趙雲本就是果敢之人,既已決定了追隨柳雲集,當下便不再猶豫。
他花了半天的時間遣散了府中眾多的家丁和丫鬟,隻帶著幾個願意跟隨的本家吏從,幾人輕劍快馬隨著柳雲集和周倉他們,順著來時的路返回了象山。
回去的路上倒是發生了一件趣事。
周倉見到柳雲集對趙雲頗為推崇,心下不服,在臨腳歇息時提出,要跟趙雲較量一番。
這一幕惹得柳雲集啞然失笑,看著周倉這滿心不服的樣子,柳雲集便允許了兩人比鬥一番。
當然,結果是,不出五個回合,周倉便被逼得險象環生、無力招架。
旁人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可身為當事人的周倉卻清清楚楚,趙雲儼然是留手了,他不想讓自己輸得太慘。
既然人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周倉再纏鬥下去就有些不知好歹了,他再度拚了一合之後,收刀後跳了一步,拱手道:“子龍兄武藝高強,勝我太多,佩服佩服!是倉從前坐井觀天了!”
他這話倒是說的真心實意。
趙雲也收劍入鞘,揖禮道:“哪裡哪裡,元福兄刀法精湛,勇力過人,雲持劍的虎口到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要是再拚上幾回合,勝負的天平可就要傾向於元福兄了!”
“哈哈……”周倉仰頭大笑,“子龍兄,莫非在你眼裡,我周倉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輸了就是輸了,待到來日,倉必會再向兄台請教切磋!”
“好!隨時恭候!”
周倉這副不服輸的倔強模樣讓柳雲集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這家夥,想要從趙雲手裡找回場子,恐怕是沒戲了啊!
趙雲僅用劍便輕而易舉的打敗了他,要是讓他知道趙雲善使槍,他還不得瘋了?
這個小插曲過去,幾人回去的路途上倒是再沒有生出什麽波瀾。
回到象山後,柳雲集第一時間便將趙雲介紹給了營中的眾將,並當眾宣布了對趙雲“前軍偏將”的任命,同周倉一樣,統兩千人。
眾將雖說有些不服氣,但是柳雲集這些日子來,積威甚重,在常山方渠可謂一手遮天,在他的拍板之下,趙雲也是成功走馬上任。
眨眼間又過去了一月之多,時間已經來到了九月。
月前,柳雲集兌現了承諾,將《嶽家槍法》傳授給了周倉和趙雲,並命他們傳授下去,加緊操練各自手下的軍士。
得到這套傳世的槍法,兩人都是見獵心喜,尤其是趙雲,他本就是當世使槍的一流大家,見到這種玄奇、新穎的槍法,就如同狗見到了肉包子一樣,如癡如醉!
而常山方渠中,經過眾人幾個月的大力傳教,已由原來的八千教眾增長至了一萬余教眾,許多窮苦百姓、寒門子弟,聞風來投,一時間聲勢無兩。
這些新兵蛋子一進來,各種毛病,不良風氣成災,因此,柳雲集特意劃出了一個新兵營,由他自己親自來操練這些新兵。
常山方渠北山校場。
柳雲集正負手而立,站的端正。
看著面前這一排排站的整整齊齊的新兵,柳雲集喊道:“掃齊!”
隊伍齊齊整整的邁出右腳,步伐一致。
“立正!”
所有人迅速的收回了腳。
柳雲集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手,道:“軍姿站好。”
這時候,校場大門處匆匆跑進了一位身穿鐵甲的士卒,一邊跑一邊喊道:“渠帥,道主派來信使,
說有要事與您相商!” 柳雲集轉頭說道:“好,讓他先去營中候著,我馬上就來。”
“諾!”
打發走了報信士卒之後,柳雲集剛一轉過頭,便看到頭排一位嘴角有顆黑痣的青年男子正在用衣袖偷偷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他臉色一沉,抬腳便踹,直接將這位青年男子踹倒在地,同時厲聲問道:“你,在做什麽?”
青年男子頓時慌了,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諾諾道:“稟渠帥,小的……小的方才在擦汗。”
“我讓你動了嗎?”柳雲集盯著他大吼道,“我告訴你,你現在是軍人,軍令如山,我沒下命令,哪怕是火燒到了你的眉毛,你都不能動一下,明白嗎?”
“明……明白。”
柳雲集冷哼了一聲,道:“去,繞校場蛙跳一圈!下次再敢違抗軍令,軍法從事!”
“諾!”
小懲大誡之後,柳雲集揮了揮手,叫來了校場外駐立著的一位鐵甲士卒,吩咐道:“去叫呂大眼前來,抓緊操練這些新兵!”
“諾!”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柳雲集這才回到了帳中。
此時帳裡早已有一位穿著白袍,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在等候了,見到柳雲集,青年男子眼中露出了一絲喜意,拱手道:“師叔!”
柳雲集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自己那位便宜大兄張角的弟子,所以才會如此稱呼自己。
他也笑了笑,淡淡的道:“嗯,師侄啊,我大哥派你來,有何要事?”
“額……”青年男子怔住了。
以前柳雲集,哦,也就是張寶見了他,可都是很親熱的拉著他的手,稱呼他的小字“斌州”的,怎的這次卻如此冷漠?
見柳雲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斌州便也不好再套近乎了,他拿出了一麵包裹甚嚴的黃色布帛,遞給柳雲集,道:“師叔,這是師父給你的親筆信。”
柳雲集接過之後,展開細細觀看了起來。
信中張角提到,起事在即,各方須加緊聯絡信眾,齊聚兵馬,他已派荊州、揚州的大方渠帥馬元義前往洛陽,進行起事前的最後準備。
信中還提到,中常侍中的兩位,封諝、徐奉已經為我所用,隻待起事,他們便會在洛陽城中與我太平道人馬裡應外合,一舉拿下洛陽這個漢王朝的中樞城市,讓朝廷中央陷入癱瘓!
同時張角要求柳雲集加緊聯絡分布在中山、代國、新興等地的渠帥和教眾,約他們加緊準備,籠絡人心,樹立威望!
看完這封信,柳雲集歎了口氣,暗道:“哎,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斌州,問道:“師侄,我問你個事兒。”
斌州忙是揖了一禮,恭敬道:“煩請師叔示下!”
柳雲集想了想,問道:“我大哥的弟子中,有沒有一個叫“唐周”的?”
“唐周?”斌州愣了一下,然後道:“師叔,唐周是師父的二弟子,我的師弟啊!前些日子您來常山方渠赴任之時,唐周還曾在亭外送別,您……不記得他了嗎?”
“……”
柳雲集咳嗽了一聲,裝模作樣道:“哦,記得記得,原來是他啊!”
他嘴上敷衍著斌州,腦海中卻心念急轉了起來。
根據史書上記載,這唐周身為張角寵信的弟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反骨仔!
他本是張角派往京城去聯絡封諝、徐奉兩位中常侍的信使,然而此人膽小怕事,到了京城之後,竟直接跑到了朝廷,告發師父和封諝密謀造反。
封諝此人可是黃巾起義中的重要人物,他的被捕,不僅導致了黃巾軍中另一位靈魂人物馬元義的被捕,更是使得很多起義的秘密資料遭到泄露,令漢王朝有了防備。
失去了封諝和馬元義,倉促之下,張角隻得提前舉事,這也直接為黃巾起義的失敗埋下了導火索!
甚至可以說,黃巾起義能在短短十個月內便被漢王朝殘酷鎮壓,這唐周,是功不可沒!
這種二五仔,柳雲集覺得,有必要送他盡早歸西!
不過張角約定的起義時間是在明年的三月五日,這唐周此時應該還來不及告密。
嗯,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想到這裡,柳雲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道:“師侄啊,這樣,你回去告訴我大哥,讓唐周速來常山方渠赴任,我有要務交待於他。”
“啊?”斌州遲疑了片刻,“師叔,唐周可是師父最寵愛的弟子,他一向侍奉師父左右,寸步也不肯離身。”
“哼,不肯離身?”柳雲集冷笑了一聲,“這還能由著他了?”
“你待我修書一封,呈給大哥,大哥自會催他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