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王有些思索,不太放心地說道,“派人去尋訪世間名醫,一定要找到能治好聿懷身體的人。這段時間,就讓聿懷好好待在王府,不要讓他出府了。”
阮齊光“嗯”了一聲,問道,“那就繼續讓他住在桑止殿那邊?”
“嗯,住在那邊你祖母也放心一些,讓你媳婦多派點伺候的人過去。”汾陽王道,“你平時也多去看看他。”
阮齊光點了點頭。
陪著林雲溪在西街逛了一下午,買了各式各樣的粉白色衣裳裙子,兩人終於互相告別各自回府了。
見到時辰還早,阮傾歌便沒有回自己寢殿,而是帶著半夏去了桑止殿。
懿德夫人正在偏廳坐著,神色有些疲憊,婢女正在給她輕輕地按摩著頭部。
見到阮傾歌過來,懿德夫人臉上浮起笑容,“歌兒,來,過來坐。”
阮傾歌坐到一旁椅子上,關心地問道,“祖母身體不舒服嗎?”
懿德夫人讓婢女停了下來,自己揉了揉眉頭,“就是頭有點疼,大概是這幾日睡得不太好的緣故,沒什麽大事。”
看到阮傾歌白皙的臉上透著粉嫩的暈紅,看起來氣色很好,懿德夫人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你身體倒是養的好了許多,祖母看著心裡高興。”
阮傾歌露出帶著一絲笑容,“祖母你可別光顧著我,你自己的身體要多多注意呢。平日裡要早些休息,飲食也要清淡,睡前可別喝茶了,不然就很難睡得著…”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說起話來還一套套的。”懿德夫人看著阮傾歌那稍顯稚氣的臉上帶著十分老成的神情,在那循循叮囑自己,不由樂了,“這些祖母都知道。”
懿德夫人雖是這麽說,但心中還是十分受用。
祖孫倆在廳內閑聊了一會兒,阮傾歌才說明來意,“聽說崔家表哥來了,我想去看看他。”
懿德夫人有些詫異,但還是欣慰地說道,“你們本來就是嫡親的姑表兄妹,去見見也是應該的。”
“聿懷他身體有恙,我本來想著等他身體好些了,再讓他出來與府裡的兄弟姐妹們見見面。”說起崔聿懷,懿德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憂愁。
“表哥的身體…”阮傾歌有些疑惑地看向懿德夫人。
“唉,前幾日聿懷剛來府裡的時候,真是把我嚇壞了。”懿德夫人歎了口氣,有些後怕地說道,“咳得撕心裂肺,滿帕子都是血,最後竟還暈了過去。”
“當時我就喊了李禦醫過來,但他也治不好聿懷的病。”說到這裡,懿德夫人忍不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阮傾歌微微有些吃驚,雖然前世她便知道崔聿懷的身體不好,但她沒想到他的病有這麽嚴重。
“聿懷身患咳疾難愈,你到時候見到他也別提這些事,免得觸人傷懷。”懿德夫人對著阮傾歌說道。
阮傾歌點了點頭。
第二日上午,阮傾歌便來到了明心院。
院門口的小廝見到阮傾歌來了,趕緊行了個禮,然後問道,“郡主是過來看崔公子嗎?”
阮傾歌微微挑眉,半夏這時臉色不悅地在一旁說道,“都來到了明心院,肯定是來找崔公子的,還不快快去裡頭通報。”
雖然阮齊光吩咐了要嚴加控制明心院的進出,但並沒有不許他人探望,更何況這人還是阮傾歌。
“還請郡主稍等。”小廝不敢耽誤,忙走進了院子。
阮傾歌掃了一眼明心院裡的下人,發現比一般院子配置的人數要多上一倍,不由的有些驚奇。
不一會兒,小廝便回來了,領著阮傾歌去往明心院的正廳。
明心院在桑止殿的北邊,離牡丹花園比較近,從正廳裡望去,還能看到盛開的牡丹花。
阮傾歌坐在正廳裡,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那一片深紅銀紅的牡丹花田。花季雖早已過去,但這園裡的牡丹花依然在盛放著。
要保持牡丹花反季開放,這其中費了花農很多心血,也費了王府不菲的銀兩,但沒有人對此有任何異議。
只有一個原因,因為阮傾歌喜愛牡丹花。
但這一世,她對牡丹卻沒有了之前那麽的喜歡,反而更喜歡那些不用精心培養,能在野外肆意生長的野花野草。
上午的陽光斜斜地灑進廳裡,顯得廳內十分明亮。少女側臉瑩白如玉,睫毛透著亮光有些褐黃,小巧的鼻梁高挺,泛著粉嫩光澤的嘴唇不自覺地微微翹起,整個人在光線似乎都有些模糊透明一般,和廳內深色的桌椅有著十分強烈的對比。
崔聿懷剛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微微有些恍惚愣神。
聽到腳步聲,阮傾歌轉過頭,望向門口。
門口男子穿著白色單衣,身披青色長袍,身形瘦削,襯得長袍空蕩蕩的。他面色蒼白無光,雖然眉眼之間看得出清雋俊秀的樣子,但一臉病容,顯得容顏清淡憔悴,沒有光彩。
看到少女眸光清澈有神地看向自己,崔聿懷突然喉嚨又發癢起來,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詞兒趕緊拿出帕子遞給崔聿懷,然後扶著他坐到椅子上。
崔聿懷用帕子捂著嘴咳了半天才停了下來。 他面色帶有一絲潮紅,平複了一下呼吸,才抬眼看向阮傾歌,“失禮了。”
阮傾歌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搖頭道,“表哥太客氣了,你身體不適我卻過來打擾你,到底是我的不是。”
聽到阮傾歌“表哥”的稱呼,崔聿懷眼神一暖。
他低頭收起帕子,慢慢問道,“不知表妹過來可有何事?”
“表哥來了王府幾日,我都未曾過來拜訪,心裡一直惦記著。所以昨日我便求了祖母,得她準許過來看望表哥。”阮傾歌微微一笑說道。
“聽說表哥喜歡字畫,我便帶了幾幅過來,”她一邊說著,一邊讓半夏將幾個卷軸放在桌上,“雖然不是名師大家之作,但也別具風格,表哥應該會喜歡的。”
阮傾歌的神情雖然沒有十分親熱,但也是帶著些許善意。崔聿懷這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聲音微啞地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