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殿堂歡最新章節!
“長雪,你們不能把我的長雪帶走。”
曹淑影情緒激動,高長雪亦是緊緊的抱著曹淑影,骨子裡的傲氣讓她即便在落魄之時卻也沒有過伏地懇求的姿態,“不,你們敢!”
“我母妃沒有做過,她沒有害過皇后娘娘,她是有罪,但罪不至死!”
“父皇!”
“我要見父皇!”
高長雪豁出去性命安危的護著曹淑影,一時之間倒是讓這些宮人有些束手無策,到底還是公主,嘉元帝又隻字片語都未提到過處罰高長雪,他們這些人不敢揣測嘉元帝的心思,便因為害怕傷了高長雪而處處受到了限制。
朝陽殿的宮人們已經盡數被發落,闔宮寢殿空落落的,除卻方才高長雪帶來的兩個貼身宮女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人。
高長雪不甘心的咬著唇,“父皇只是說了要賜白綾,卻並未說該如何處置,公公便是再著急,也不會差這一時半刻,若是我能勸說父皇改變主意呢,我母妃到底還是昭華,父皇隻說刺死卻並未奪去母妃的封號,賣給昭華娘娘一個人情,對公公也是有著好處的,即便我沒能讓父皇改變心意,於公公而言也沒什麽損失。”
劉全眉心緊蹙在原地,看著蜀錦繡花鳥屏風後面的人影晃動,面露猶豫。
可高長雪卻趁著劉全分神思考之時,帶著曹淑影和宮人擠開了前來行刑的宮人,直接朝著對面的寢殿奔了過去,待劉全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之時,身邊的宮女已經將劉全等人的房門落了鎖。
劉全回過神兒來之後明白他這是被高長雪給擺了一道。
嘿呦喂,這小公主年紀不大,點子到很多啊!
竟然敢這般堂而皇之的鎖住皇上派遣過來的辦差的宮人?劉全白了旁邊幾個同樣懵逼的小太監,狠狠的敲打了他們的腦袋幾下,他上了年紀了反應跟不上,可是其他的小太監都是正年輕機靈的時候,竟然也不如高長雪反應的快。
“小王八羔子,你們幾個養著你們都是吃白飯的不成!”
“想什麽呢!”
“敲門啊!”
劉全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這麽幾句話,而身旁的兩個被敲打了腦袋的小太監則是很委屈的抱著頭,乖乖聽話的到了房門前,努力的敲打著房門,
“哎我說五公主,您怎麽能這樣呢!”
“開門!”
“快點開門啊!”
“皇上還等著奴才去回話呢!五公主,您不能這樣啊!”
高長雪無視著那些太監們的尖叫聲,只是將慌了神的曹淑影安置在另一間寢殿之中,並且還冷靜的吩咐著身邊的宮女好生的照顧她,“紅玉,紅藥,你們好好的看著我母妃,另外再將這房門給鎖上,不管是誰過來,都不要開門,等著我回來!”
“是,公主!”
紅藥和紅玉點了點頭。
高長雪輕輕的拍了拍曹淑影的背後,柔聲安慰道,“母妃,您在這裡等女兒回來,不管外面如何,您千萬別出去。”
不想高長雪轉身之際,卻突然被渾身發抖的曹淑影給緊緊的握住了手,“長雪,別走。”
曹淑影方才是真的被嚇怕了。
要不是高長雪回來的及時,怕是那白綾早已經勒斷了自己的呼吸,窒息伴隨著濃濃的死亡氣息,讓曹淑影眼淚直流卻是哭不出聲來,“長雪,別離開母妃,你別走……”
高長雪眼角有些濕潤的看著這般失魂落魄的曹淑影,早先便已經告訴過曹淑影很多次了,不要在高長樂的身邊打主意,不管會不會被人發現,於良心上都是會不安的,可是曹淑影卻不聽。
如今……
如今事到臨頭,曹淑影被罰也是怪不得旁人的,可是曹淑影卻不該死。
高長雪執意松開了曹淑影的手,篤定的說道,“母妃,長雪一定要去,否則母妃便一定要死了。”
事情是該是有轉圜的時候的,即便皇上不答應,她也有辦法讓別人開口求情。
“長雪……”
“那你一定要回來啊,母妃在這裡等著你……”
曹淑影依依不舍的拉著高長雪的手,明白高長雪現在就是她的希望,想要活命便一定要讓高長雪離開才行,可是曹淑影總容易生出一中錯覺,好像高長雪離開之後,母女二人便再也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便成了永別。
“母妃,等著長雪回來。”
高長雪稍稍將曹淑影安慰一番便匆匆的出了朝陽殿,直直的朝著禦書房奔了去。
宋生看著面帶急色的高長雪略微有些愧疚,但依舊沒有冷眼看人,“五公主,並非是奴才不幫五公主同傳,只是皇上的的確確是下了命令的,此時此刻不想見任何人,有著這個吩咐在先,便是奴才有著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奴才真的不騙你,您還是早些回去,或許還能和昭華娘娘多說幾句話,見最後一面……”
宋生不由得有些感慨。
那樣的母親,卻能教養出來高長雪這般性格驕傲,出塵脫俗的女兒,也算是曹淑影的造化了。
平日裡五公主性情溫和敦厚,對待旁人也皆是寵不驕,罰不燥,宋生也便說了幾分真心話,“元後娘娘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昭華娘娘想不開動了手腳害了元後娘娘的性命,那如同是在皇上的心尖上動刀一般,再者……皇上的處置並不算重,還是念了情分的,否則,若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被謝公府知道了,您覺得您和曹家的人還有命活著嗎!”
嘉元帝屬實是顧念著父女情分的,便是賜死曹昭華,也都未曾斥責過五公主半分,更沒有提到要處罰五公主,這便行了。
不然……今日的事情要是鬧大,被謝公府的人知道了他們家出的皇后娘娘不是難產而亡,而是被人害死,那還得了,怕是鬧翻了天,也勢必會讓曹家和高長雪雞犬不寧。
謝氏一族的地位,可並不是擺設。
嘉元帝這般雷厲風行,也是為了給謝公府一個交代,堵住謝公府的嘴。
曹淑影一死,人死如燈滅,謝公府便是心中再不甘心,也沒有發作的借口了!
高長雪咬著唇,紅著眼睛的看著宋生,“宋總管,父皇這裡當真是不成嗎?”
“當真不成的。”
宋生不可輕聞的歎了一口氣,皇上就知道五公主會來求情,人根本就不在禦書房,而是暗地裡去了元後娘娘生前所住著的暖陽殿中的,皇上至此……態度已經很是明顯,若是高長雪再百般糾纏,怕是會惹的皇上的遷怒,也會落了在皇上心中的好印象了。
曹淑影也不知是怎麽修來的福氣,能養出高長雪這樣好的女兒,可對於高長雪來說,怕是禍事了。
“多謝宋總管了。”
高長雪忍著眼眶中就要掉落下來的清淚,同宋生頷首之間,便又轉身向著漆黑的夜色中奔去。
宮道綿長看不見盡頭,青磚踩在腳下略有些堅硬,高長雪顧不得腳下的疼痛,直直的朝著元福宮奔去,后宮之中主事的人是寧夫人,聽聞寧夫人寬厚大量,若是寧夫人肯願意替她母妃說話求個情,便是打入冷宮,也總是要比被賜死好。
明明仿佛昨日還是盛夏,轉眼今夜便隱隱有了初秋的寒涼。
高長雪身影單薄的在夜色中狂奔,可卻始料未及元福宮的大門緊閉,竟是半分都容不得人開口。
“寧夫人!”
“寧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幫我母妃向父皇求情,饒了我母妃一命吧。”
“寧夫人!求求您了!”
高長雪在那厚重的朱漆宮門前敲打,可是裡面卻安靜的可怕,半分回應都沒有。
“夫人,要不要開門?”
喜鵲試探性的看著寧晚秋,小聲詢問道,“夜裡寂靜,怕五公主這般哭訴敲打著宮門,勢必會讓其他的嬪妃聽見的。”
不想那原本正慈愛的眼神哄著十皇子的寧晚秋卻是眸底一閃而過的冰冷,“開門?”
“開門之後你去替她向皇上求情?饒了曹氏一命?”
寧晚秋並未動怒,可這聲音卻是冷的讓人發寒,喜鵲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奴婢該死!”
“是奴婢思慮的不周全。”
“起來吧。”
寧晚秋不動痕跡的收回眸底的寒意,笑盈盈的看著小臉胖乎乎的十皇子,“就由著她在那敲吧,敲不開也自然會離開的。”
“這事情和咱們可是沒有半點的關系,咱們便沒有必要替她惹了那晦氣。”
寧晚秋笑容恬靜溫婉,她出身名門,自小便是受著良好的教養長大的,有著閨閣小姐一切的優點,更是有著深沉的心機和城府,仿佛就像是天生活在后宮的女人一般培養出來的。
至於寧晚秋所說的,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喜鵲是親眼見識過的。
也是相信的。
的確是和寧晚秋沒有半點的關系。
正是因為和寧晚秋沒有半點關系,才更加讓喜鵲害怕……
高長雪在初秋的夜晚中一點點的絕望,宮裡面最有說話分量的兩個人都對自己避之不見,難道她的母妃當真是沒救了嗎?
即便是暫時的鎖住的前去辦差的劉全也不是長久的辦法,明日曹淑影還是要死……
眼見著面前的朱漆宮門並沒有絲毫的打開的意思,高長雪頹然的一點點蹲在地上,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再度響起一個人的身影,倘若……
倘若高長樂說願意放過曹淑影,那麽曹淑影也可以不必死的。
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一般,高長雪匆促的抹掉了自己臉頰上出來的淚痕,隨後從地上起身,改為奔去長樂殿。
不想,到了長樂殿之後,依舊吃了閉門羹。
李劭眉心緊蹙,身上的衣裳有些松散,顯然是已經就寢入睡,聽到了聲響之後便匆匆披上衣服出了寢殿的,身為長樂殿總管,不管是誰想要見高長樂,總是要李劭先來處理的。
“五公主?”
李劭疑惑的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高長雪,之前曹淑影是經常來討好高長樂的,可是高長樂和高長雪之間卻是沒有半點往來,這個時候,來長樂殿,怕多半是為了曹昭華的事情吧。
可曹昭華和大公主之間,是隔著血海深仇的。
今晚的事情更是少不了高長樂的推波助瀾,高長雪這一趟來的,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
——
出了長樂殿,各宮嬪妃都回去了自己的寢殿。
夜色濃稠,仿佛像一硯台一般,深沉的化不開。
齊正喜腳步有些慌張急促,眼神之間更是有所躲閃,從長樂殿出來之時,便一直都在魂不守舍,甚至……連回自己的迎春殿的路,都走錯了……方才要不是木帛出言提醒,怕是齊正喜就要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這般情況屬實有些不正常,換成往日,長樂殿出了那樣的大事,怕是齊正喜是最高興看熱鬧的那個,早就喋喋不休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和意見了,甚至連帶著那曹昭華全家也要被齊昭儀給問候個遍。
如今,竟然如此安靜。
木帛不解的看著齊正喜,“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好端端的,為何這般慌張呢?”
啪!
齊正喜眸光陡然變得凌厲,揚手便是在木帛的臉上留下一個巴掌印, “慌張?”
“誰說本宮慌張了!”
“賤人!你放肆!”
木帛被打的有些茫然,回過神兒來之時已經是紅著眼眶的看著齊正喜,聲音委屈,“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妄自揣測娘娘了!”
“奴婢只是見娘娘走錯了路,想要提醒娘娘一聲的。
齊正喜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看著四周的宮道,她的迎春殿是在西面,自己卻是不自覺的向著東路方向走去的,“你起來。”
“本宮沒有慌張,本宮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這才亂了神。”
木帛告了聲謝,從地上起身,齊正喜卻早已經轉身,向著反方向走去。”
木帛卻是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目光怨懟的看著齊正喜,那銳利的眸光在黑夜中好像毒蛇一般,將齊正喜吞噬過去,可惜……齊正喜並未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