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謙當年染病之後,徐太守便悄悄的調查過,樁樁的證據都指向徐夫人。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剛剛好江正堂被罷黜,而他又正被貴妃娘娘重用。
那時候正是徐江兩家要鬧翻的時候。
江正堂委婉的拒絕,不肯醫治。
他也只能束手無策。
長子從此就退出眾人的視線之外。
取而代之的就是次子徐望月。
徐望謙就這樣成了一個犧牲品。
徐太守每每想起這個長子所受的委屈,他無疑是心疼的。
可是若不是徐夫人,他也會受到貴妃的重用,除了壓下此事,他想不出其他辦法。
漸漸的便把重心放在了次子望月身上。
這些年,他的忽視,只是為了保全長子。
只有望謙的存在威脅不到任何人,才能安全的活一世。
他的苦衷又有何人知曉。
李媽媽扶著徐夫人走了好遠。
徐夫人的腳步還是有些發虛。
“夫人,老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徐夫人停下腳步,撫著心口,穩了穩情緒,這才說道,“沒想到他還是關心他的大兒子,這是跟我談條件啊!也罷,暫時不要有所動作。”
李媽媽小心翼翼的問道,“以後也不要管了嗎?”
徐夫人冷哼一聲,“他以為他這般退讓,我就要感激涕零,我絕不會讓人橫在我們月兒前邊,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不行。橫豎那叫長生的還不曾記在江家族譜之上,就算是江正堂如何心急,也不會即刻將那祖傳針法告訴長生。到時候等長生認祖歸宗,我們就想法子爆出長生的真正身世,你猜猜,你若是江正堂會怎麽樣?”
李媽媽拍案叫好,“我若是他,只怕就要被氣死了。夫人真真好計謀,到時候長生沒得到江氏針法,自然也治不得大公子,江正堂一死,也對著貴妃娘娘交了差。老爺也懷疑不到娘娘頭上來。”
徐夫人冷哼一聲,“我跟在貴妃身邊的那些年,不是白跟的。”
李媽媽忙奉承道,“夫人深謀遠慮,老奴佩服。”
徐夫人得意的笑。
還有一件事,不僅徐太守不知道,便是貴妃娘娘也不知道,徐望謙的那場病,是她特地請教江正堂做下的。
對,就是江正堂。
不然怎麽會那麽的巧。
剛剛好那時候貴妃正想對江正堂下手的時候,就出了徐望謙的事。
因為徐望謙忽然病重失聲,徐太守不得已請了江正堂進門,江正堂以能治而不好治為由推脫了,順便綁上了徐望謙的前途推。
徐太守心疼長子,持續了這門婚事。
他想要為了兒子留下江氏針法。
她便去貴妃娘娘面前求情,這才放了江正堂返鄉。
所有人都以為,江正堂是為了這門婚約才不會救治徐望謙。
只有她知曉,這是她和江正堂私下裡的默契,就是各取所需,互相牽製。
不過,她到底不敢誤了貴妃娘娘的大事,若是貴妃娘娘垮了,她也沒有好日子過。
所以她又去尋了孔氏,給了江正堂一個名義上的兒子。
江正堂有了後,便更不會參與奪嫡之事。
畢竟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子孫後代。
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江正堂不能留。
不過因為當年和江正堂合作的關系,她有些投鼠忌器,只能用計,不能明目張膽的除。
徐夫人長歎一聲,“我做這麽多,也只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罷了。”
李媽媽忙笑道,“二公子才高八鬥,滿腹經綸,又有貴妃娘娘在朝中相助,日後絕對會前途無量的,夫人隻管放寬心。”
徐夫人這才笑了起來,“你說的極是,過得幾日就是望月的生日,我去下個帖子,請了錢夫人和錢小姐過來小聚。”
李媽媽一聽,連忙應道,“正該如此。”
天色漸漸的有些晚了。
鬧了一日。
江冉此刻正是靠坐在窗邊的桌子上,想著白日的事情。
當時母親爆出長生的身份的時候,父親比她想的還要謹慎,當時那樣的場景,她以為父親會脫口而出長生是他和孔氏的孩子。
如今瞧來,父親應該是和從前一樣,打算先教了長生醫術,然後慢慢的讓他接管江家的藥堂,米已成炊,到時候再說出長生的身份,族老們就是百般反對也是沒法子。
一切似乎是和從前一樣,卻又有好多事情有些不一樣了。
她所有的目標都在慢慢的實現。
接下來如果不出錯的話,就是等徐望謙那邊的反應。
“姑娘,”紫蘇走過來,“柳娘子喚你過去。”
因為在藥師會鬧了半日。柳月便說今日晚上免了每日的功課,讓江冉早些休息。
江冉此刻聽說柳月喚她,連忙收起思緒。
起身走過來。
推門進去,只見柳月正在深思。
“見過娘子。”
柳月抬了手,“你坐。我剛剛仔細的想了一下,我覺得,你今日的施針術有些繁瑣,應該有更精進的法子,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
提起這個,江冉十分的慚愧,“回娘子。確實有的,下卷之中記載了三日速成針法,和三月持久針法。”
她拿出紙筆,仔細的寫下,“這就是速成法。娘子請看。”
柳月仔細的看了三遍,忍不住驚歎江家醫術的奇妙。
江冉解釋道,“速成法力道猛,有些傷身,但是見效奇快,只是需要後期仔細調理,持久針法的法子需要配合方劑,循序漸進,不會留下後遺症。”
她仔細的斟酌過,以徐望謙的迫切心裡,絕對會選擇速成之法。
“是我私心,想著一旦徐公子即刻治愈,只怕徐太守沒有了顧慮,立刻就會對江家下手,就選了這持久之法。三個月為期,我可以做很多事了。”
柳月讚道,“姑娘深思熟慮,如此尚可。”
她把寫了針法的紙張遞還給江冉。
“這是江家不傳之秘,你把這些給我看不怕我有私心。”
不傳之秘又如何?上一世已經絕於世間。
江冉搖頭一笑,“醫術最主要的是傳承,而不是獨佔。娘子從不成藏私,我又怎麽能對娘子懷有疑心。”
柳月有些慚愧,“其實我一開始教你只是因為主子的吩咐,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是極為刻苦。著實叫我驚訝。假以時日,或許主子的病症真有希望也說不定。”
江冉也是這般想的。
而此時的江正堂正和孔氏說話。
“惜惜住在老太太的住處。”
孔氏唇邊的笑容有些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