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態度和語氣,讓程蘭心心裡的不悅到了極點,“就算是要收拾也要慢慢的收拾才行,你若是著急,可以先去冉妹妹那裡將就著住一晚上。反正也就住幾天而已。”
馮惜惜看了江冉一眼,那神色似乎在探究,不過最後還是說道,“鳩佔鵲巢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姐是江家正正經經的大小姐,我便是再沒有眼色,也不會厚者臉皮去人家的地方,沒得折了福氣。”
程蘭心握緊了拳頭,這馮惜惜指桑罵槐的本事她算是見識到了。
因為江冉是江家正經的大小姐,不能欺負江冉就要欺負她。
她好歹也算是江家正正經經的表姑娘,這姓馮的女孩子算是什麽。
一個妾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敢作威作福。
馮惜惜這般說完,江老太太也微微的不悅,說道,“蘭兒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外孫女,是江家的表姑娘。”
馮惜惜只是笑。
江正堂也不由得暗暗的皺眉,這丫頭許是父母早亡的緣故,缺些教養,不過因為孔氏的緣故,他到底也不忍心苛責。
只是說了一句,“今日備了酒席替你長生哥哥慶賀,你吃過了再去休息,以後留在你姨娘身邊,總是跟長生如同親兄妹一般。”
馮惜惜看了長生一眼。
唇邊的笑意帶著諷刺,“他不是我哥哥,我娘臨死之前就生了我一個,我哪有什麽哥哥。”
江正堂隻覺得頭疼。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從前冉氏和女兒叫他省心,只有老太太時不時的作一下。
後來外甥女來了,先是私相授受鬧得聲名狼藉,而後又為了一副頭面鬧得家宅不寧。
女兒就更不消說了,不知何時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他生畏。
冉氏也變得淡然冷漠,叫他親近不得。
就連一向是溫柔似水的孔氏如今進了門,也多了埋怨,少了溫柔。
現在又來了一個渾身是刺的小魔鬼。
江正堂隻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方才已經說了,要留下這丫頭,現在若是趕走,只怕有些來不及了,只能好好地教一教。
江正堂還是對馮惜惜溫和的說道,“不認識不要緊,慢慢的熟悉也是一樣的。長生以後會時常進府探望他的姑母,也就是你姨娘,你們總是親人,總是要慢慢的認識的,你今日第一次進府,我們一起去吃個飯,你姨娘已經備下了席面。”
馮惜惜全然不領情,“你是說,姨娘準備地那一桌酒席嗎?我已經吃過了,還剩了好多,你們去慶賀吧,我要去休息了。我看姨娘準備這桌酒席似乎是花費了不少,你們別浪費哦。”
便是江正堂耐性極好,這會子也被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他緩了好久才緩了過來。
只是對孔嬤嬤說道,
“孔嬤嬤,這丫頭你多費費心,好好地教導一下,既然如今住在了我江家,總是要多學學規矩。”
程蘭心這會子才氣順了一些,她以為這丫頭只是針對自己,如今看來似乎是針對每一個人,這樣的性子,總是要吃大虧的。
馮惜惜全然不顧別人的看法,她說著笑著站起來,對程蘭心說道,“程姐姐,我現在要去收拾住處了,你還是一起吧。”
程蘭心微微的皺起眉頭。
江正堂隻得好言好語的對著程蘭心說道,“蘭兒,她剛剛來,年紀比你小,你多讓著她,回頭想要什麽和舅舅說一聲就是了。”
程蘭心想起那套頭面和那輕飄飄的二十兩銀子,她沒說話。
這世間果然沒什麽親情。
只是默默地站起身來,
帶了馮惜惜往她的住處走去。
程蘭心住的地方是三間房。
中間那一間是待客的地方,擺放著一間精巧的八仙桌,上面擺了白玉茶具,一架山水屏風隔斷了內室,屏風上邊提了詩詞。
整個布置很是典雅,家具也是八成新,清新中透著典雅。
馮惜惜先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才走進了左邊那一間。
這是一間書房,書架上放著琳琅滿目的書籍,一張小小的軟塌可以做休憩所用,窗台上插著幾支新鮮的花兒,無不透露出這屋子主人悠閑自在的愜意日子。
“程姐姐小日子過得很是舒心吧,”馮惜惜笑著說道。
舒心?
程蘭心微微的蹙著眉頭,她何嘗舒心過。
“你去看看冉妹妹的住處,比這精致了不知多少?”
馮惜惜卻不以為然,“人家是江家正正經經的大小姐,咱這種寄人籬下的怎麽好比。”
程蘭心有些語塞。
半晌才說道,“你也看見了,就這三間實在是住不下。”
馮惜惜滿不在乎,“你要書房嗎?”
書房程蘭心實在是舍不得,這書房是她最舒心的地方了。
每一日最自在的日子就是在這書房中度過的。
讀書品茶,偷得浮生。
“我自然是要的。”
馮惜惜料的她這般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去住你住過的那間房吧。 反正程姐姐喜歡讀書,讀累了往那軟榻上躺一躺就是了。”
程蘭心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你為何一定非要和我擠在一處。”
馮惜惜兩手一攤,“我是來投靠姨娘的,程姐姐是來投靠舅舅的,咱們不住在一處,莫不是還能一人一間獨立的院子不成,程姐姐已經忘了自己來寄居的吧?”
書意看自己的姑娘被問得啞口無言,便說道,“我們姑娘豈是你能相提並論的,我們姑娘可是江家的表姑娘。你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說的難聽一點,比丫頭也強不了多少。”
馮惜惜只是笑。
笑的陰深深的,“那又如何,你們姑娘依舊不過是個寄居的,又不姓江,只是你們自我感覺比我強一些,其實大家細細的輪起來,也沒什麽兩樣罷了。”
程蘭心頭有些疼,只是揮了揮手,“你住左邊那一間吧,書意,琴音,你們看著些,把書給我搬到耳房去,把房間給馮姑娘騰出來。”
便是琴音和書意也是直替程蘭心覺得委屈。
耳邊不寬闊,也不通風,也不亮堂,日後姑娘要找一本書,還要點了燈過去找,看書也只能在房間裡看了。
馮惜惜笑的得意洋洋,因為要搬書架子,只能先把書拿下來放在一邊,一時間鬧哄哄的。
程蘭心坐在床上,隻覺得江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