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看著徐望謙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她如今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當然一眼就能看出徐望謙那隱藏在眼底之下的心思。
只可惜,他和她所走的不是一條路。
既然不是一條路,那麽便是同行也是絕不可能。
“就此別過。”江冉說道。
徐望謙笑了笑,“就此別過。”
馬車漸漸的把徐望謙甩在身後。
冉氏是過來人,自然也是看的清楚明白。
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說道,“冉冉,其實若是遇到合適的姻緣,可以考慮一下,不必為了我而耽誤你的終身。”
江冉笑著打斷到,“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娘親若是指的徐長公子,就不必再說了。他,”
江冉頓了頓,繼續說道,“他走的是仕途,除非我心甘情願的待在後院,替他打理一切,不然絕無可能,可是若是要我放棄我現有的一切,我還不如死了好。”
白芷在一旁笑著說道,“太太,姑娘早就有了,”
白芷的話還沒說完。
江冉一個目光掃射過去,“再多嘴,小心我把你嘴巴縫上。”
冉氏已經知道白芷的意思,她擔憂的看著江冉說道,“可是因為廣陵王?”
經歷了這些,冉氏自然也已經知曉慕容羽的身份。
從前她看著慕容羽隻覺得哪兒都好,現在知道身份之後,心裡更多的是憂慮。
“冉冉,且不說廣陵王這身體毒素未清,就算他真的治好了,他那個身份,比起徐家長公子也是隻高不低,你要放棄的只會更多。”
江冉說道,“娘親,並不是因為這些,也不是為了娘親,更不是為了廣陵王,我只是想為自己活一回,若是要我放棄一切,居於宅院,相夫教子,那我這一生還有什麽意味。人活著一世,總得為這世間做些什麽,總得為自己做些什麽,我,不想依附婚姻,不想依附男人。”
動心是一回事。
可是,所行的路卻是另一回事。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願,也不能,走上那條世間女子所走的路。
把自己和這一大家子的命運交托到一個男人手中,就算那個男子是他,她也做不到。
冉氏看她神色,便知道她不是說笑,知道勸不了,便也不再相勸。
心裡對於女兒反而更加憐惜。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
她的冉冉若是一個男子,這樣一個有擔當,有能力的好男兒,只怕是眾多姑娘心儀的郎君。
卻無端的生做女兒身,本事越大,只會越讓人望而退步。
冉氏想著心事,微微的歎了一聲。
馬車從角門直接進去。
冉氏的歎息聲傳入江冉的耳中,江冉自然知道母親擔憂的是什麽,她佯作不知,轉移話題,“娘親是第一次進府,看看喜不喜歡。”
冉氏便順著女兒的心意,掀開簾子,一路看了過去。
馮惜惜也湊過來東張西望。
白芷是來過一次的,在一旁仔細的介紹。
亭台樓閣的布局和名字,白芷都說的清楚明白。
江冉回過頭,“白芷,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是柳煙告訴你的嗎?”
白芷一跺腳,“姑娘再笑話我,我就不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說。”
氣氛複又活躍起來。
江冉幾人下了馬車。
迎面過來幾個丫頭婆子過來行禮,“見過郡主,見過夫人小姐。”
江冉說道,“不必拘禮,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婆子丫頭迎了江冉一行人進去。
裡面有幾處院落,錯落有致。
最雅致的那一處,已經提了匾額,喚做江淮苑。
這匾額上邊的字跡蒼勁有力,如行雲流水,江冉識得,是慕容羽的字跡。
既然已經提了江淮二字,冉氏笑道,“冉冉,看來這一處是你的住所。”
冉氏這樣說,自然不打算和江冉一起住在此處。
江冉疑惑的問,“娘親,不和我一起住嗎,也熱鬧一些。”
冉氏自有冉氏的打算,她摸了摸江冉的頭髮,“從前那院子小,是沒法子,現在冉冉大了,得要一個獨立的院子了。”
馮惜惜難得的十分的聽話,沒有搶著和江冉一起居住。
白芷悄悄的詢問,“馮姑娘,今日怎麽這樣乖巧。”
馮惜惜乾笑兩聲,“大娘早就跟我說了,從前是沒法子擠在一起,如今姐姐住的院子,我不能去擠,大娘說,姐姐的住處,以後是要用作大婚的新房的。”
江冉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母親的用意,不由得頭頂冒汗。
大婚?母親想的可真夠長遠。
只怕這一日,母親是看不到了。
江冉微微的泛起愧疚之意。
離江淮苑最近的是一處月華居。
若說江淮苑突出了一個雅字。
那麽這月華居便以奇為主。
裡面的亭台樓閣修的奇妙無比。
冉氏看了極為滿意,“就這裡吧,離你的住處也近一些。”
江冉便對著馮惜惜說道,“惜惜呢,你去選一處你喜歡的。”
空置的院落很多,馮惜惜卻連看也不看,她搖了搖頭,“我跟著大娘住月華居吧,我不想一個人住,冷冰冰的沒意思。”
馮惜惜害怕孤獨,不喜歡獨住,冉氏沒意見,江冉便由得她去了。
一路舟車勞頓,丫頭們帶著冉氏回房休息。
江冉這才仔細的打量, 這江淮苑的確是整個別院最大的居所。
雖然院落多,且都各有千秋,不過這江淮苑是作為主院修建的。
慕容羽特地擬好了匾額,大約就是指定了這一處住處,想讓她住。
她走進了院子,只見樹下用藤蔓扎了一個秋千。
這秋千的布局和江家的一樣,但是更加的雅致。
迎面是五間小樓樣式。
紫蘇笑道,“沒想到,跟著姑娘住進了這神仙一樣的洞府。”
白芷笑著走進來,“右邊的那間是做書房的,姑娘請去看看吧。”
江冉抬起眼眸,邁進書房,一點幽香撲面而來。滿架子的書。
江冉隨意抽出一本,竟然都是歷代的醫書。
再換了一個架子,也是醫書。
“姑娘,這些特意準備的嗎?果然是有心了。不知道是不是穆公子?”
白芷驚訝道,“姑娘,這桌上有張紙。”
江冉走了過去。
果然見到硯台之下,壓著一張宣紙。
紙上寫下了八個字。
“傾我所能,給你最好。”
江冉的心裡,似乎有一種暖意一點點的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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