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看著這紙上的字跡出了神。
良久,她才收起了字條放好。這股暖意漸漸的退卻之後,江冉眼眸之間是一點退去的黯然。
江冉起身,“紫蘇,如今這整個院子裡的事情,你協助秦媽媽先安置好,我現在要去藥堂看一下。”
在暨陽耽擱了一個月,也不知藥堂這邊如何了。
冉氏和馮惜惜一路奔波勞累,想來此時已經歇下了。
江冉便打算抽空去藥堂看看。
紫蘇笑著應了。
江冉起身。
先去了總藥堂。
現在已經到了傍晚時分,藥堂已經開始準備收工,並沒有多少人。
江冉的身形出現在藥堂門口的時候。
白薇立刻看見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我收到信,知道姑娘今日回來,只是藥堂忙不開,不能去接姑娘,姑娘可算是回來了,我還從來沒離開姑娘這麽久。”
白薇顯然是太過於激動,一股腦的說了一堆。
江冉仔細的打量著白薇,膚色越發的透著紅潤,連雙頰也有些瑩潤感。
江冉笑道,“我們白薇胖了,可見周巍待你不錯,放心吧,現在回來,我哪裡都不去了,你以後,每日都能看到我。”
白薇這才笑了起來。
江冉回過頭對白芷說道,“白芷,把我們從暨陽帶回來的東西分給大家。”
白芷點頭應了。
便招呼著周巍和白薇去馬車裡拿東西。
江冉這才起身,走到柳月面前。
柳月看著江冉,神色亦是帶了一點點的笑意,“姑娘回來了?”
江冉含笑點頭,對著柳月盈盈下拜,“多謝娘子替我看顧藥堂。”
柳月一把扶起江冉,“姑娘太見外了,說起來,我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當然,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
江冉聞言,自是喜不自勝,“不嫌棄,不嫌棄,娘子這樣說,我求之不得。”
自從鼠疫之後,江家的百草堂聲名鵲起,柳月的名聲也傳了開來。
許是經此一難的緣故,廣陵對於女子行醫不再異樣看待,對柳月反而十分的恭敬。
柳月問道,“你先後來了兩封信,第一封寄過來,我們以為你半個月就能回來,沒想到竟然遇到祭壇倒塌,多耽擱了半個月。這祭壇倒塌如何,救了多少?”
提及祭壇倒塌,江冉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得了師父的真傳,可是依舊有好些救治出來的病患,以我的醫術卻不能救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等死。”
柳月寬慰道,“這行醫治病就如同和閻王搶人,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姑娘不用太過於在意。”
這個道理江冉早已經知曉,不過也是感慨一下,她點頭道,“娘子所言極是。”
柳月仔細的打探江冉,這姑娘去了暨陽一趟越發的沉穩。
經此兩事,倒是堪當大任。
不過半年的時間,江冉已經極速的成長起來,再也不是當初跟著她學醫的小姑娘了。
可是江冉對著自己的時候,依然是恭敬如初。
柳月看了,頗感欣慰。
“娘子,這一個月可否順利?”
柳月點頭,“還算不錯,沒有你們此去凶險。”
江冉笑了起來,“還有一次名醫匯,等這事過去,我們就可以在廣陵安生行醫了。”
柳月點頭,“姑娘一路奔波,今日其實不必特地跑這一趟,有事明日再來也是一樣。”
江冉說道,“今日非來不可,房間已經備好。我是特地來接娘子的。”
柳月微微錯愕,連忙推脫道,“我就住在這裡挺好,不必再麻煩了。”
江冉笑道,“之前府邸尚未弄好,所以委屈娘子住在藥堂,如今,娘子再推脫,我便只能陪著娘子同住了。”
柳月也是爽朗的性子,便道,“多謝姑娘。”
江冉這才落在心來。
江冉把柳月送回了府邸。
然後才說道,“娘子,我晚些時辰過來和你說說穆公子的毒,我現在要先回江家一趟。”
柳月睡眠很淺,每日睡得很晚。
她點頭,“好,我等著姑娘就是。”
天色黑的越來越早,夜幕開始降臨。
當馬車慢慢的駛進那條熟悉的道路。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管家開了門,看見江冉,連忙迎了進去,“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快快請進。”
江冉下了車,一面問道,“府中如何?”
管家連忙說道,“一切如常。”
江冉點頭進去,“父親呢?”
管家說道,“大爺現在住在長青堂,我送了大小姐進去。”
竟然住在長青堂?
江冉搖了搖頭。
從前母親住在長青堂,求著父親去住一住,父親都是百般推脫。
如今母親已經離去,父親卻住了進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江冉揮了揮手,“不用了,我自己進去。”
整個府邸透著一種蕭瑟之感。
天色黑的越發的早了。
回廊之下連一盞燈都沒有,只有白芷手裡拿著的一盞燈照著亮。
長青堂也是黑漆漆的,只有書房裡面有一點點的光亮。
江冉徑直走了過去。
門,半掩著。
透過門縫看到了父親正躺在靠椅上。
眼睛微微的眯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江冉踏步進去。
江正堂十分的警醒,只聽到聲音,以為是家中的丫頭婆子。
“你們都下去吧,不用管了。”
江冉沒有說道。
她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醫書,攤開來的這一頁正好是當歸。
當歸,當歸,盼君歸。
從前是母親的期盼,今日已經顛倒過來。
人總是這樣,只有真正的失去,才會覺得後悔。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的後悔還有轉圜之地。
屋子裡異常的寂靜。
江正堂終於覺察到一種異樣。
翻身坐起,一眼就看到女兒靜靜的站在眼前。
江正堂頓時有些不自然,站起身來,聲音也不知不知帶了一絲討好的意味,“冉冉,你是什麽時候回的。”
江冉只是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隨意的答道,“今日回來的。父親可還好?”
江正堂笑了一下,“一切如舊。”
“有事?”江正堂試探著問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著女兒說話的時候,透著一股小心翼翼。
女兒果決的手斷,冷淡的態度,讓他生畏。
若不是有事,以女兒的性子,應該不會再踏入這院子。
“嗯,”江冉淡淡的答道。
江正堂微微的思慮,便問道,“是為了廣陵王?”
江冉抬起眼眸。
父親果然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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