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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太醫沉默了片刻,然後繼續說道,“若是重來一次,我絕不會做下此等錯事。”
這語氣之中透著真切的悔意。
史太醫聞言,連忙便說道,“不錯,這次鼠疫,臣是真真切切的經歷過的,每日裡都有數十人死於鼠疫,那情景慘絕人寰,江淮郡主曾經說過,她懷疑此次鼠疫乃是人為,但是苦於沒有人證物證,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此時,我也願意做個人證。”
皇帝說道,“先將貴妃給我壓下去好生審問。”
“不必了,”
這一聲透著疲憊,卻清晰無比的傳入眾人耳中,“我認罪。”
這一聲讓江冉一驚。
江冉看過去,貴妃的臉上的神色,十分的淡然,平淡的仿佛方才那一句認罪的話不是她說的。
雖說有人證物證,可是要仔細查證下來,總是要耗費時日。
但是江冉不曾想到的是,貴妃就這樣直接認罪了。
江冉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就好像,早就想要做成的一件事,現在終於辦成,讓她有一種恍恍惚惚的感覺,仿佛不太真切。
江冉起身出大廳的時候,整個人還不曾回神。
余光不知為何,掃向了孔長生。
孔長生會說出實言,她也是十分的意外。
江冉此時,想起來長生和她說過的一句話,“你想要的東西,我早已經完璧歸趙,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江冉,我在江家這些年,自此時恩怨兩清。”
當時說起這話的時候,正好徐太守過來,她就放下此事。
此時鼠疫之事已經不需要她做什麽了,她的心情也徹底的放松下來,不由得想起來孔長生說過的這句話。
似乎發現了什麽一樣,腦海裡有一樣東西要呼之欲出。
江冉的心,忽的就活了過來。
早已經完璧歸趙。
這麽說,他把江氏針法還給她了。
江冉想起來孔長生送過來的那一本手抄本。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長生,但是,就像是黑夜之中射出一道光來,哪怕只是一道閃電,也能短暫的照亮她的道路。
江冉急急的說道,“紫蘇,之前長生送來的那兩套手抄本呢?”
紫蘇不知道江冉怎麽會提及,當時孔長生送過來,江冉只是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就再也沒有問過。
此時雖然不明白江冉的意思,卻連忙說道,“姑娘放心,當時姑娘讓我收著,我就收進了府中的書房裡。”
江冉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催促道,“先回去,找給我看看。”
回到書房之中。
紫蘇立刻去書房找到那兩本手抄本。
江冉把書接到手裡。
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仔細的查看了書的封皮。
果然發現了夾層。
夾層之中有兩片薄薄的銅片。
這東西太過於熟悉。
她那時候,為了保護江家的針法,便記下裡面的內容,將書冊毀去。
毀去之時,就發現了這藏在書冊之中的秘卷之法。
裡面是用薄薄的銅片刻製而處。
江冉握著兩片銅片,她先查看了下卷,和她記憶之中的果然是分毫不差。
江冉拿著這兩片薄薄的銅片癱坐在了椅子上。
她尋求了這麽久的東西終於握在了手心。
不知為何,心情卻十分的複雜。
明明這東西本來就是江家的,明明她付出了很多才終於拿到手,可是,腦海裡浮現長生轉身離去的樣子,她的心裡有一種愧疚之感久久不能消去。
紫蘇站在一旁,不敢吱聲。
江冉呆呆的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
腦海裡才終於清明起來。
她簽下了軍令狀。
說是同生死,其實這軍令狀就是為了脅迫慕容羽的一紙狀書。
以慕容羽的性子,絕不會讓她醫治。
之前,她以為孔長生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出來,故而,她已經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
不過,現在有了這東西,她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皇上不想慕容羽活下來,換而言之,皇帝早就有了儲君的人選,他並不希望長子的治愈讓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朝堂再一次逃離他的掌控。也就是說,如果她要替他醫治,現在反而是最佳機會。
因為她現在正在養傷,又有貴妃的案件做盾牌,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她此時想要替慕容羽醫治。
江冉此時此刻,已經無暇顧及長生這雪中送炭背後的心思。
到底是成全或者是算計?
不管是哪一種,現在這唯一的機會終於握在了她的手裡,她絕不能放棄。
她摒棄了所有的思緒,拿了這兩張銅片,喚了白芷,“你去江家一趟,就說我不舒服,讓父親過來替我看看。”
冉氏迎面而來,自然是聽到了江冉說的話,不由得急切的問道,“冉冉,你一向和你父親不和,現在卻肯叫他來替你醫治,可是極為不舒服,你告訴我。”
江冉的目光對上冉氏,浮現出一股愧疚。
她這一生,做的事很多很多,唯一覺得愧疚的是陪伴母親的時光太少。
就算是她一身傷醒來,母親也是沒有半分的責怪,只是對她照顧有加,每日裡的衣食住行替她打點的妥妥的。
“娘,”江冉開口的時候聲音帶了一絲哽塞,“我還好,你別擔心。我找父親過來,是有要事詢問,不過是拿腳傷做幌子。”
冉氏這才放下心來。
知女莫若母,女兒肯主動找江正堂,絕不是小事,不過,只要不是重傷疼痛, 她倒覺得沒什麽。
“好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娘不會阻攔你,冉冉,你大了,有你自己的主意,娘知道,你做什麽都是深思熟慮的,娘不會責怪你。”
江冉眼圈微紅,她抱住了冉氏,“娘放心,師父剛剛過來替我看過,說恢復的不錯,您別擔憂,其實,我發現了替穆公子醫治的法子,故而請了父親過來商議。”
聽到替慕容羽醫治,冉氏神色微微的變了變。
軍令狀這麽大的事情,冉氏自然也是知曉的。
冉氏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早就知道,從你爹爹最開始應允皇后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就是一條死路。”
“娘。”江冉心裡一痛。
冉氏伸手摸了摸江冉的頭,“我從前沒有阻攔過你爹,現在自然也不會阻攔你。你做的不錯,這貴妃這些年一直盯著我們不放,如今已經除去,便只剩下穆公子這一件事,你想要替他醫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