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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堂悔恨不已。
他垂下頭來,是啊,他現在還能做什麽?
除了上前去罵上幾句,還能為女兒做些什麽?
他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擔憂的說了一句,“冉冉,你可有應對之策?”
江冉淡淡的說道,“沒有。”
江正堂聞言,心裡如揪心一般。
江冉抬起眼眸,低聲說道,“你的長生,想要用這江氏針法要挾我,而我”
她看著江正堂,眼中帶著一絲幽怨,“我真的很想要江氏針法隱藏的秘卷,那是醫治穆公子唯一的期望。”
江正堂立刻問道,“孔長生,他說什麽了嗎?冉冉,你告訴我。”
江冉的唇邊浮現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笑,“父親,你給我挖的好坑。”
江正堂終於垂下頭,“冉冉,你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江冉冷哼一聲,“死只會一了百了,父親你要好好的活著,只有活著,你才會知道你當年做了哪些糊塗事。”
江正堂怔怔的看著江冉。
江冉已經利落起身,“我一會讓周巍送兩副藥過來,父親記得按時喝。”
江冉起身的時候,手腕被抓住了。
回過頭的時候,對上一雙近乎衰老的眸子。
江正堂也曾是一個美男子,江冉的一副好容貌便是來與他。
此時的江正堂面容憔悴,神色憂慮,眉眼深處是掩飾不住的悔意。
不過幾個月,已經迅速的衰老下去,再也不是那個看起來的儀態端雅的中年男子。
江冉斂去情緒,“父親別給我添亂了,不管如何,我會去面對,父親就不用操心了。”
走了幾步,她半回了頭,“就算是天塌下來,我頂不住了,也落不到你的身上。”
江正堂靠在床榻上,微微的咳嗽。
女兒每一句話都帶著刺,可見此事不是一般的棘手。
而這一切的的確確的是他造成的。
如今,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那一雙衰老的眸子裡是悔不當初的死寂。
江冉卻不再理會江正堂的意思,她起步踏出江家大門。
自從在祠堂立威那一日開始,江老太太就待在了長壽堂,再也沒有鬧過什麽事。
江冉也隻當沒有這樣的人物。
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江冉踏出江家。
天色暗沉沉的。
她的心裡有些雜亂無序。
如今她已經給鄧太醫回了禮,接下來會怎麽樣,她其實心裡也沒底。
可是不管如何,總是要面對的。
江冉回了藥堂。
正好就看到原大夫等在大廳之中,周巍正陪著說話。
原大夫看見江冉,連忙起身,“江姑娘。”
江冉笑道,“這大雪天的,原大夫怎麽有空過來。而且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可是那些名醫給原大夫氣受了。”
原大夫苦著一張臉。
名醫匯的地點選在了栗山書院。
這栗山書院,提前已經被打理好了,不過這幾日陸陸續續的入住了各地的名醫,自然是需要一個人去接待打理,這樣的事,江冉自然不想去做,便托付給了原大夫。
原大夫也算是八面玲瓏的性子,因為一同經歷了鼠疫,對於江冉十分的信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裡面各樣的用物自有徐太守準備,原大夫隻負責安排一下住宿即可。
此時這般愁容滿面的過來,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來自各地的名醫明裡暗裡的,只怕是對自己多番談論。
原大夫憤憤不平的說道,“那些大夫仗著有些資歷,一個個的皆是自命不凡,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看人的時候,都是用鼻子看的,偶爾提及江姑娘,也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江冉不用去,大約也能猜得到。
她一個女子,走到哪裡都是飽受爭議的那一個。
江冉寬慰原大夫,“讓原大夫為難了,我一個女子擔此大任本就是飽受非議,如今連累你們跟我一起,被人取笑,實在是抱歉。”
原大夫連忙說道,“我們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挺不耐煩他們說話的語氣,實不相瞞,今日有個老大夫,據說是西地的一個名醫世家子弟,竟然說江姑娘,說江姑娘,是靠著美色”
他說不下去了,“我沒忍住,跟他們爭論了幾句,然後,這栗山書院,就鬧得一團亂,對不起,江姑娘,我沒辦好你交代的事。”
江冉自然不怪他,“辛苦原大夫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吧,不用去管他們。這兩日讓人送了一應之物過去就是了,這幾日就晾著他們吧。”
離名醫匯,只剩下兩天了。
原大夫擔憂,“這樣會不會不好。”
江冉笑了笑,“放心吧,我們不去,徐太守會派人去看顧的。”
江冉微微的吸了一口氣。
都是些老狐狸,不過,在貴妃這老虎面前,這些名醫也不過是有些爭名奪利之心,實在是沒什麽好在意的。
白芷說道,“姑娘明智,一個人不要去,等名醫匯開始的時候,到時候廣陵王和徐太守都會過去坐鎮,料想他們也不會放肆。”
江冉倒不是因為這個,只是她現在還沒想好如何去應對這孔長生。
先等等看吧。
等名醫匯開始,再去會一會這個讓徐夫人糾結了一輩子的男子是何妨神聖。
送了原大夫出門。
江冉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這雪沒有停止的跡象。
滿天的細雪飛舞著。
她似乎想起來前一世,似乎也有這樣的一場雪景。
那時候的她還是一派天真爛漫的景象,每日裡趴在窗子前看著雪,期待著未來的美好。
那些的回憶十分的淺淡,只剩下一個薄弱的印象。
反而這一生的每一時每一刻更讓她難忘。
江冉轉身回屋。
這兩日, 一切看起來十分的平靜。
很快就到了冬月十一日。
江冉起身,紫蘇過來說道,“大爺來了。說是收到了力邀,和姑娘一起去栗山書院。現在在書房裡。”
江冉微微的有些驚訝。
她換了一身衣服,便來到了書房。
江正堂的手中正拿著長生送過來的那一套針法的手抄本。
聽到腳步聲,他才放下來,“這是孔長生送過來的?”
江冉點頭。
江正堂心裡一涼,“每一字分毫不差,他送過來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原冊之中藏著秘卷,知道你尋的也是秘卷,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的送了手抄報過來?”
他終於知道,女兒那一日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