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正堂正在和一少年說話,“我打算收一名入室弟子,一共定有三關,得勝者便隨我學醫。傾囊相授,長生,你可感興趣?”
叫長生的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
正說著,就聽到小廝急匆匆的說道,“爺,老太太這會子嚷著快不行了,讓你回去”
收屍。
小廝住了嘴。
這樣的事隔三差五的要鬧一次,江正堂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沉默片刻,便對那少年說道,“你提了藥箱,與我同去,報名之事,你好好想一想。”
長生忙點頭,“是。”
江正堂看了長生一眼,輕輕的歎了歎氣。
到的內堂,程蘭心正替江老太太順氣。
長生便提著藥箱站在門外,江正堂踏步進去,看著地上一地碎落的瓷片,冉氏和江冉兩母女依依跪著。
妻子面上忐忑,小女兒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便笑著說道,“母親,何事生這樣大的氣。”
江老太太指著冉氏兩母女說道,“你問問你的好媳婦,問問你的好女兒。”
冉氏正要開口,江冉怕母親一開口就要委曲求全,便拉住了冉氏的衣袖搶先說道,“爹爹,是我的錯,祖母方才責怪娘親,說娘親沒有替表姐做衣服,我辯解了一句,也並沒有說什麽,隻說我從前的衣服小了些,母親才替我做的,祖母不知為何就生這麽大的氣。”
又對著江老太太說道,“祖母莫要生氣了,回頭叫娘親給表姐多做幾身就是了,”
江冉這話以退為進。
江正堂一聽便有些明白了,老太太一向偏心,這樣的事他也是十分無奈,隻說道,“既是如此,也沒什麽,母親便不生氣了,兒子替您好好的診脈。”說著板臉對冉氏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帶了冉冉出去,省的母親看見你心煩,”
江老太太看著江冉麻利的扶著冉氏起身,還是覺得不解氣,“你不知道,你那丫頭厲害著呢,拉著那徐家的兩個婆子一唱一和的欺負蘭兒,你看蘭兒的眼睛這會子還紅著呢。”
程蘭心見提到自己,便泣道,“我不礙事,舅舅別因為我責怪舅母和妹妹。”
江冉撇撇嘴,她實在見不得程蘭心這副委曲求全的樣子。
江正堂寬慰程蘭心幾句,又一副疼愛女兒的慈父形象,勸著江老太太,“母親,您要說冉冉拉著徐家兩個婆子欺負蘭兒,這就是誤會了,那徐家一向不待見我們家,今日冉氏還和我提及想要退婚的事,只怕那兩個婆子是借著冉冉故意給我江家難看也說不定。”
江正堂這般一說,江老太太方才不做聲了。江正堂喚了一聲,“長生,還不將藥箱提進來。”
江老太太聽到長生,神情微微的變了變,也不如方才那般生氣了。
江冉走的極慢,聽到裡面的談話。出門的時候唇邊露出一點笑容。
這一次江老太太和程蘭心受了氣,定然很快就要反擊,絕不會等到徐家老夫人壽辰再來對付她。這也是她故意不給程蘭心做衣服的緣由之一。
這個表姐小心眼,看見江冉新作衣服必定嫉妒,然後會在江老太太面前告狀,江冉伺機拉了徐家兩個婆子反擊,正好給了她們祖孫一個算計自己的理由。
魚兒已經上鉤,她便等著了。
江冉想著事,猛然聽到長生這個名字,整個人一驚,她茫然的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少年提著藥箱正迎面走來,那少年看見江冉忙停住腳步,
站在門邊,傲然而立。 十八九歲的年紀,衣衫普通,眉宇間清冽無雙,那一身的氣質俊秀不凡,看見江冉忙後退一步,那一雙眸子帶著清冷,聲音也是毫無感情,“大小姐慢一些。”
江冉的臉一瞬間就白了,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他。
她的手經不住瑟瑟發抖。
她少女時期曾懵懵懂懂的愛過,後來得知他的身份便放下一切,也曾真心祝福過,可是隨著母親的離世,真相一次一層層的揭開,她的心底便只剩下恨了。
偏偏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這個男子卻始終不肯放過她。
家破人亡,身首異處,一縷魂魄飄蕩了這些年,
愛意早已經被消磨殆盡,可是恨意依舊錐心蝕骨, 前一世的點點滴滴在她腦海裡不斷地閃現,悔恨,不甘,憎惡,各種情緒互相交織著,有一種翻江倒海的疼痛,她的鎮定在一瞬間分崩瓦解,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
“冉冉,你怎麽了。”
“姑娘,慢一些。”
這聲音傳入內室,江老太太皺了皺眉,“外面怎麽了,去,喚了芍藥過來問問。”
冉氏正對著芍藥說道,“你快快跟去看看,看姑娘怎麽了。”
芍藥點頭,正要追出去。
就聽得牡丹的聲音傳來,“芍藥妹妹。老太太喚你進來問話。”
冉氏隻得讓芍藥去了,親自去追江冉。
“方才又怎麽了。”
江老太太不滿的說道。
“姑娘方才,方才看見這長生小哥,慌慌張張的跑了。”芍藥一面說著一面悄悄的瞥了程蘭心一眼。
芍藥心道,表姑娘囑咐她在姑娘面前多提提長生的名字,她雖不知道原因,不過尋著機會就說上幾句,方才大爺又特地提了長生,這長生生的這般俊朗,想來姑娘似乎也有了些意思,芍藥有些不解,表姑娘不喜歡姑娘,為何這次對姑娘的事這般上心,不過是何原因與芍藥無關,表姑娘說了,只要她辦好了差事,就替她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放她出府。芍藥心裡暗暗的喜悅。
長生只是熟練的打開藥箱,給江正堂遞著工具,十分鎮定,仿佛與他無關。
江正堂施針完畢。
江老太太這才上下打量著長生,對程蘭心說道,“我晚上想吃點小米粥,你去讓丫頭們提前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