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胡不群的意思,陳諾本以為他口中的‘女菩薩’指的是顏青,畢竟除了顏青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麽人會特意登門來訪。因此,他本能地激動了好一會兒,小別勝新婚嘛,只不過激動之余又多少有些愧疚,這些日子天天和王陽廝混在一塊,雖說是工作需要非出於他本願,但總歸是別扭的,讓顏青知道了心裡難免不舒服。
可當他走進客廳看見來人,這才明白是他想多了,來人根本不是顏青。
“陳先生,等你很久了!”來人瞧見他立馬站起身來,微微頷首躬身報以禮貌的一笑。
“你是......”陳諾大概猶豫了三秒鍾,接著便尖叫起來,“你不是那個誰麽?!”
身後胡不群一聲歎息:“唉,作孽啊作孽,又是一筆桃花債。”
陳諾也懶得跟他貧,而是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來人,黑長直,齊劉海,鵝蛋臉,接了睫毛,畫了眉線,刷了粉底,抹了口紅,一身嫩粉色長裙,一雙嫩粉色高跟鞋。
“怎麽,看傻眼了?”來人還不忘微笑著扭了扭腰肢,讓那裙擺劃出一道弧線。
“趙曉野?你沒事吧?”陳諾終於敢確認來人正是昨晚那個喝得比男人多吼得比男人響的假小子。
“當然沒事了,這才一晚上,就不認識我了?”趙曉野抿嘴一笑。
“認識當然是認識的,只是不敢認了......”陳諾喃喃道。這世界真是奇妙,王陽一夜之間從煙熏妝到黑長直還好理解,改變一下穿衣與化妝的風格便能做到,可這位姐姐一夜之間從短發到黑長直是怎麽做到的?大蔥長得也沒這麽快啊!
趙曉野早就預估到了陳諾的反應,畢竟她可是把自己壓箱底的能耐全都拿出來了,要知道平日裡她是最看不慣那些淺笑倩兮的淑女們的,她都記不得上一回穿高跟鞋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可眼下她需要努力裝出一副清純可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眨巴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望著陳諾。依照她對於男人的理解,像陳諾這個年齡情竇初開的男生,最吃這一套了。
“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陳諾問。
“只要心誠,就一定能找到方向。”趙曉野的話裡頗有幾分哲理的味道,實際上她只是因為擔心王陽再出來攪混水,便花了點錢和關系,搞到了陳諾的住址。
“那你來找我做什麽?不會是特意來勸我入隊的吧?”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趙曉野說著從隨身包裡拿出一疊合同和一件球衣來,球衣背後印著9號以及陳諾的名字,雙手奉上,微笑道,“東南英豪隊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陳諾剛要說什麽,趙曉野又說道:“為了不浪費你的時間,合同上所有值得注意的細節我都拿熒光筆畫了出來,我相信這份合同對你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只要你在比賽裡聽從球隊的指揮,不論贏球也好輸球也罷,你都可以拿到獎金!”
盛情難卻,何況這份盛情來自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姑娘,陳諾差點就大手一揮把名給簽了,只是早上王陽的話讓他還有幾分猶豫,望著姑娘期盼的大眼睛,他狠了狠心說道:“可是,你還不了解我吧?而且,我也不清楚貴隊的具體情況。”
“你昨天的表現我都看到了,簡直是天神下凡,還用再了解麽?盤帶、過人、射門什麽都好,就是獨了點,當然,以你的水平,有獨的資本。至於我們隊伍的具體情況,你多來幾趟也就慢慢熟悉了。”趙曉野說道。
陳諾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獨,是我真的不會傳球。”
“你太謙虛了,我們只是業余球隊,你不必拿職業的標準來衡量自己。”
陳諾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是真不會傳球,這麽說吧,昨天是我第一次踢正式比賽。”
陳諾這話本身倒沒錯,以前他哪有機會踢正式場啊,不過他這話讓別人聽著就別扭了,好比是清華教授說自己不會做小學數學題一樣,謙虛得過了頭便有虛偽的嫌疑。
“姑娘,你還是信了吧,他以前真沒踢過正式的足球比賽,”半天沒說話的胡不群終於開口道,“咱們老家哪有足球場啊,要真有早就改種糧食了。”
趙曉野將信將疑,不過她轉念一想,這倒也解釋得通為什麽這小子有這般能耐卻在江湖上毫無名氣,若真是什麽都達到職業水平了他也用不著給王陽做跟班啊。如此想來她反而放下心來,昨日回去她還在擔心,這一身能耐卻遲遲沒有涉足足球圈,怕不是有什麽身體上或者心理上的難言之隱吧?既然只是不會傳球,那可比先天性殘缺容易解決的多,如果能把傳球練出來,職業道路指日可待!想到這兒,她又報以一笑道:“沒關系,傳球也是可以練的嘛,你要不嫌棄的話,我來訓練你!”
陳諾聽著一愣,這丫頭真是步步緊逼啊,可她越是逼得緊,他就越覺著蹊蹺。
“兄弟,同意與否給個準話,人家女孩子多有誠意啊,別讓人久等了。”胡不群倒是先替他憐香惜玉起來。
陳諾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我對貴隊的情況還不了解。”
趙曉野倒也不惱,而是笑道:“沒關系,我也是做好了三顧茅廬的準備的。若你有興趣,隨時可以跟著我們訓練比賽,就當是一種嘗試吧,獎金我照樣按合同上的給你。”
說完她伸出手來。
陳諾禮節性地握了握道:“好, 讓我先試試再說。”
趙曉野頓時笑靨如花:“那今晚七點,老地方不見不散哦。”
待趙曉野走了,陳諾這才松了口氣,雖然他急不可耐地想要踏入足球圈,可他也很清楚,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眼下他的路一步也錯不得,王陽的忠告看來絕非危言聳聽,這趙曉野如此急於要他簽合同,真的只是求賢若渴麽?
胡不群可想不到那麽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嘖嘖道:“這是第幾個姑娘了?兄弟我來南京幾年了姑娘的手都沒摸過,你來幾個月房都開了幾次了,還是和不同的姑娘,兄弟我佩服的五體投地,高,實在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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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陽極不情願地駕車送陳諾去球場,一路又是叮囑又是絮叨,跟媽媽送孩子上學似的。陳諾聽著覺得好笑,要是旁人這般關心,他早就感動得不行了,偏偏王陽這樣子讓他覺著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停好車,王陽領著陳諾往球場走去,恰好與趙曉野打了個照面,黑長直的王陽瞪著黑長直的趙曉野,這倆人大概出了幼兒園就沒這麽清純過。
都是千年的狐狸,給我玩什麽聊齋!王陽心裡暗罵。
趙曉野則壓根沒看她,而是滿臉堆笑,歡迎陳諾的到來,又是端茶又是遞水又是鞍前又是馬後,原本英豪隊的球員們瞧見教練今天從頭到腳換了個模樣都詫異不解,這回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眉目,一個個跟著起哄,趙曉野倒也放任不管。
陳諾便在這種有些微妙有些曖昧的氛圍中開始了他人生頭一次訓練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