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米九出頭,渾身上下結實得很,活脫脫一肌肉棒子,這叫陳諾不得不迅速判斷來人的目的——顯然他不是來人的對手,單挑無疑自尋死路,只能尋求和平解決的方案。然而很快他又發覺這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來人一臉怒氣一身酒氣加上並不想通的語言,能怎麽和平解決呢?
陳諾隻好指著來人問冷泠:“這人誰啊?”
“前男友!”冷泠邊說邊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理了理衣服。
“確定是前男友不是現男友,或者是你甩了他他沒有答應的那種?否則哪來這麽大火氣?”
“你要這麽說的話,我還真不確定了!”冷泠衝他攤了攤手。
兩人用中文交流了幾句,大塊頭自然是聽不懂的,這也叫他更加憤怒,乾脆將酒瓶扔在一旁,抬手就衝陳諾打來。陳諾本能地拿手去擋,卻不料對方的力氣大得出奇,他用了兩隻手才將將招架得住。
“你打不過他的,他是打冰球的,力氣大得很!”冷泠在一旁說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你愣著幹啥,報警啊!”陳諾幾乎是吼出聲來,他眼見著大塊頭的第二拳已經砸了過來,趕緊一個閃身躲到一邊。
前男友尋仇?現男友捉奸?不管是什麽緣由,看來今天這架是打定了,陳諾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也不是沒打過架,當初胡不群進少管所就是因為一次慘烈的群毆,但是以前的對手與他半斤八兩,甚至還沒他個頭高,然而眼前這大塊頭跟哥斯拉似的,完全不是一個次元世界裡的對手,叫他不由得想起電影裡李小龍打那些傻大個的場景。
“我手機還在樓上呢!”冷泠慌慌張張摸了半天才想起這茬來。
“那趕緊上樓!我來拖住他!”陳諾指揮道。
大塊頭到底也是搞運動的,移動速度並不慢,步步朝陳諾逼近,陳諾被逼急了一個機靈高聲喝道:“啊達!——”
吼完他還擺出一副李小龍的經典姿勢來。
布魯斯李到底是有國際影響力的巨星,大塊頭雖然喝得暈頭轉向,但被陳諾這麽一聲喝後一定是想起了什麽,一下子愣住了,Chinese Kongfu的名頭還是很能唬住不明事理的老外的。
而冷泠則趁著這個空檔口趕忙裹著她的羊毛坎肩朝樓上跑去。
“報警!把門反鎖了!不用管我!”陳諾丟下了幾句話。
然而,嘴上是這麽說,可接下來他該怎麽辦?大塊頭和他大眼瞪小眼,陳諾已經清楚了大塊頭的實力,剛正面他自然不是對手。好在大塊頭還不知道陳諾到底有什麽能耐,也不敢貿然出擊。兩人就這麽對峙了大概有兩分鍾的時間,大塊頭終於失去耐心了,隨手操起一個香薰瓶朝陳諾丟來,陳諾躲開了瓶子卻被瓶內的香水濺了一身。大塊頭趁勢一拳砸來,陳諾本能地伸手去擋,終究未能完全擋下來,被一拳砸在臉上,好在力已卸了一半,否則真要給打暈了不成。不過這一拳也給陳諾打明白了,光防禦是沒有用的,對方這出手勢大力沉,只要一下沒防住代價便是致命的,必須以攻代守。這時大塊頭又一拳揮來,他一貓腰躲了過去,順勢衝對方的下三路攻去,一腳掃在大塊頭的腰部。陳諾哪裡知道,這大塊頭可是個打架高手,要換做平時他肯定不是對手,但眼下大塊頭正半醉不醉,看人都帶重影的,反應也就慢了半拍。只不過,這一腳徹底激怒了大塊頭,酒也醒了一半,真像一隻哥斯拉一樣衝陳諾撲來,
陳諾硬著頭皮應敵,可終究是敵不過的。打架這種事情,在雙方都赤手空拳的前提下,當體格的差距達到一定程度時,其他任何細節的彌補都是無濟於事的,技巧也好敏捷也好,就像豹子在與一頭大象周旋,除了絕望還是絕望。在又挨了幾拳鼻青臉腫後,陳諾不得不四處逃竄,順手拿起一個花瓶朝哥斯拉丟去,哥斯拉躲都沒躲,硬生生站在那兒將花瓶撞了個稀碎。陳諾給看呆了,這身體素質,跟拍電影似的,無愧哥斯拉的稱號! 趁著哥斯拉還杵在那兒沒有行動時,陳諾趕緊如一隻喪家之犬一般往樓上逃竄,隨便衝進一個房間,關上門後再將門反鎖後,氣喘籲籲地靠在門上探聽門外的聲音,心口怦怦直跳,祈禱著警察趕緊來吧,再不來就只能指望奧特曼了......
屋外沉重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哥斯拉顯然是朝樓上走來,陳諾掂量了一番,這老舊的木門也只不過是踹一腳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麽防禦,這下該怎麽辦呢?......
就在情急之中他隱約覺著不遠處似乎正站著一人,著實嚇了他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只是一套中世紀的哥特式鎧甲,全副武裝地立在那兒,手裡還提著一把羅馬寬劍,明晃晃奪人耳目。陳諾琢磨著,要是穿上這一套,就跟聖鬥士穿了聖衣一樣,總該打得過哥斯拉了吧。他趕忙湊上前去,用手一提才發覺這一身裝備看著耐打,但也太重了點,真穿在身上別說打別人了,倒是把自個兒固定成活靶子了。好在寬劍還算有用,他乾脆扛起那把寬劍, 盤算著如果哥斯拉闖入,就拿這個對付。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嘛,這玩意怎麽著也比菜刀強。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嘭’的一聲響,緊接著是冷泠的尖叫聲。不用看也知道,哥斯拉入侵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串德語吵架聲,哥斯拉像是在大聲呵斥著什麽。陳諾也沒再多想,作為一個男人這時候再不站出來那簡直算不上男人了,就是雄性野獸也知道要與爭奪交配權的入侵者打上一架呢。於是,他拖著那把寬劍,悄悄打開了門,朝爭吵聲方向瞄了一眼,哥斯拉那高大的背影格外偉岸,不過他也沒興趣欣賞,貓著腰偷偷靠近後,猛地舉起寬劍朝哥斯拉的腦袋砸去,只聽得‘咣當’一聲,像是砸在了石頭上一般,劍柄震得陳諾手心劇痛,而哥斯拉搖晃了一下身子,轟然倒地,眼前則是從驚慌中緩了過來只有驚不再慌的冷泠。
“他......他怎麽了......”冷泠愣了半天,才指了指哥斯拉問道。
“暈過去了而已,”陳諾道,“這劍還沒開刃,而且我用的是劍身。不過,你最好還是叫救護車吧。”
他說完將寬劍倚著牆放好,在冷泠身旁坐下,問道:“他是誰?”
冷泠顯然受了驚嚇,有些六神無主,半晌才回過神來道:“以前的事情了,可以不要再問我了嗎?我也沒有義務什麽都與你講清楚。”
陳諾點點頭,還要說什麽,屋外警笛聲由遠而近。
“至少現在安全了。”陳諾長舒了一口氣。
只不過他並沒注意到,冷泠此時的神情依舊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