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經紀公司的邀約如雪片般紛至遝來,甚至時不時會有經紀人候在訓練場外,伺機與陳諾建立聯系。
在如今這個年代,中國市場在任何領域裡都已經儼然成為了一塊令人垂涎的超級蛋糕,並且依舊在不斷地迅速膨脹著,因而甭管規模或是歷史,沒有公司不挖空心思盤算著能在中國市場裡分到一杯羹。然而,在足球領域中,苦於中國這些年壓根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足球運動員,各家俱樂部對於中國市場的開發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當陳諾橫空出世時,那些經紀公司和經紀人們看到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天才少年,而是大把大把的鈔票。所以他們可以不厭其煩地候著陳諾,甚至有的未雨綢繆的早就學好了中文,就等著有這麽一天這麽一個人的出現以表誠意。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習慣了一個人埋頭苦練的陳諾對於這樣的特殊待遇顯然有些不適應,或者說厭煩多過了欣喜。按理說,有人關注自然是好事,誰喜歡整天拚死拚活還得默默無聞一輩子呢,可這些突如其來的關注不僅影響了他的生活節奏,更讓他在青訓營裡變得孤立無援,成了旁人眼中特殊的一個。話說回來,他還得感謝秦然,要不是秦然那個大權在握的舅舅授意壓低了整件事的關注度,他的生活指不定還要怎樣雞飛狗跳呢。
對於手裡這塊初露鋒芒的寶藏,紅牛集團也有自己的想法,偌大一個跨國康采恩特意為陳諾舉辦了一次內部會議,一是商討早點提拔陳諾進入成年隊,這樣好提高曝光率。二是運作陳諾去萊比錫紅牛隊,畢竟萊比錫紅牛正在衝德甲,而德甲的影響力顯然要比奧超高得多。然而這兩項提議都遭到了羅斯教練的強烈反對,馬爾科羅斯認為,他的弟子他再清楚不過,陳諾的身體狀態壓根沒能達到承受職業聯賽的程度,揠苗助長只會埋下禍根。何況陳諾還只是個孩子,不能因為他身後潛在的巨額市場就區別對待,無論對陳諾還是對別的孩子來說都不公平。
又過了幾日,在陳諾的腳傷好的差不多了恢復正常訓練後,甚至有專門衝他而來的球探出現在球場外,一邊觀戰一邊寫寫畫畫,瞧見這樣的不速之客羅斯教練都會第一時間指揮保安將來人請出青訓基地。
當然,所有經紀公司的邀約合同陳諾都沒有答覆,盡管許多邀約做得十分花心思,有些用的是中文,有些給他許諾了非常高額的回報,然而拒絕這些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甚至不用經過大腦考慮。畢竟目前他對於金錢沒有太多需求,即便是和冷泠一起出去吃吃喝喝,也主要是冷泠花錢,人家家大業大,又自主獨立,誰樂意誰買單的理念根深蒂固。
日子就這麽過著,生活一旦有了節奏,過起來就跟飛一樣,只不過飛著飛著很快又物是人非起來——薩爾茨堡的第一場雪後,寢室裡就剩下了陳諾一人。
馬內拿到了薩爾茨堡紅牛隊的職業合同,一周一百歐的零花錢變成了一周五千歐的工資,他自然要搬離青訓營,將遠在塞內加爾農村的媽媽接來同住。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知道兒子飛黃騰達了頓時老淚縱橫。馬內走前三人喝了頓酒,馬內拉著陳諾與他叮囑,兄弟,這裡其他人都不怎麽樣,只有你跟我將來能打出來,我在成年隊等你!這話陳諾聽著耳熟,想起了曹操的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與馬內的處境相反,金賢哲因為超過了U18梯隊規定的最大年齡,而薩爾茨堡紅牛俱樂部無法給他提供職業合同,
他不得不在經紀公司的安排下另尋小球會繼續踢球。他臨走前將剩下的幾扎凱獅啤酒全都送給了陳諾,並與陳諾擁抱一番,叮囑他,哥們,我有些後悔把冷泠介紹給你了,那天本來只是想著帶你們出去放松一下,沒想到......算了,總之你要知道,她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要與她走的太近。 陳諾只是嘴上應付了一句,實際上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再說了,這種各取所需的關系不正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麽?他們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樣安靜地聊聊天吃一頓晚飯,然後再一起回到冷泠的別墅裡度過一個瘋狂的夜晚。他們可以盡情歡樂,又不用為彼此負責任,何況冷泠的花樣可不少,總能讓他大開眼界。從地下室到天台都留下過他們的身影,要知道,奧地利的冬天可是很冷的。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而言,這樣溫柔的誘惑又怎麽舍得拒絕呢?
只不過,每一次瘋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第二天訓練陳諾的狀態都很受影響,本來體能就是他的弱項,一夜風流的結果必然是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打上了預備隊的比賽,可是出彩的場數有一場沒一場,表現得高不成低不就,漸漸的球探與經紀公司也不找他麻煩了,或許在他們看來他也只是曇花一現罷了。對於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現陳諾也會暗自著急,可他實在無法對冷泠說不,無論道理上還是生理上,他都無法拒絕冷泠,就像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溫柔的陷阱但還是會心甘情願往裡跳一般——要不怎麽說無欲則剛呢,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的說法也不是毫無依據的,在溫柔鄉裡無法自拔的他只能感歎一聲自古紅顏皆禍水。
不知不覺,聖誕到來,除了餐飲服務業奧地利哪哪都放假了,紅牛俱樂部自然也不例外。冷泠原本打算邀請陳諾一道找個熱帶的島嶼過聖誕,當然她會承擔大部分開銷,但無奈陳諾良心未泯,堅持要留下來訓練,她也隻得作罷。平安夜,二人像普通情侶一般逛了聖誕集市,又在冷泠訂好的聖彼得餐廳吃了一頓據說有幾百年傳統歷史的聖誕晚宴,便急匆匆趕回別墅了。陳諾將別墅裡的暖氣閥全都擰開,冷泠則點上了許多蠟燭, 又換上一套特意添置的睡衣,看起來這將是一個充滿歡快的平安夜。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擁抱在一起時,樓下卻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沉悶,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砸門。
“真討厭,誰這麽掃興。”冷泠皺著眉頭披上一條羊毛坎肩,又對陳諾說道,“你乖啊,在這裡乖乖等我。”
說完她朝樓下走去,陳諾也沒當回事,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看著電視裡關於聖誕節的報道打發時間。可沒過多久,樓下就傳來了爭吵聲,一個十分粗獷的男聲像是在衝冷泠嚷嚷,陳諾忙坐起身來,穿好了衣服湊近細聽,只是無奈安娜每周兩節的德語課還不足以讓他能夠理解這黑話連篇的男女爭吵,他只能聽懂一句時不時冒出來的國罵——‘篩色’。這叫他更加左右為難,按理說他該下去為冷泠充充場面,可他們的矛盾是什麽他壓根不清楚,貿然出現會不會更加激化兩人的矛盾呢?
就在他猶豫時,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接著是冷泠的一聲慘叫,他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立馬衝下樓去。
來人不論身高還是塊頭都比陳諾大上一圈,天寒地凍隻穿著一件緊身黑T恤,嘴唇上打了一排唇洞,臂膀與脖子上滿是紋身,手裡還提著個伏特加酒瓶,喝得半醉不醉,直愣愣地盯著陳諾。而冷泠則被一個耳光扇倒在沙發上,捂著臉衝陳諾投來求救的目光。
“篩色,這他媽誰啊?”大塊頭指著陳諾衝怒氣衝衝地質問冷泠。
而這一句德語,陳諾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