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痢頭九毛以及一乾手下紛紛起身,激動地看著高坐的瞎眼少年張墨,如同流浪許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家的感覺,被燒黑還散發著焦木味道的大通賭坊內,瞬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氛,眾兄弟都想著這一回終於有了靠山了,欺負他們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投靠了鹽梟,而他們卻找來大漢第一豪俠郭解門生悟字輩的老大,這一回他們總算是有盼頭了。
“張大哥,你說你在道上的輩分這麽高,為何會選我們這一間小廟呢?那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輩分跟我九毛一樣,若是大哥你去投靠他,豈不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嗎?”
瘌痢頭九毛相信瞎眼少年張墨在道上的輩分確實高,可始終懷疑瞎眼少年張墨的目的,故而有此一問。
“我早就打聽好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為人,下作坯子,能入我的法眼?他也配?我呸!”
瞎眼少年張墨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就因為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人不行?這也太……”
瘌痢頭九毛害怕地看了一眼瞎眼少年張墨後,欲言又止。
“太什麽?”
瞎眼少年張墨隨意瞥了一眼道。
“太武斷了吧,張大哥。
說真的,兄弟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能攀上大漢第一豪俠郭解悟字輩的門生,跟做夢似的。”
瘌痢頭九毛微微搖頭歎息道。
“我之前說了,我要找一個落腳點,而你瘌痢頭九毛以及手下的人品我都是暗中考察過的,大哥我信得過你們。”
瞎眼少年張墨故作老成道。
“像大哥你在道上的輩份,在哪找不到落腳點啊?怎麽就偏偏選中了我們這些快要被消滅掉的地痞小輩呢。”
瘌痢頭九毛以及試探著瞎眼少年張墨的實話。
“哼!你別叫九毛算了,直接叫九頭好了,心眼可是真多。”
瞎眼少年張墨白了多心的瘌痢頭九毛一眼後,對著一直喝酒的黑臉漢子度香萬命令道:“把咱們的過所掏出來。”
“是,張墨先生。”
黑臉漢子度香萬放下酒碗,從袖子裡掏出了他和瞎眼少年張墨的過所,扔在了瘌痢頭九毛的手裡。
“張大哥,你這是何意?”
瘌痢頭九毛先是和自己手下們迷茫地對視一眼後,齊齊疑惑地看向了高坐的瞎眼少年張墨。
“讓你看,你就看,看完給咱們小字輩的兄弟們也看一眼。”
瞎眼少年張墨拿出大哥風度,態度硬氣的命令道。
“這……”
瘌痢頭九毛眉頭一皺,硬著頭皮往下看。
“張墨……”
瘌痢頭九毛沒有看出什麽端倪,而後交給了手下們傳看瞎眼少年張墨的過所,同樣看了個稀裡糊塗、不明所以。
“度香萬?”
瘌痢頭九毛在看到黑臉漢子度香萬的過所時,眉頭一皺,而後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等想到了是誰以後,驚訝地口吃道:“度……度……香萬,這不是流竄咱們碭郡十數年的大盜嘛,難不成兄弟你就是……”
“沒錯,某就是流竄碭郡十數年的大盜度香萬,早已投靠在了張墨先生門下,成了他的隨從,生死不離!”
黑臉漢子度香萬估計是被瞎眼少年張墨感染,撒起謊來是臉不紅心不跳,表情十分得意,但是打心底裡瞧不起真正的大盜度香萬本人。
“這麽說……”
瘌痢頭九毛捋著頭上的幾根毛思索了起來。
“張大哥,兄弟我明白了。”
瘌痢頭九毛的一個手下激動地站了出來,對著高坐的瞎眼少年張墨喊道。
“你明白了什麽?”
“張大哥,莫非最近全國通緝發下海捕文書逮捕的張墨、大盜度香萬莫不是你們二人?”
“沒錯!正是我們二人!”
瞎眼少年張墨歪頭得意,盡顯流氓本色。
“張大哥,度兄弟,你們二位就是最近名聲最響從陳留監獄越獄的張墨、大盜度香萬?”
瘌痢頭九毛經過手下一提醒,瞬間明白了過來,之前他曾在定陶城牆見過逮捕張墨、大盜度香萬的海捕文書,只是自己一個地頭蛇,根本不關心誰越獄了,誰殺人了,隻想著照看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當然這事腦子裡有印象,剛才乍一看,怎麽都沒有把前線的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聯想到被全國通緝的二人。
“如假包換!”
瞎眼少年張墨威嚇道。
“你現在明白為何大哥我非要選你的這一畝三分地了吧!你肯定在想為何我不找我家老頭子郭解,可我不想給他老人家招惹是非,更何況他老人家莊園雖然無數,可居無定所,今天在薛郡明日在三川郡,所以我機緣巧合的逃到了這裡。”
“張大哥,兄弟我明白……”
瘌痢頭九毛一個手下搶聲道。
“你明個逑啊你!滾!滾!滾!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瘌痢頭九毛罵了一句那個手下後,那個手下悻悻而退。
“張大哥,兄弟我也明白了!”
瘌痢頭九毛給高坐的瞎眼少年張墨恭恭敬敬地端了一碗酒,舔著臉笑道。
“你明白啥了?”
瞎眼少年張墨歪頭笑問道。
“張大哥你和度香萬兄弟前些日子在陳留監獄成功越獄,名噪一時,現如今四處通緝,賞金又高,誰人也信不過,又不想給你家老頭子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他老人家添麻煩,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為人又不行,我們是絕對不會出賣你那的,所以就選擇了我們,可是這樣?”
瘌痢頭九毛搓弄著手賣弄道。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瞎眼少年張墨滿懷雄心的站起,英姿勃發道:“我之所以選擇你們,不僅因為想找個落腳點,更是要統一定陶河口鎮所有的地下生意!”
“張大哥,雖說你老人家年紀輕輕,野心勃勃,可咱們定陶河口鎮非比其他郡州、藩國,那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後台可是……”
瘌痢頭九毛本是好心,就是想要勸解當了他老大的瞎眼少年張墨,就目前而言,野心不要太好,別說統一定陶河口鎮所有的地下生意,只要能保住包括大通賭坊在內的五家賭坊就不錯了,正說時,被一臉不悅掃了興致的瞎眼少年張墨呵斥。
“夠了!”
瞎眼少年張墨瞪了一眼在此時此刻打著退堂鼓的瘌痢頭九毛。
“這就是我的野心,你們就說跟不跟我做吧?”
瞎眼少年張墨滿懷激動地看著眼前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們。
“這……”
瘌痢頭九毛的手下紛紛不敢接話,一會兒看看旁邊的兄弟,一會兒看看一臉無奈的瘌痢頭九毛,一會低頭靜默,明顯一副沒有主意的樣子。
“順者昌!逆者亡!一句話!跟不跟!”
一直喝酒的黑臉漢子度香萬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放下酒碗,對著瘌痢頭九毛和他的手下們狂野的暴喝一聲。
大夥看著黑臉漢子度香萬那怕人的模樣:赤紅瞳、銅鈴眼、鐵板臉、虎嘴須,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明顯就是天上降下的殺神,地裡冒出的惡鬼,誰要是敢不答應,估計就當場生吞活剝了。
“我們願意!一百個願意!今天我們的命都是張墨大哥救的,就當是我們用性命來報恩把!”
瘌痢頭九毛帶頭半跪在地,恭敬的朝著瞎眼少年張墨抱拳。
瘌痢頭九毛的手下們見自己原來的老大都這麽說了,自己還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給誰賣命不是賣。
“我們願意!”
瘌痢頭九毛的手下們學著瘌痢頭九毛的模樣,半跪在地,抱拳示忠,一臉赤城地看著瞎眼少年張墨。
“好!都是好兄弟!來,咱們幹了這一碗酒就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了!來!”
瞎眼少年張墨十分動容地看著半跪在地向他示忠的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們,而後對著黑臉漢子度香萬滿意又欣慰的拍了怕肩膀,而後招呼著癩痢頭九毛以及若乾手下端起酒碗滿飲碗中酒。
“乾!”
瞎眼少年張墨、黑臉漢子度香萬、瘌痢頭九毛以及手下們紛紛滿懷豪情地端起酒杯痛飲特飲。
待所有人喝完酒以後,相視一笑。
“兄弟們,跟著我保證你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瞎眼少年張墨當即許諾道,而一旁的瘌痢頭九毛面露擔憂之色,都被瞎眼少年張墨看在眼裡,引而不發。
“當然,我不會傻到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以及他背後的定陶鹽梟勢力不可小覷,這一點我明白。
我想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經歷過此事後,短時間內不敢再貿然進犯,一定會打聽清楚你們老大我和度香萬兄弟的背景和實力後,再次聚集手下前來進犯,在此期間,我想辦法單獨會他一會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但是呢,咱們也不能輕心大意,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今晚吃了大虧,肯定不會再來,為防後面幾天,他們繼續來找事開戰,我明日和度香萬兄弟就住在大通賭坊裡面跟兄弟們同生共死了。”
瞎眼少年張墨捋著鬢發思慮道。
“哎呀,有了張老大和度大哥兩個強援,兄弟們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是啊,度大哥那麽能打,兄弟們還怕那狗一般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這一回咱們總是有了盼頭,只要有張老大和度大哥,咱們就可以安心守住得來不易的家業了。”
瘌痢頭九毛的兄弟引以為傲的說著,同時拍了拍地獄餓鬼度香萬的馬匹。
“哼!”
黑臉漢子度香萬傲嬌的冷哼一聲,繼續淡定的喝酒,實則內心十分受用。
“九毛兄弟,咱們總共有幾個兄弟?”
瞎眼少年張墨在收服了他們的心後,開始謀劃起接下來如何對付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想來就這一點事情,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是不會驚動定陶鹽梟,估計也沒臉驚動沿定陶鹽梟,只要目前不驚動定陶鹽梟,等徹底收拾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以後,才能有足夠的實力跟定陶鹽梟談判,甚至是加入,打入內部,從而徹底搞清楚邗溝運鹽官船傾覆的事情。
“加上兄弟我,共三十六個!”
瘌痢頭九毛如實道。
“那之前幾次械鬥和今晚的死鬥,死傷多少個兄弟?”
瘌痢頭九毛在之前滅火救人的時候,早已經統計好了死傷兄弟的人數,低著頭傷感回道:“傷了八個兄弟……死了七個兄弟……”
“哦。”
瞎眼少年張墨表面無動於衷,內心憤怒不已:怎麽才這麽點人?別說和定陶鹽梟鬥了,就是跟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都都費勁,他和黑臉漢子度香萬又是萬人敵, 這要是失敗了,可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聽到這裡,瞎眼少年張墨有些黯然神傷。
“這麽說現在能站起來戰鬥的兄弟包括你在內才二十一個?”
“是……”
瘌痢頭九毛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無法逃避現實。
“這還真是有些棘手啊!”
瞎眼少年張墨捋著鬢發犯起了難,忽而眼前一亮,目放精光,看向了瘌痢頭九毛還有他的手下。
“你們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願意加入進來的?人靠不靠得住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敢玩命!”
“有,肯定有啊!”
瘌痢頭九毛不假思索地回道。
“能有多少人?”
瞎眼少年張墨激動地看著瘌痢頭九毛。
“咱們定陶自古以來就是天下富邑,整個定陶加上河口鎮共有幾十萬人,遊手好閑的人壯勞力很多,一部分投靠了兄弟我,一部分投靠了沿河八坊刀把張天勝,還有不少在觀望,我們也有不少沒讀過書的地痞潑皮朋友,人數也多,也可以招入麾下,就是人品……”
瘌痢頭九毛之所以能混成河口鎮老大就是因為講義氣,手下兄弟才不離不棄,至於那些沒有拜山門地坡潑皮人品實在是不堪,偷雞摸狗、敲詐勒索、調戲婦女,啥缺德幹啥,之前他都瞧不起,沒想到現在新來的老大居然打起了他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