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痢頭九毛一個手下點頭問道:“嘛哈嘛哈?(以前獨乾嗎?)”
瞎眼少年張墨稍微一沉吟,覺得是時候說真話了:“半夜子時說話,真還沒有家?(越獄逃出來的。)”
瘌痢頭九毛對著瞎眼少年張墨敬佩的豎起了大拇指:“好叭噠!(內行,是把老手)”
瞎眼少年張墨驕傲道:“天下大耷拉!(不吹牛,越獄出來的!)”
癩痢頭九毛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瞎眼少年張墨的身份:“臉紅什麽?”
瞎眼少年張墨左掌壓在右手手腕上朗聲道:“精神煥發!”
瘌痢頭九毛歪頭一笑:“怎麽又黃了?”
瞎眼少年張墨一拍腦袋:“防冷,塗的蠟!”
瘌痢頭九毛終於認可了瞎眼少年張墨的身份,又細問道:“曬噠曬噠。(誰指點你來的?)”
瞎眼少年張墨指了指大通賭坊外的民居道:外面風大,普通院子還有家(老百姓嘴裡聽來的)。
“原來真是自家兄弟啊!”
瘌痢頭九毛對著瞎眼少年張墨拱手行禮道。
“兄弟成色如何?”
瞎眼少年張墨自信一笑。
“十成。”
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們起身回道,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把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當自家人了。
一連串的黑話,在場所有人,懂得自然都懂,唯獨一味喝酒的黑臉漢子度香萬聽他們說著雲山霧罩的話,是越聽越糊塗,越聽越不明白,趕緊湊到正在和瘌痢頭九毛談判的瞎眼少年張墨身後附耳小聲道:“張墨先生,你們這是說啥呢?一問一答跟優倡伶人唱戲似的,某不明白啊!”
“……”
瞎眼少年張墨好不容易取得瘌痢頭九毛以及他手下兄弟們的信任,無知多事的黑臉漢子度香萬又要來插一嘴,嚇得瞎眼少年張墨不敢接話當面明說,隻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恥下問的黑臉漢子度香萬:閉嘴喝你的酒吧。
“切,不說就不說唄,瞪某作甚。”
黑臉漢子度香萬也瞪了一眼不告訴他啥意思的瞎眼少年張墨一眼後,繼續喝酒。
既然瘌痢頭九毛以及眾手下已經清楚並且認可了瞎眼少年的身份了,接下來就該詢問他的真實姓名了。
“一爐香煙往上升?”
瘌痢頭九毛試探道。
“三老四少坐堂中。”
瞎眼少年張墨笑回道。
“弟子上香把祖請?”
瘌痢頭九毛繼續追問道。
“迎來祖師潘錢翁。”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道。
“二爐香煙舉在空?”
瘌痢頭九毛大聲道。
“三老四少喜盈盈。”
瞎眼少年張墨不屑道。
“老大迎來上面坐?”
癩痢頭九毛端起一碗酒敬道。
“弟子上香把禮行!”
瞎眼少年張墨接過一碗酒一飲而盡。
“甩個熳(報下姓名)!”
瘌痢頭九毛以及一乾手下認真聽著。
“一把長弓反過拉,頭上黑雲厚土頂(張墨)!”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一乾手下拱手行禮道。
“原來是張掌櫃的。”
瘌痢頭九毛以及一乾手下這才知道了眼前瞎眼少年姓張名墨,雖然是第一次眼前瞎眼少年嘴裡聽說,但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見過,而且還是不久以前,可就是半天想不起來。
“有何指教?”
瞎眼少年張墨謹慎道。
“敢問張掌櫃的老頭子名諱幾何啊?拜在哪個山門啊?”
瘌痢頭九毛心想眼前瞎眼少年張墨年紀輕輕就是道上的人,而且背負一身驚人武技,頗有大將之風,觀其舉止,看其談吐,頗有大將之風,他背後的人想來更是不簡單。
瞎眼少年張墨略加一沉吟:這廝還真是問住我了,這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怎麽編,不管了,先騙過去再說吧。
“子不言父名,我恩師姓郭,單名一個解字。”
“什麽?你家老頭子是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他老人家?”
瘌痢頭九毛聽到大漢第一豪俠郭解的名諱後,眼角不自覺的抽搐一下,藏在袖子裡的手不停抖動,內心震撼可見一斑。
人的命樹的影,春秋戰國秦漢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關中、三晉之地多出遊俠,比如春秋戰國之四大刺客要離、專諸、聶政、荊軻,還有比如什麽豫讓,漢初之一諾千金季布,大俠朱家,而眼下放眼整個大漢,名氣最大名聲最響的就是大俠郭解,其人莊園無數,結交世家豪門甚至是皇親國戚,當今位高權重者亦是他的好友故交,如大將軍衛青,之前被滅族的潁川豪強灌夫,而後又跟淮南王劉安這種皇親國戚地方藩王糾纏不清,可謂是大漢遊俠中勢力最大背景最複雜的一位。
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不僅家資無數,食客、門客過前,弟子、兄弟遍布整個大漢,是當之無愧的大漢江湖風雲人物之首。
像他瘌痢頭九毛亦或者是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這種地痞無賴出身的人,根本不能甚至是不配跟大俠郭解相提並論,他自己都清楚,在大俠郭解面前,他就是狗一般的人物,根本上不得台面,入不得大俠郭解的法眼,大俠郭解的名聲在大漢江湖之中,就好比一尊神,他這種泥坑裡的泥鰍,給人家提鞋都不配,故此聽到眼前瞎眼少年張墨居然是大漢第一豪俠郭解的門生時,內心的震撼足以掀起萬丈波瀾,他知道這輩子不可能認識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但是能認識到大漢第一豪俠郭解的門生那也是值得榮耀一輩子的事情。
“什麽?你是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他老人家的門生?”
“不會吧?兄弟你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居然會認識大漢第一豪俠郭解?”
“兄弟,我們承認你厲害,可你說的這也太傳神了吧!你怎麽可能認識還是大漢第一豪俠的門生?反正我是不信。”
瘌痢頭九毛的手下們對著十分自信的瞎眼少年張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堅決不信,如果瞎眼少年張墨再長個十多歲,他們可能還能相信,畢竟大漢第一豪俠郭解在他們眼神那可是大漢江湖的瓢總把子,傳說中的人物,四十多歲,門生都是三十多歲或者四十多歲的人,豈是那瞎眼少年張墨信口雌黃一句,他們就信的。
“怎麽不信?”
瞎眼少年張墨淡淡一笑,無所謂地看著眼前質疑他人。
“怎麽說呢,不是不信,而是……”
瘌痢頭九毛摸著下巴欲言又止道。
“而是什麽?”
瞎眼少年張墨低著頭端起一碗酒鎮定自若地喝了起來。
“而是我瘌痢頭九毛當年混江湖的時候,兄弟我也拜過山門,我家老頭子恰好也是大漢第一豪俠門生的門生。”
瘌痢頭九毛如實一說,聽得喝酒的瞎眼少年張墨差一點把酒碗裡的酒水給灑出來。
“咳!咳!”
正在喝酒的瞎眼少年張墨直接讓酒水給嗆到,放下喝到一半的酒碗一個勁的咳嗽。
“……”
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看著有些反常和不自然的瞎眼少年張墨紛紛懷疑起來。
“哼!哼!”
瞎眼少年張墨清了清嗓子,強裝鎮定道。
“那就把你家老頭子請出來跟我對對切口(黑話)吧?”
瞎眼少年張墨搖頭不屑道。
“哎,兄弟你是知道的,咱們這條道上混的人,哪個不是有今天沒明天,我家老頭子十多年前就讓仇家給砍死了,早就過身了,死的時候身首異處,那叫一個慘啊,後事還是兄弟我親手操辦的。”
瘌痢頭九毛想起當初帶著他闖江湖的老頭子唏噓感慨。
“嚇死老子了!”
瞎眼少年張墨長舒一口氣,放心不少。
啪!
眾人不知為何瞎眼少年張墨為何突然發難,怒拍桌子。
“兄弟你怎麽了?”
瘌痢頭九毛正在思念故舊傷懷難受,就到瞎眼少年張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就連後面不參與談判一味喝酒的黑臉漢子度香萬都有些不解,被瞎眼少年張墨這一奇怪舉動搞得愣了半天,還以為談崩了要打架呢。
“你說我怎麽了?你把你家老頭子搬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張墨都救了你們的命了,你還們不信我?”
瞎眼少年張墨慍怒道,也看的出來,瘌痢頭九毛以及手下們確實是有些見識,要不然早就上當進入他的彀中了。
“兄弟,你別急,兄弟我的意思就是說,我瘌痢頭九毛說起來也算是大漢第一豪俠郭解的門生的門生,雖然沒有資格見到他老人家,但是論輩分,確實跟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他老人家沾親帶故。
我家老頭子當初帶我闖蕩江湖的時候,曾經說起過大漢第一豪俠郭解他老人家收門客的時候,根據幾句話給先後拜入的門客排名,敢問兄弟你……”
瘌痢頭九毛還沒說話,瞎眼少年張墨就知道他什麽意思了,當即打斷自信道:“清、淨、道、德、文、成、佛、法、仁、倫、智、慧、本、來、自、信、元、明、興、理、大、通、悟、學。”
“兄弟我在家姓潘,出外也姓潘。頭頂學字,懷抱清字,腳踩小字,不知道兄弟是在家中輩分是……”
瞎眼少年張墨不屑一笑,鄙夷地看了一眼輩分極低的瘌痢頭九毛一眼,得意道:“兄弟我在家姓張,出門姓潘,頭頂通字,腳踩覺字,懷抱悟字。”
“啊?原來是悟字輩老大啊!”
“是啊,這輩分可不低了!”
“那可不,那可是大漢第一豪俠郭解的門生啊。”
瘌痢頭九毛的手下們紛紛仰慕地看向了瞎眼少年張墨,對其身份再無懷疑。
“九毛兄弟,雖說你歲數比我大,可按照輩分來說,清字輩那可是我的孫子輩哦。”
瞎眼少年張墨搖頭晃腦嘚瑟道。
“在家規矩,跟兄弟你比,兄弟我輩分確實太低,之前兄弟我多有得罪,還望悟字輩老大多多海涵。”
瘌痢頭九毛按照幫規,以小輩的身份給瞎眼少年張墨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而瞎眼少年張墨也不拒絕,因為這就是規矩,闖江湖的必須要守規矩認輩分,要不然不講規矩的話,那江湖還不亂了套了,江湖即是人情世故,誰也逃不出。
“行了,起來吧。”
瞎眼少年張墨坐在一個手下遞來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喝著小酒,如同他們老大一樣,頤指氣使。
“九毛兄弟,你現在可願意把定陶河口鎮的所有賭坊交給我?”
瞎眼少年張墨瞥了一眼瘌痢頭九毛,繼續抖腿,儼然把自己當做了道上的人了。
“交!交!兄弟我交!”
瘌痢頭九毛躬著身子站在瞎眼少年張墨旁邊伺候道,此時此刻,黑話也對了,輩分也問了再也沒有不信的理由,自己一個小輩分,自然要在大自己兩輩的高人面前俯首帖耳,規規矩矩,不敢再充大輩,雖然自己歲數比瞎眼少年張墨歲數大。
“可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
瘌痢頭九毛躬著身子點著頭道。
“你們呢?”
瞎眼少年張墨隨意地掃了一掃眼前瘌痢頭九毛的手下們。
“我們大哥在您的面前都是孫子輩,更別說我們了。
既然我們大哥願意交出定陶河口鎮包括大通賭坊在內的五家賭坊,我們這些當小輩的自然也是心甘情願,俗話說有棵大樹好乘涼,只要給兄弟們一口飯吃,我們怎麽對九毛大哥,就怎麽對張墨大哥你。”
瘌痢頭九毛的一個手下在其他手下的首肯下,代替發言。
“當真?”
瞎眼少年張墨眼神威力道。
咚!咚!咚!
包括瘌痢頭九毛在內還有在場的手下們齊齊跪下,對著高坐的瞎眼少年張墨磕頭。
“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今天起,張墨大哥你就是我們的大哥了!”
瘌痢頭九毛以及手下們齊聲有力喊道。
“好!既然你們認我這個大哥,我張墨也認你們這些兄弟。
都起來吧!”
瞎眼少年張墨大氣鎮定的一抬手,還稀裡糊塗沒有搞清楚的黑臉漢子度香萬再看瞎眼少年張墨:這哪裡是名震大漢的狼臣虎吏郅正啊,分明就是地頭蛇啊!先生他怎麽就隨便說了某聽不懂的怪話後,就成功的收服了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呢?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