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我?”
郅正費力的爬起,先是左右觀瞧,隨即向後一轉,看到一個滿臉刀疤瞎著一個眼睛禿頭的虯髯漢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攝人的殺氣,靈活地舌頭舔舐著天空下著的血雨,而暴戾的獨眼正怒氣衝衝地看他,恨不得將郅正給剝皮拆骨活吃了。
“你又是誰?”
郅正早已見怪不怪,都經歷了三個怪人,眼前這個怪人他也坦然接受,只是不知道那怪人又將如何折磨他。
啪!
那虯髯漢子也不說話,仗著郅正腦袋反向生長,身體極不靈活,對著郅正的臉上掄圓了就是一巴掌。
郅正的臉上又多了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印。
“你殺了我好了!”
郅正也不想跟他廢話了,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還不如痛痛快快、麻麻利利地去死。
啪!
那漢子趁著郅正不注意對著臉上又是一巴掌。
“要殺就殺!”
啪!
虯髯怪客比前面那幾人還要可惡,前面幾人那是折磨,可眼前怪人直接侮辱,所謂打人不打臉,這廝專門盯著郅正的臉上抽打,憤怒的郅正剛英勇一聲,臉上又被扇了一下。
啪!
臉上又是一巴掌。
“我跟你拚了!”
郅正甚為惱火,想要上前跟那虯髯怪客搏命,可他此刻腦袋是反向生長,想要靠近那怪人畢竟要反向走去,這就給了那虯髯怪客輕松躲避的機會。
啪!啪!啪!
那漢子嘴角得意,抓住郅正的破綻不停地扇來扇去,右手正手扇,左手反手扇,怎麽扇怎麽有,郅正火氣更盛,好似火山旁噴湧的岩漿,身上冒出的火氣都能點著一片森林,又如被點著尾巴的瘋牛,胡亂朝著目標亂頂,雙目赤紅,青筋暴起,如瘋如癡。
啪!啪!啪!
憤怒中的郅正臉上依舊被不停的扇來扇去,任憑他火氣再大,也無處發泄,只能不停挨打,想躲都躲不了,那怪人總能以不可以思議地角度攻擊郅正的臉。
半個時辰過去,郅正不知道臉上挨了多少巴掌,被扇的鼻青臉腫,好似一個豬頭,尤其是耳朵被扇的失聰,眼睛被扇的快要看不見,鼻子被扇塌,那俊俏風流的臉無跡可尋。
憤怒是徒勞的,恁地他瘋狗咬人,恁地他餓狼撲食,恁地他猛虎下山,也無濟於事,那虯髯怪客從郅正粗重的呼吸聲中感受到了無窮的憤怒,可是郅正越憤怒,他越興奮,扇郅正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錯了!我錯了!”
郅正崩潰了,他絕望了,放棄了,跪在地上跪地求饒,不停磕頭。
心中的火氣被無可奈何替代,也就在這一瞬間,那個虯髯怪客消失不見了。
“郅正!郅正!你隨我來,隨我來……”
耳畔再度響起最開始那淒厲的慘叫,郅正身體快速地飄了起來,不自覺的追尋著那個聲音跑去,而身邊的事物快速地往後方消失,如同快速地從右至左欣賞一幅看不完的畫卷一般。
也就是在這同時,郅正臉上的傷痕全部乍然消失,一絲疼痛感也沒有了。
“天呐!我又要經歷什麽?”
郅正對著陰密的烏雲難過地哭了起來。
終於到了目的地,這讓郅正內心掀起萬丈波瀾,命運捉弄,原來他來到了縣城東北,也就是無頭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我怎麽會到這裡?”
郅正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觀瞧,
直到看到後方時,嚇的他接連往後退去。 哐!
一刀!
哐!
又一刀!
有個黑灼灼、亮晃晃,宛如黑漆一樣的黑影手裡舉著利器對著地上的屍體脖頸處連續砍了七八刀,直到頭和脖子徹底分離。
“你就是凶手?”
郅正心中那僅存的浩然正氣此刻磅礴而生,畢竟他容不得世間任何一點罪惡,恕眉怒目,此前的恐懼與痛苦徹底消弭不見,渾身上下散發著凜然的正氣。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是誰的!”
那黑影轉過身,那是一張模糊不清的黑臉,郅正仔細辨認,想看看那凶手到底長何模樣,可任他怎麽看,眼珠都快從眼眶凸出,依舊晦暗難辯。
“我說了,你永遠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哈哈!”
那黑影得意詭譎大笑,再也不理郅正,俯下身,抓起被害人的頭顱,舉起利器,向郅正走來。
“你有本事連我一起殺了!反正我快被折磨瘋了!”
郅正猜測眼前殺人黑影跟前面那四個怪人一樣,好好的將自己折磨侮辱一番,可萬萬沒想到那黑影聽到後楞了一下,將手中的人頭往天空一扔,在半空中旋轉幾圈後,嚴絲合縫地和那黑影的腦袋合二為一。
“還我命來!”
那黑影扔下手中利器,伸出細長的黑手,尖銳黑的發紫的指甲猶如一把把利刃,向郅正撲來。
“殺了我!殺了我!我再也不想被折磨了!”
郅正閉上眼睛引頸就戮,可當他閉上眼的一刻,腦海中猛地出現一個從脖頸往上流血的人頭,鼻子以上,沒有眼睛,有蛆蟲從眼窩往外鑽,鼻子以下,腐爛的半張臉有數十條細小的赤蛇向外掙扎。
“鬼啊!”
郅正嚇的睜開了眼,誰知眼前那黑影的臉居然和腦海中的一樣。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黑影的身形會為一團妖豔的鬼火,那淒慘詭異惡心的腦袋在其中桀桀怪笑,環繞在郅正周遭。
“救命啊!”
對於未知的事物,就如同郅正在那個仵作面前展現奇技一般,充滿了恐懼和害怕,他向右看,那團帶著人頭的鬼火在右邊,向左看,那團帶著人頭的鬼火在左邊,閉上眼睛,腦海中卻又浮現,跑!他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跑!
哢一下!
不知道是郅正被嚇的緣故還是怎樣,在躲避那團帶著人頭的鬼火的時候,左轉右轉之下,竟然又轉了回去,腦袋的位置恢復如初。
這一下倒好,郅正腦袋歸位,身體臂如指使用,向回跑了回去。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郅正越跑越快,隨著那詭誕的叫喊聲音越來越小,郅正以為自己躲開了那團鬼火,大著膽子回頭一看。
“啊!”
那團帶著人頭的鬼火活靈活現,嘴裡向外掙扎的赤舌吐出信子在郅正的鼻尖舔了一下,郅正慘叫連連,嚇得七竅少了一竅,風似地往前跑去,再也不敢回頭看了。
累了,疲了,可郅正不能放松,眼瞅著就飛奔進入了縣城。
還是那樣的死寂,還是那樣的詭異,不知頭頂黑密的烏雲何時散去,先前的殘月也變成了一輪血紅的滿月,黯然地血紅色光籠罩住整個隴縣,顯得更加詭秘離奇。
夾雜著血腥味的清風,拂過郅正的身體,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郅正在昏暗的光線中尋找光明所在。
“又是你們?”
穿過一條街道,來到一個廣場,郅正停下了腳步,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那四個怪人。
“想活就殺了我們!”
虯髯怪客陰險地笑道。
“是啊,想活就殺了我們!”
抱著酒壇的老漢說出的話讓他身上散發的七彩炫光有些暗淡,仙氣全無。
“我被你們折磨夠了,殺了我吧!”
郅正回頭看了一眼,那帶著人頭的鬼火在後面幾十丈的地方正在趕來,前面又有那四個怪人,誠可謂存亡之秋也,前是狼後是虎,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沒有任何選擇。
“想死?想死也要先殺了我們!”
那長發遮臉的女子捂著嘴巴風騷回道。
“是啊,無論生死,先殺了我們再說。”
富有的矮胖子把玩著手中的一坨麒麟金威脅道。
“我不想殺人!”
郅正無奈地咆哮一聲。
“哈哈哈哈!我們可不是人!”
四人異口同聲道。
“那你們到底是什麽?”
郅正眯著眼睛怎舌道。
“我們是你的欲望,亦是你的心魔!”
“什麽?我的欲望?我的心魔?”
“沒錯!快快動手吧!”
虯髯客、矮胖子、老者、俏麗女子同時伸出右臂,以劍訣指向郅正前面不足一丈的地面。
咚!
那塊被四人指向的地面突然破裂出一個小眼,以其為中心,向四周龜裂而去,像是底下有什麽東西按奈不住向上鑽出一樣,龜裂地面隨著聲響,向四周炸開,郅正以手遮面,擋住飛來碎石。
“紅塵劍!”
一把五顏六色、斑斕璀璨的漢劍從深坑中慢慢飄起,劍身出發出三道玄黃色光芒大字:紅塵劍。
“拿起你的武器,我們來一決高下!”
郅正不想傷害誰,更不想殺誰,即便是稱為自己的心魔,惡念一起,那便是墮落的開始。
“我不管你們是誰,算了吧……”
郅正哀歎一聲,本心告訴他,不能拿起那把紅塵劍。
“哈哈哈哈!”
四人同時嘴角壞笑,紛紛抬起右臂,手指往上一挑,那把紅塵劍的劍柄自動往郅正的手裡飛去。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們一樣!”
郅正拒絕地往後退,紅塵劍往前飛一丈,郅正就往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