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郅正胯下雪照玉麒麟突然一聲鳴叫,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馬蹄的速度突然變慢,但之前速度太快,此刻減速已然是來及了。
“馬兒,你速度可慢不得!人命關天啊!”
向後狂灌的寒風凍得郅正鼻青臉腫,隨著雪照玉麒麟速度的突然變慢,明顯的感覺的到,可為時已晚,神駿雪照玉麒麟早就感覺到前面路徑兩邊有什麽東西在埋伏,前蹄一抬,後蹄一躍,躲過了橫在路徑上看不清的絆馬繩。
“這……”
郅正身體隨著雪照玉麒麟的一躍而升高,胸口就好像撞擊到一根又細又硬的石頭一樣,雪照玉麒麟往前飛奔去,忽然感覺背上一輕,回頭一看,郅正居然被什麽東西給掛在中間,呈下降趨勢。
“絆馬繩?”
郅正來不及喊痛,被橫在高處的一根絆馬繩給攔了下來,驚慌中定睛一看,用手一摸,才知道居然是一根絆馬繩。
郅正身體失去平衡迅速往下掉,剛狠狠地砸在地上,密林兩邊竄出十多個蒙面漢子,直接拿明晃晃的刀架在了郅正脖子上,示意其不要動。
嘶!
雪照玉麒麟急速調轉馬頭,朝著主人郅正這邊衝來,跑到跟前,直接踢飛了一個圍住郅正的人漢子。
“好畜生!竟然還會護主!”
為首的漢子瞥了一眼躁動不安四蹄使勁刨土的雪照玉麒麟,對著郅正一點頭,示意讓郅正爬起來。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攔住我?看你們的氣勢不像是攔路搶劫所要過路財的強人(強盜)吧?”
郅正一手摸著被絆馬繩勒的疼痛難忍的胸口,一手趁著擦黑的夜色偷偷摸向腰間勝邪,準備反擊,坐以待斃不是郅正的性格。
“郅正,知道你是用劍的好手,怎能給你機會!”
為首一漢子看樣子極其了解郅正,之前必定打過交道,對著郅正身後一蒙面漢子一歪頭,那蒙面漢子二話不說,朝著郅正腦後杓用寸勁使勁懟了一下。
“你們……”
郅正的意圖已被看穿,話還沒說完,腦袋被重重一擊,吃痛不住,眼前一黑,整個人再度到底,徹底昏死。
“大閣領,殺不殺他?”
“殺他?你不想活了?家主說了,要留活口,把他放到路邊,別讓路過的人看見就行。”
“諾。”
昏死的郅正被那十多個蒙面漢子抬到了剛才他們隱藏起來的地方,在郅正身體周遭倒了一圈硫磺粉,就是害怕郅正被什麽蛇蟲鼠蟻給咬傷了。
“走!”
十多名蒙面漢子來的早,藏的久,去的也快,瞬間就消失在朦朧月色之中,不知去向了何方,而雪照玉麒麟一直站在郅正周圍吃枯草保護郅正。
無邊的黑色不知蔓延向了何方,仿佛整個天地之間都充滿了黑暗,而黑暗的中心就是縮在牆角以為自己能逃出這無垠黑暗的魏其候竇嬰。
遠處,乍然冒出幾道火光,正是燃燒正旺的火把,魏其候竇嬰以為是來放自己出去的人,臉色露出欣喜之色,眯著眼睛往牢房的大門看去,中間被簇擁起來的人怎麽看起來那麽臉熟。
“是陛下!是陛下來接老臣了!陛下英明!”
一天沒吃飯的魏其候竇嬰趕緊往牢門柱子旁挪,等待著天子劉徹屈尊降貴親自為他打開牢門,送他回家,也不枉自己忠心一場。
天子劉徹那面無表情的臉在搖曳的火把光中時隱時現,一路徐徐而來,腳步沉重。
一層又一層的牢門被打開,天子劉徹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兩名獄官打開了關押魏其候竇嬰的牢門,天子劉徹終於出現在了魏其候竇嬰的跟前。
“你們都出去吧。”
天子劉徹如往常那樣霸氣側漏,只是雙眼有些愧疚,一抬手,尾隨著他的護衛、黃門、獄官全部退了出去。
魏其候竇嬰和天子劉徹中間的牆邊上,被前面帶路的獄官點燃的火盆,照的天子劉徹的臉一半明一半暗,一半晴一半陰。
天子劉徹越走越近,整個人忽隱忽現,一會能看到整個人,一會隱沒於黑暗之中。
看到這一幕,滿心歡喜的魏其候竇嬰突然之間,笑容逐漸僵硬,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啊……我的陛下啊!”
魏其候竇嬰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一身破爛肮髒的囚服,見到天子劉徹就在跟前,直接激動地跪了下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周身鐵鏈,住的這般醃臢,不要動了,朕來看看你。”
天子劉徹附下身子盯著一臉憔悴的魏其候竇嬰打量,心裡說不上的難受和心酸。
“陛下啊!怎麽敢勞陛下到這種有辱聖顏、玷汙聖體的地方來。”
魏其候竇嬰態度誠懇,眼淚在眼珠附近打轉,極力控制著自己,免得老淚縱橫。
天子劉徹被魏其候竇嬰的第一句話就給說感動了,眼睛有些濕潤,皺著眉頭痛心疾首道:“竇嬰,你知道嗎?你犯了一個大錯!”
“嗯?”
魏其候竇嬰眼珠泛著淚光一臉糊塗地抬頭看向天子劉徹,但也似乎有點明白。
“陛下難道沒有看看先帝賜給老臣的免死遺詔嗎?”
天子劉徹皺著個臉,看向了別處,微微搖頭道:“那是假的……”
“不,那是真的!絕對是真的,陛下。”
魏其候竇嬰爬了起來,抓著牢房門柱回憶道:“先帝後元六年,端午,先帝召臣到滄浪池邊,親自把那個免死遺詔頒賜給老臣,並說,所賜禦詔已存檔、備份。”
“陛下就沒有派人查查存檔嗎?”
魏其候竇嬰隻感委屈,對著天子劉徹流出了眼淚。
天子劉徹鐵青著臉,沉重道:“朕親自去的,但是你說的那個地方是……空的。”
“陛下,當初知道這件事的人有三,一個是駕崩的先帝,一個老臣,還有一個就是陛下的貼身黃門八官令聖春坨,只要陛下叫他過來對質,可以還老臣清白,也可證明這先帝密詔是真的。”
魏其候竇嬰挖空心思地想要活下去,腦子靈光一閃,想出了辦法。
“竇嬰啊,竇嬰,你怎麽還是如此糊塗?
春坨就在牢房外,朕幫你把他叫進來,你覺得他是選擇裝糊塗呢還是實話實說?
換做是你,你覺得該怎麽做?”
天子劉徹當即反駁。
“這……如果老臣是春坨,那麽肯定是不願意摻和進這件事,選擇裝聾作啞,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魏其候竇嬰低頭自言自語道。
“那你還想說什麽?”
黑夜有風並無雨,夜色斑斕惆悵濃,魏其候竇嬰整個人就像是被雷擊中一樣,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僵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有人陷害!有人陷害!”
魏其候竇嬰身體再一猛顫,言辭激烈地喊了起來。
天子劉徹一直都很冷靜。
“你說的有人是誰?”
“陛下身邊有奸臣,這個人太……太壞了!”
魏其候竇嬰氣的是目眥盡裂、咬牙切齒,嘴裡發出牙齒快要被咬碎的聲音,尤其是說太壞了的時候,整個腦袋氣的不停抖動,眼中更是無窮殺意。
“誰!”
黑暗中的一點殘光,只能看到天子劉徹和魏其候的臉。
“田蚡!是田蚡!陛下的娘舅田蚡!”
天子劉徹臉色難堪,極為痛苦,附下的身子逐漸抬起立直,慢慢轉身看向了身後的那盆火,高大的身影將可憐無助的魏其候竇嬰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