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宮中之物,皇帝用來下詔用的精絲錦帛,不過此錦帛后宮甚多,稀松平常,不足為怪。”
司禮老黃門著實有幾下子,眼睛雖然看不太清,但是用手一摸,便知道由來。
“哦。”
郅正這才放心,要不然頭髮花白、年老昏花的司禮黃門這麽大歲數怎麽還在當值,沒有被新人頂替,那是有些過饒實力的,這才又掏出從子劉徹手裡要來的那份先帝密詔交給司禮老黃門驗看。
“老爺子,您再掌眼瞧瞧,可識的此物?”
“夥子,你是來考我的,我明白了。
告訴你,這也是宮中之物,還是個老物件,有些年頭了,應該是皇帝下詔用的精絲錦帛,極其稀有,后宮嬪妃都不能用,隻供皇帝下詔專門。”
司禮老黃門用手再一摸,便知道了出處。
“這就對上了!”
郅正激動地喊了出來。
“對上什麽了?你懂個什麽,我話還沒完呢,怎怎呼呼的。”
司禮老黃門倚老賣老道。
“哦?不知道老爺子有何賜教?”
郅正疑惑道。
“你拿的這兩樣錦帛,雖然摸上去看上去質地紋路一樣,其實並不是一件東西。”
司禮老黃門解釋道。
“什麽?您是這兩個錦帛不是同一種材料?”
郅正更是不懂了,覺得這老閹人似乎在故弄玄虛。
“沒錯,你給我看的第二個完成錦帛乃是產自巴蜀的蜀絲。
前面那一塊殘缺錦帛乃是產自淮南、吳越一帶的吳絲。
這絲綢啊,看上去它是一樣粗細,實則藏著一些門道呢,不是用肉眼就能看出來的。”
“請老爺子賜教,何為蜀絲?何為吳絲?難不成先帝和當今聖上在位時用的絲綢不一樣?”
郅正不恥下問。
“蜀絲產自巴蜀一帶,其質地細而硬。
吳絲產自淮南、吳越一帶,其質地粗而軟。
你想想,這兩者之間明顯是吳絲優越於蜀絲啊。”
司禮黃門細心解釋道。
“可為什麽宮裡用的絲綢質地不同呢?既然吳絲比蜀絲好,先一份錦帛怎麽是吳絲,而不用更好的蜀絲呢?”
郅正繼續追問。
“哎喲,你這娃娃真是無知,本來自高祖皇帝建立大漢國祚後,前吳王劉濞先朝廷每年進貢,故而朝廷一直用的都是吳絲,可景帝在位的時候,不是爆發了七國之亂嘛,吳絲一下就斷了來路,所以后宮退而求其次,用了距離關中三輔一帶最近的蜀絲。 先帝是個仁義的皇帝,見七國之亂後,吳楚一帶百姓淒苦,就不在征用吳絲了。
直到當今陛下繼位,這吳楚兩地的百姓又富裕了起來,所以再度改用質地更好的吳絲。
你子到底是什麽人?你先前給我看的那個完整錦帛自打當今陛下繼位後,十多年都沒有見過了,你是從哪裡搞來的?”
郅正得知了這兩塊先帝密詔的質地不同之後,臉色慘淡。
“完了,完了,魏其候完了!難不成真是他嬌詔?”
郅正哪裡還姑上回答司禮老黃門的問題,痛苦的搖頭歎息。
“不對!這不是又對上了嘛!”
郅正靈光乍現,想起了中午陪子劉徹去大內密檔室查驗備份詔書的時候,曾經檢查過密檔塔架,發現密檔塔架深處的灰塵上有過密詔移動過得痕跡,也就是原來密詔壓在塵土上的痕跡之旁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痕跡,當然還有後面顯現的手指痕。
“如果這兩份密詔的質地不一樣的話,魏其候竇嬰家裡的是蜀絲密詔,而在太后昭德宮內找到的錦帛殘片是吳絲的話,再結合密檔塔架內兩道一重一輕的積壓痕跡,明在丞相田蚡和太后趕在我和子之前,所拿走的那封密詔已經被其他灑換了,這也就是我在昭德宮內發現的錦帛殘片為什麽不是景帝朝的蜀絲,而是當下用的吳絲的原因了。
這就明真正的先帝密詔備份並沒有被燒毀,太后和丞相田蚡提前拿走燒毀的先帝密詔是假的,也就是當下子下詔用的吳絲材質的詔書,那麽趕在太后和丞相田蚡之前進入大內密檔室的人手裡肯定還留有封存多年的真正先帝密詔,可那個人會是誰呢?
竟然都把太后、丞相玩弄於鼓掌之中,撩啊!搞得太后和丞相田蚡到現在還以為燒掉了真正的先帝密詔備份,從而高枕無憂,讓他們放松警惕,此冉底會是誰?
陛下?沒理由啊,他何必要故意害死魏其候,他可是曾經當著我的面過要死保魏其候的,估計不是他,那會是誰?皇后衛子夫?太子劉據?
不行,去找看守大內密檔室的未央衛尉衛士問問在太后王娡和丞相田蚡之前進入的那個人是誰,便知道了真正先帝密詔的去處,只要找到那個人,問出真正先帝密詔備份所在,那麽魏其候一族就算是給救下來了。”
郅正瞬間乾勁十足,好在自己當初留心了密檔塔架內灰塵上若隱若現的壓痕,要不然線索就在這裡斷了。
“多謝了!多謝了!”
郅正從司禮老黃門手裡奪回兩份先帝密詔,激動地難以自持,能救一千多無辜饒性命,郅正不知道有多高興。
“臭子,你還沒告訴我,這先帝時期的宮中之物你是怎麽搞到的?當今陛下時期的宮中之物你又是怎麽搞到的?”
司禮老黃門人老心不老,想要詢問郅正,可郅正早已跑了出門外,同時叫上一直豎起耳朵偷聽的八官令聖春坨。
“老令官,現在您可以把這份先帝密詔還給陛下了。”
郅正交還過東西,就往所在未央宮的大內密檔室跑去。
“你子又要去哪?當心啊!”
八官令聖春坨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通過之前的事情,也相信郅正的本事,既然郅正如此自信,那必然是十拿九穩了,於是乎就拿著那份完整的先帝密詔回長樂宮伺候子劉徹去了。
此時此刻,色已晚,已經有些擦黑,不是時間過得太快,而是未央宮、長樂宮實在是太大,又是繞來繞去,一來二去,光走路就廢耗了不少時間。
郅正跑到了大內密檔室,向看守的未央衛尉衛士問了起來。
這一問不要緊,一問郅正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我是真愚蠢,早上子因為他們失職放丞相田蚡進入大內密檔室要處死他們,現在關押在長安監獄,我怎麽給忘了!”
郅正由於激動之下,把這茬事給忘了,不過好在明行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郅正又不辭辛苦地趕往關押那十幾名失職的未央衛尉衛士所在的監獄。
出了未央宮,郅正騎上了自己的雪照玉麒麟,一路向長安城外的監獄飛奔,同時又幾雙眼睛在暗處一直盯著郅正,一路尾隨,可怕的是,郅正救人心切,完全沒有防備,渾然不知。
馬蹄飛濺,人影根本看不清,神駿在手,郅正踏上了去長安監獄的路上,由於長安監獄地處長安城外的郊野之上,四處不是密林就是莊稼。
“他來了。”
藏在密林間的一名黑衣人盯著密林中狹窄路徑上面對著他們策馬狂奔的郅正。
“都準備!”
“諾!”
前面狹窄路徑黑洞洞一片,再往前看就是點著兩盞詭異火盆的長安監獄。
漢律 ww.48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