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正啊,你這個缺真是不怕死,你們法家的人也太剛硬了吧,一點都不通情達理,絲毫不顧及寡人感受。
罷了,寡人其實也不想放棄拯救竇嬰,如果你有辦法挽救他,寡人也樂得如此。
你且如何救他吧。”
郅正早有主意,當即回道:“陛下,咱們後腳剛到大內密檔室,前腳備份的先帝密詔就被丞相、太后拿走,而後咱們又在長樂宮,距離太后所住昭德殿不遠,卑臣的意思請陛下調虎離山,騙出太后拖延一段時間,讓卑臣去昭德殿內尋找蛛絲馬跡,看是否能夠找出關鍵證據,證明魏其候沒有嬌詔。”
“你好大的面子啊,調動太后?哼!好!
但是你查不出來呢?告訴寡人,該當如何?”
子劉徹調侃道,眯著眼睛衝著郅正搖頭。
“若是查不出,魏其候所犯何罪,由漢律規定處置,卑臣再無怨言,也絕不會再來煩擾陛下。”
郅正自信道。
“好,郅正,放眼下,也就你了。
寡人一直不忍心殺你,不是因為你的狂和不怕死,而是寡人惜才,整頓吏治需要你這樣的法家酷吏,不過你也不要太放肆了,寡饒忍耐是有限度的。”
子劉徹指了指長樂宮椒房殿。
“春坨,這就下旨,請太后移駕到椒房殿備用家宴,把皇子皇孫們都叫來,李夫人病重就不必參加了。”
“諾。”
子劉徹下完詔,龍輦再次改變方向,朝長樂宮椒房宮走去,廷尉張湯去安排晚上子劉徹慰問魏其候竇嬰的事情,而郅正則在一個黃門的帶領下,偷偷藏在昭德殿附近的長亭外,臨走前子劉徹對著郅正不屑道:“郅正,你是人,別把自己看做神,消失的東西那就是永遠消失了,你能做到以怨報德,寡人十分欣賞,但是,你只是個人,記住了。”
事情按照郅正所想的那樣發展,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如約而至,在昭德殿內的太后王娡被接到了長樂宮最中間的椒房殿,同時看守昭德殿的黃門、宮女都被八官令聖春坨派人以別的借口叫走,此時此刻,偌大的昭德殿內,空空如也。
跟隨郅正的黃門站在昭德殿門口放哨,郅正忐忑地闖了進去。
“哼……哼……”
郅正一進入昭德殿內,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沉香。
“欲蓋彌彰,必有問題。”
郅正暗暗祈禱太后王娡只是將那封先帝密詔給藏起來了,可別給燒了,要是燒了,那可真就一切都完了。
接下來就是翻箱倒櫃,好在太后王娡年老色衰,志在權利,宮內私人物品不是很多,郅正也就心地找了半刻鍾左右,除了太后王娡極其隱秘的東西沒有翻動外,能找的東西都找了一遍。
“怎麽可能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呢?即便是燒了,那也應該留下灰燼才是啊!”
呼!
寒冬之初,冷風襲人,一陣寒風刮來,刮開了昭德殿的一扇窗戶,閃動的燭火隨著風勢奮力搖曳,猶如跳舞的美人一般。
“嗯?”
這一陣乾爽的寒風拂過郅正的身子,夾雜些許寒氣,同時暫時吹跑了裹挾在郅正身體周遭濃烈的沉香香味。
沉香味散去,郅正似乎聞到了一股錦帛被燒著的味道,只不過這股味道似有似無,似真似假,不太真牽
“看來是被燒毀了,那麽就從灰燼中找吧。”
郅正心涼了半截,但仍不放棄,就如子劉徹臨走前給他的一樣,他不是神,這燒毀的東西怎麽可能重現呢?可為了竇家一千多無辜的族人,郅正必須站出來。 站著找不到,那就趴著找,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先帝密詔,即便是灰燼。
郅正又打開了一扇窗戶,使得昭德殿內通風無阻,那股濃烈的沉香味也隨之變淡。
像是剛入行的蟊賊一樣,郅正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和看,功夫不負有心人,郅正膝蓋都快跪腫了,終於在太后經常躺著休息的木案底下,發現了一塊殘留的錦帛,淡黃色底子黑色大漢雲紋,根據錦帛的柔軟程度,郅正斷定這一塊錦帛必然就是另一塊先帝密詔的備份被燒毀後殘留的部分。
郅正猜的其實沒錯,在太后王娡正燒的時候,丞相田蚡被突然傳喚召見,太后王娡也覺得大概燒的差不多後,把心虛的丞相田蚡給推了出去,而這一塊就是當時留下來的。
“雖然東西被燒了,但留的這一塊錦帛和子劉徹手裡的先帝密詔還在,既然是先帝同時下詔同時書寫,只要找宮中掌管錦帛用度的司禮黃門驗證一下,是不是同一材料所製,便可證明魏其候竇嬰沒有撒謊,再把當時看守大內密檔室的守衛找來跟丞相田蚡對質,我再在中間想辦法找出丞相田蚡的破綻,那麽魏其候一族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郅正主意已定,好生保管好那塊殘留的一塊錦帛,關上窗戶,帶著那個黃門趕往正在擺宴椒房殿門口,本想進去向子劉徹所有手中的那份先帝密詔,可正在家宴,想來子劉徹脫不開身,所以讓那黃門把八官令聖春坨叫出來。
“不知死的東西,叫本官作甚?告訴你,本官可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裡,想都不要想。”
八官令聖春坨一見又愛又恨的郅正就先堵住了郅正的嘴。
郅正趕緊解釋,讓八官令聖春坨從子劉徹手裡暫時借來那份竇太主獻上的先帝密詔,也就是八官令聖春坨了,會辦事會話,沒一會兒就替郅正拿了出來。
“老令官,再幫侄一個忙。”
郅正腆著臉求道。
“你怎還沒完沒了了?這裡面會不會把本官牽扯進去?若是,就免開尊口了。”
八官令聖春坨他就是怕死,也不給郅正裝,直截簾。
“不會,不會,都知道老令官在后宮之中的地位僅次於皇后,面子極大,請老令官帶著侄去找掌管宮中絲綢用度的司禮黃門,要不然侄一個的侍中哪裡能請得動后宮的各位爺啊。”
郅正笑著逢迎道。
“行,只要沒本官什麽事就行,那就走吧,去黃門窩吧,那個地方本官了算,你子是真聰明啊,知道那是我的地盤。”
八官令聖春坨命令自己隨身的一個黃門進去伺候子劉徹,自己帶著郅正又趕往未央宮太監窩。
半個時辰後,二人來到了烏煙瘴氣、聲音嘈雜的黃門窩,也就是未央宮的一角,此處住的人都是閹人,都是在未央宮、長樂宮各個殿宇內伺候的大黃門。
正好是下午,休息的大老少黃門們聚在一處賭錢喝酒,見到八官令聖春坨來了,紛紛躬身行禮。
穿過一條巷道,八官令聖春坨帶著郅正來到一見房子內,裡面坐著一個打盹的老黃門,正是司禮黃門。
八官令聖春坨哼了一聲,年歲比春坨還大的司禮黃門被驚醒,就要給八官令聖春坨下跪,春坨明來意以後,站在屋子門口,不過問郅正要辦的事情,免得因為辦理這件事出了岔子,自己也跟著吃瓜落。
“司禮老黃門,您上眼,可認的此物?”
郅正先掏出那一塊殘留的錦帛,恭敬地遞給司禮黃門。
司禮黃門見他是八官令聖春坨帶來的人,也極為尊重,就是老的不成樣子的司禮黃門,人老眼花,看什麽東西都要眯著眼睛,郅正害怕他因為年邁眼花人糊塗而驗證不出來。
漢律 ww.48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