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劉徹快步而出,走到距離昭德殿門口不足三丈的地方,太后王娡乍然起身,指向天子劉徹的後背咆哮一聲。
“劉徹!你這個逆子!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不仁不孝的東西!”
天子劉徹怔了一下,聽若惘聞,而後繼續往門外走,雙腳輕松愉悅的邁過門檻後,側過臉,無比的驕傲和自豪,整個臉洋溢著勝利者的笑容,更是以一種藐視的眼神掃了一下自己盛怒中的母親。
“以後無論是后宮還是朝堂,母后你閉口不言,安心養老的話,還是我劉徹的母親,后宮之中,母后為尊。
若是還如往常一樣,指手畫腳,掣肘寡人朝政,妄圖做著什麽呂後、竇太后把皇帝當傀儡的美夢的話,那麽宮外只會聽到當今王太后突然病歿的消息。
寡人隻說這一次,勿謂言之不預也。
寡人虎符在手,兵權在握,母后最後忍了吧。
若是還想興風作浪、為所欲為,那就別逼寡人大開殺戒、斷了你們王家、田家的根。
母后,好自為之吧。”
天子劉徹臨走前,對著門口站崗守衛的衛尉程不識老將軍大聲命令道:“以後太后要見什麽人、去哪裡、說什麽話都要隨時匯報給寡人。”
“諾。”
衛尉程不識老將軍低頭答應。
“劉徹!你不是人!你這個逆子!為娘為了你成為太子登上皇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后宮伺候先帝數十年,你就這樣對為你付出一切的親娘嗎?”
天子劉徹適才刻意大聲下的命令,就是說給自己母親的,太后王娡聽後更是憤怒,淚水齊齊而下,呼喊著躺在木榻上敲打,隻恨自己生了這麽一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身為帝王,本就該無情,寡人眼中只有權力,沒有親情。
母后,不是孩兒嚇唬你,今後起,誰要是敢擋寡人的路,就是先皇復活,寡人一樣殺之!
您記住了,您的兒子是皇帝!是大漢的皇帝!除了老天,沒有人可以凌駕於皇帝之上!爹娘也不行。”
“你就不怕世人說你是個不孝的逆子嗎?”
太后王娡哭喊道。
“寡人要的是實,而非虛名,等世人看到了寡人統治下的大漢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強盛,開疆擴土,建萬世之基業,誰還會記得寡人做過什麽呢?這些旁枝末節,只會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寡人現在就能預見,後世是如何稱頌讚美寡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天寡人等的太久了,哈哈哈哈!”
天子劉徹狂奔而去,一路歡笑不止,直奔太廟向大漢的歷代皇帝牌位上香祈禱,后宮、外戚乾政這個惡習終於在自己的手中終結。
“先生,咱們今天開始就要收拾田蚡那老狗了?”
烏騅子雄身著軍甲手持霸王長矛跨在馬上,跟在郅正身後。
“沒錯。”
郅正激動回道。
“田蚡那老狗早就該死,先生你可還記得,咱們剛來長安城不久,他的兒子田齊不就向咱們找事嗎?今天總算是可以報仇了。”
烏騅子雄興奮不已。
“雄大,咱們這一次調查田蚡,不是為了報私仇,而是為了河內郡無辜受災的十萬災民,如果你要是為了報私仇,你還是回去吧。”
郅正嚇唬一句。
“哎呀,先生,某家錯了,咱們就是為河內郡十萬災民報仇的,這就去報仇。”
烏騅子雄趕緊改口,就怕郅不帶上他i。
“好,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諾。”
郅正、烏騅子雄帶著天子劉徹派給他的三十未央衛尉衛士從正陽街直奔章台街所在的丞相府。
“喲,郅大人您來了。”
來到了丞相府門口,門口的門房一看是郅正帶著一乾衛士,趕緊出門笑臉迎接。
“你們的主子田蚡呢?本官有事要詢問他。”
郅正冷著臉騎在馬上問道。
“我家主人就在二堂,久候大人多時,請大人入內。”
“哼,算他識相。”
郅正招呼著所帶隨行紛紛下馬,名正言順地進入丞相府中,而不是之前連個給丞相田蚡提鞋都不配的一介草民。
“喲,郅大人您來了。”
二堂門口站著一老實憨厚的老頭,看其穿著模樣,應該是丞相府中管家帳房一類的人。
“你是何人?”
郅正沒有正眼瞧他,覺得丞相府內的人跟丞相田蚡一樣,蛇鼠一窩,不屑進入自己法眼。
“老奴乃是丞相府管家——籍福是也。”
“嗯?”
郅正覺得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啊,不敢輕視之,慢慢轉頭看向了那笑意盈盈的管家籍福。
“你就是籍福?”
郅正記性不差,仔細想了一下,這才想起前幾天寧毅來找他,告訴丞相田蚡喜宴上發生的事情,而這個管家籍福似乎扮演了一個看似無足輕重但是牢牢控制一切的重要角色,當初就對寧毅說此人不簡單,相請不如偶遇,其人就在眼前,活靈活現。
“怎麽?郅大人您聽過老奴?”
管家籍福疑惑地看向一臉正氣的郅正。
“噢,丞相府管家籍福的大名,咱們長安城有臉面的人誰不知道啊?要不然托丞相辦事找誰啊,你說是不是啊?”
郅正笑著回道。
“瞧大人說的,老奴還不是仰仗了我家老主人的身份地位嘛,要不然誰看得起我籍福這個官奴呢。”
管家籍福倒也算清醒,這倒讓郅正更不敢大意了,想比寧府那高高在上總感覺比普通人高出一等的管家籍祿,更讓人親近,可這種親近不應該是任權使威、肆意妄為丞相府的人啊,狗仗人勢才是他們的本性,郅正又想起了當初和丞相田蚡兒子田齊的衝突,田齊所帶的那些家奴各個都驕橫無比。目中無人,反倒是這管家,似乎有些鶴立雞群、與眾不同啊。
“行了,少廢話,你家主人田蚡就在裡面是嗎?”
郅正今天是來找丞相田蚡興師問罪的,沒時間跟管家籍福在這磨牙。
管家籍福兩個眼睛一轉,趕緊對著二堂內通報。
“老主人,別打了,郅大人來了!”
“什麽別打了?”
郅正一旁的烏騅子雄的是莫名其妙,不由得一問。
隨著管家籍福的一聲通傳,緊閉的二堂內忽然發出皮鞭抽打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爹!別打了!別打了!孩兒知道錯了。”
“讓你沒事招惹老夫的小友郅正,看老夫今天不打死你!”
郅正剛開始一愣,後面全然明白。
哢!
郅正推開房門一看,果不其然,丞相田蚡光著上身,露出皮包骨的肋骨,手裡拿著皮鞭正在抽打跪在地上脫了褲子露出屁股的一個大胖子——田齊。
“喲,田丞相,您這是演的哪出啊?”
郅正看著眼前滑稽的一幕,胳膊搗了搗一旁烏騅子雄,二人摸著下巴煞有介事的看著這對父子的賣力表演。
“郅大人,你來了,聽說陛下讓你來調查老夫可是這樣?”
丞相田蚡一邊假意抽打自己兒子的胖屁股,一邊試探郅正來意。
“田丞相,您老人家不愧是當朝丞相,本官剛從未央宮出來,您這就得到信了,真是消息靈通啊。”
郅正調侃道,反正時間尚早,也不急,有的是時候跟丞相田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