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你他媽的這個禍害。
前幾天老夫納小妾衝喜,不就是你這個畜生勸老夫說什麽丞相之位,要有撐船的肚量,有容人之量,才是梟雄之姿,要不然會讓別人說我田蚡心胸狹隘,非要讓老夫請死對頭魏其候竇嬰、灌夫當上賓,這他媽的倒好,現在真他媽的好,都死了!都死了!
你這個畜生!你安的什麽心?老夫才發現,竇嬰不是我害死的,而是你這個小人!小人!”
丞相田蚡是看管家籍福越看越氣,越氣越怒,越怒越想打,麻利的爬起身,掄起手掌就對著管家籍福的臉連續扇了好幾巴掌。
“老主人,這怪不得老奴啊,老奴想著通過喜宴,能讓老主人和竇嬰、灌夫化乾戈為玉帛嘛,老奴只是建議,最後定奪的還不是老主人你嘛。”
管家籍福吃痛不住丞相田蚡的王八掌,捂著腦袋四處逃竄。
“你他媽的還敢還嘴?你個混帳東西!你個烏龜王八蛋!要不是你出的什麽鬼主意,老夫能請竇嬰、灌夫兩個死對頭參加喜宴當上賓?他們不來,灌夫能喝醉罵座嗎?能有後面的事情嗎?能死這麽多人嗎?
你站住!站住!看老夫今天不扇爛了你的嘴!”
丞相田蚡氣急敗壞,自己沒地方發泄,只能對著眼跟前的管家籍福了,擼起袖子一路瘋狂追打,管家籍福一路狼狽逃竄,整個丞相府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卻無人敢管。
“張秋屈元高,高元屈秋張……”
昭德宮內太后王娡正與一眾宮女圍著一張桌子高興地玩著遊戲。
殿外,天子劉徹手持佩劍冷面沉步而來,身後帶著未央衛尉程不識老將軍,以及一乾未央衛尉衛士,各個面沉似水,不苟言笑,手持劍戟,以天子劉徹為中心,向昭德宮四散開來,逐漸包圍。
“方盼接道張,張盼接道方,張秋屈元高,高元屈秋張……”
昭德宮內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天子劉徹冷面肅穆不怒而威,眼中飽含殺氣,天子之怒,不得多見,除了不明所以的昭德宮外,四周附近肅殺彌漫,天子劉徹一步一個台階,不急不慢。
“方盼接道張,張盼接道方,張秋屈元高,高元屈秋張……”
昭德宮內笑聲一浪高過一浪,王太后的笑聲最大,逐漸靠近昭德宮大門的天子劉徹聽得最是清楚。
“陛……”
昭德宮內門口站崗的黃門正要向內通傳,一道寒光忽然出現在了眼前。
“閉嘴!”
天子劉徹拔出佩劍,咬牙切齒地怒指那準備通傳的黃門。
“……”
黃門被嚇得不敢說話,乖乖躲向了一旁。
哢!
昭德宮大門被推開。
“方盼接道張,張盼接道方,張秋屈元高,高元屈秋張……”
天子劉徹仗劍緩緩而入。
玩的正高興的太后王娡以及眾宮女頭都沒有抬起來,還以為是什麽不要緊的旁人來找太后稟報什麽事情。
“……”
天子劉徹眼無波瀾,氣場強大,走到了太后王娡以及眾宮女之旁。
太后王娡這才慢慢抬頭看了一眼,無所謂道:“彘兒,你來了。”
玩的正歡實的眾宮女一聽太后是這中口氣招呼,趕緊放下手中竹簽,紛紛跪地迎接,頭都不敢抬。
“……”
天子劉徹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太后王娡,沒有絲毫笑容,猶如沒有感情的親人,從天子劉徹那冷漠、憤怒、狂躁的眼神中,看待太后王娡,更像是看待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太后王娡更是看不懂了,自己的兒子怎麽突然之間變得像個冷血無情的動物,二人默然不語,對視一陣。
“都退下去。”
“諾。”
眾宮女躬著身子慢慢退出宮外,隻留下了太后王娡一人。
“你這是幹什麽啊?這玩的好好的。”
太后王娡埋怨道,心想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因為朝政的事情變得心情不好。
天子劉徹鐵青著臉往太后王娡所坐的位置往前三步,站在了太后王娡的連跟前,低頭睥睨。
“你今天發的什麽瘋啊?有事就說。”
太后王娡白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天子劉徹。
天子劉徹從龍袖中掏出魏其候竇嬰夫人韓氏托竇太主獻上的先帝密詔,打開倒懸在太后王娡眼前。
“母親,你見過父皇留下的這件東西嗎?”
天子劉徹冷漠道。
太后王娡歪頭得意冷笑一聲,暗想自己早就燒了大內密檔室內先帝密詔的備份,如今這東西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廢物,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可笑自己的兒子居然還拿出來挑釁。
“這不是竇嬰留下的嗎?這是假的。”
太后王娡鎮定道。
天子劉徹淡淡一笑,把右手拿的先帝密詔換到左手,在太后王娡臉前,調皮的旋轉一圈,開玩笑試探道:“那麽,那件真的呢?”
太后王娡臉色一沉,慍怒道:“你什麽意思?我怎麽知道啊?”
天子劉徹看著以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裡的太后王娡也不說話,一直微笑,而後圍繞著太后王娡慢慢走了一圈,看的太后王娡心裡直發毛。
旋轉一周後,天子劉徹帶著怒氣笑問道:“您還以為我是個白癡?一個傀儡?一個任由你在幕後牽線操縱的木偶?”
天子劉徹附下身子附耳道低聲:“母親,您應該清楚,我的父皇最後留下的這件東西,就是要告訴你,也是要告訴世人,這大漢朝的天子,他的名字叫劉徹!”
天子劉徹說完半蹲在太后王娡跟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表情很是玩味,他等這一天等了十多年,終於敢和自己的母親說這樣的話了。
太后王娡呆立當場,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子劉徹居然敢用這樣的表情、動作對她,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麽回答。
天子劉徹由笑突然變得狠戾,咬著牙道:“那姓竇的已經不在了, 姓田的也該收一收手了!”,天子劉徹突然暴走,轉身一腳踢翻了剛才太后王娡和眾宮女玩遊戲的桌子,稀裡嘩啦,東西散落一地,不停翻滾,可見天子劉徹內的憤怒和暴躁。
四周燭火在天子劉徹暴喝之後,忽然瘋狂搖曳了起來,有那麽一刹那,差一點湮滅。
天子劉徹渾身的怒氣迅速彌漫充斥在整個昭德殿內,太后王娡一動都不敢動,早已被其氣勢所攝,天子劉徹快步走向了昭德殿大門,走到門檻前後,驟然轉身,再度折返,走到太后呆若木雞的太后王娡跟前,怒指太后王娡那張瞬間蒼白慘淡的臉。
“你去告訴那個田蚡,他不是喜歡女人嘛,他不是喜歡狗馬弋列嘛。
那好啊,就讓他以後盡情地去玩好了。”
太后王娡漸漸地低下了頭。
“朝中的事情以後他少管,他的事寡人不管,可是寡人的事情,他也少插手!”
天子劉徹暴怒說完,一甩長袖,準備退出昭德宮。
“少插手……少插手……”
太后王娡整個人都有些懵了,突然變了人的親兒子劉徹最後三個字一直不停在她耳邊、腦子裡縈繞回蕩,太后王娡也明白,這話不僅是對自己的弟弟田蚡說,更是對自己說,同時從天子劉徹那狠辣無情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了天子劉徹對她已經動了殺意,只不過礙於母子身份,估計天子劉徹一直摸著的那把劍,早就刺穿了自己的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