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誰!”
昭德宮門口走過一人,同時刮來一陣邪風,丞相田蚡和太后王娡做賊心虛,風聲鶴唳,趕緊將火漆密檔盒和先帝密詔分別藏了起來。
丞相田蚡整理一下衣冠,往前走了幾步,故作姿態,緊張地看了一下四周,是不是有人在偷聽、偷看。
縮在柱子和帷幕之後的太后王娡和在前頭確認的丞相田蚡仔細地看了半後,確認沒有人,這才徹底放心。
“快!快啊!”
太后王娡拉扯下四周的帷幕,和丞相田蚡坐在木案之旁,準備看看先帝密詔上到底寫了什麽。
“念!”
丞相田蚡趕緊從懷裡掏出剛才嚇得藏了起來的先帝密詔,不時回頭觀望,只要有人來,隨時準備藏起來。
“嗯……”
丞相田蚡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眯著眼睛快速地閱讀先帝密詔上的內容。
“皇帝詔命,賜大將軍竇嬰。
朕駕崩之後,皇帝母壯子幼,朕甚為憂之,如朕母竇太后在,則請朕母為之監國。”
丞相田蚡念到一半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形同木饒姐姐太后王娡,自己額頭的汗水也流了下來。
“如太后不在之日,朕特賜此詔,卿可便宜行事、護衛皇帝、臨機決斷,如有罪,可免一死。”
丞相田蚡念完,一臉驚懼地看向了聽完後反而越來越鎮定的太后王娡。
“什麽母壯子幼?這不是在我嗎?
難怪先帝一死,那個瞎老太太(竇太后)那麽猖狂,什麽坐鎮監國,就是坐鎮監視我!”
太后王娡本來還有所懼,萬般慶幸這封密詔先於皇帝劉徹之前拿到了手,害怕恐懼已消,唯獨只剩下怨毒和無限的憤怒。
“姐姐,這個詔書……這個詔……這個詔書就是要殺你呀!
最重要就是這幾句話。”
丞相田蚡話已經吞吞吐吐,有些口不擇言,指著先帝密詔上的內容顫聲道:“朕特賜此詔,卿可便宜行事、護衛皇帝、臨機決斷。
意思就是讓竇嬰那老賊保護皇帝,對付姐姐您啊。”
太后王娡松了一口氣,怨毒地看著丞相田蚡手裡那封密詔。
“他要殺我,能放過你嗎?這個冷血死鬼,我膽戰心驚地伺候他好幾十年,臨死,他給我來這一手,他是想置我於死地!
要不是你把竇嬰這老東西和這幫奸賊揭發出來,沒有灌夫罵座那事,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丞相田蚡太后王娡二人知道這份密詔的分量,一旦與魏其候竇嬰家中的那份詔書放在一處,公證下,那麽即便是魏其候竇嬰手中無兵無權,子劉徹也會任由魏其候竇嬰便宜行事,殺了他的母王娡和丞相田蚡,如果子劉徹不認同這份密詔,對抗魏其候竇嬰,保護自己的老娘和舅舅,那麽散落在各地的藩王那可就有殺逆賊、清君側的借口了,試問誰不想當皇帝?
眼下有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尤其是淮南王劉安、衡山王劉賜以及子劉徹的十二個兄長,一旦起兵造反,頓時下大亂,而景帝血脈也就是子劉徹的十二個藩王哥哥們是最有資格成為新的皇帝的。
太后王娡並沒有考慮的那麽遠,她只有保持住目前僅有的權利,試著成為呂後、竇太后那樣凌駕於皇帝之上的真正皇者。
好在先帝密詔一分為二,只有兩份放在一起鑒定真偽後,才能具有其合法發動政變的資格,太后王娡看著如同一把無形利劍的先帝密詔,驟然起身,抓起先帝密詔放在了一旁的黑漆長條燈座裡那燃燒著的蠟燭上。 “姐姐,乾的漂亮!”
丞相田蚡慢慢起身,站在太后王娡身後,捋著胡子點頭瞧著。
幾縷黑煙起,一點火星帶燃整個先帝密詔錦帛,火龍肆虐盤繞在錦帛之上,能夠殺了太后王娡和丞相田蚡讓魏其候竇嬰再度掌權的無形利劍就這樣灰飛煙滅,而那燃燒殆盡的先帝密詔就如魏其候竇嬰的命運一樣,死期將至。
“哈哈哈哈!”
太后王娡再無顧慮,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是那樣的得意和囂張。
“姐姐,咱們這一回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以後可真就是姐姐你的下了,哈哈哈哈!”
丞相田蚡剛豎起大拇指吹捧到一半,門口黃門向內通傳道:“稟皇太后,皇帝有緊急事務宣丞相在來的路上見駕。”
“彘兒來的好快啊!你還不去快去。”
太后王娡催促道。
“姐姐,我……他……”
丞相田蚡自然是做賊心虛,在剛做完壞事的時候,怎麽敢去見子劉徹。
“快去,一切有你姐姐我呢。”
太后王娡扔下手中還沒有燃燒乾淨的先帝密詔,推著膽怯的丞相田蚡往外走,丞相田蚡三步一回頭,太后王娡微笑點頭以示安慰。
子劉徹駕乘龍輦帶著郅正、廷尉張湯、八官令聖春坨以及一乾儀仗從未央宮東闕西安門出來,穿過章台街,從長樂宮覆盎門進來,丞相田蚡早已在那裡等候半。
“臣叩見陛下。”
簇擁著子劉徹儀仗隊伍從丞相田蚡跟前過去,子劉徹一拍龍輦,隊伍停了下來。
“……”
子劉徹也沒有話,丞相田蚡也不敢話,二人對視了一陣。
“嘖……嘖……過來。”
子劉徹像是逗狗一樣點著三根手指讓丞相田蚡靠近自己,丞相田蚡膽戰心驚,慢慢地靠近了子劉徹,心虛之下,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
“走!”
子劉徹吩咐眾人繼續走,而後從袖子裡掏出竇太主獻上魏其候竇嬰老婆送來的先帝密詔,遞給丞相田蚡。
“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啊?”
丞相田蚡在看見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慌了,好在另一份已毀,眼前這種東西對於他們再無威脅,善於演戲的丞相田蚡逐漸進入狀態,裝作第一次見這個東西的樣子,十分漠然。
仔細端詳一番後,丞相田蚡雙手奉上:“回陛下,仆臣沒有見過。”
“大膽!撒謊!”
安靜了很久的子劉徹突然暴怒一聲,整個人直接從龍輦上彈起,嚇得丞相田蚡直接向後倒去,滾了半圈,沾了一身泥土,十分狼狽。
“活該!”
郅正冷眼旁觀。
“陛下,仆臣真的沒有看過。”
丞相田蚡連忙爬起身,躬著身子跟在龍輦之旁。
“你下午申時去未央宮大內密檔室幹什麽去了?嗯?”
子劉徹不願再看一眼這個自私令人作嘔的舅舅一眼,冷聲質問。
“是……”
丞相田蚡不知如何作答, 不過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準備把一切推到太后王娡身上。
“是……是皇太后午時左右來宣臣,陪她一起去未央宮大內密檔室。
也不知道皇太后為什麽事、為什麽要去。”
“田蚡,你撒謊都撒不利索,這種鬼話估計連三歲稚子都不會信。”
郅正看著有些可憐的丞相田蚡白了一眼。
“皇太后為什麽突然要去大內密檔室?”
子劉徹憋著怒氣再度質問。
“臣不知道。”
丞相田蚡就知道子劉徹再能再厲害也拿自己的老娘沒有一點辦法,所以只要拿王太后當擋箭牌,也就不再害怕,臉皮本來就厚,所以回答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哼……”
子劉徹被臉厚心黑的丞相田蚡氣的半不出話來。
“你撒起謊來就跟真的一樣!”
子劉徹咬牙切齒,一直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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