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難不成……
那日,八官令聖春坨在密檔室故意犯病將我帶走,就是為了不讓我看到子劉徹手裡的東西,而那個東西莫是魏其候竇嬰口中的先帝密詔?”
郅正汗毛豎立,好在自己當初沒有看到先帝密詔上的內容,要不然……郅正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既然如此重要的東西,子為何非要帶上我呢?
不容郅正多想,廷尉張湯顫抖著起身。
“那……那你等等,我馬上稟報皇帝。”
此事非同可,廷尉張湯和郅正根本沒有權利拿主意,只能趕緊回未央宮找子劉徹。
“喲,張大人,郅大人,怎麽來就來,走就走啊!”
宗正劉懋笑呵呵的從都司空監獄外面帶著人走了進來,和驚慌失措的廷尉張湯、郅正正好遇見。
“劉大人,我們還有事就不客套了,先告辭了。”
廷尉張湯必須要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第一時間匯報給子劉徹,所以不能在此逗留,抬手行禮而別。
“那就告辭了。”
宗正劉懋讓出路來,同時準備親手折磨魏其候竇嬰,動私刑,替丞相田蚡出一口惡氣。
“劉懋,你我是打過交道的,你是什麽人,我門清,魏其候對大漢是有功之人,而且年邁體弱,你切莫為了田蚡動死刑報仇,若是魏其候出點什麽意外,我與你誓不罷休。
反正我郅正是不怕死,要不然咱們試試。”
郅正擔心自己和張湯這一走,等再來時,魏其候竇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於情於理,再加上於心不忍,郅正必須要幫這位老者。
“郅正,你好大的口氣,我劉懋既是當朝三公,又是皇親國戚,你嚇唬我兒子那事還沒完呢,如今又來嚇唬我?
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禽獸之臣?你嚇唬得了別人,可嚇唬不了我劉懋。
若不是田丞相前面交代我好生與你話,不要輕易開罪了你,你以為老夫會這麽客客氣氣的跟你話是怕你?
現如今田丞相勢力最大,你一個侍中殺零人便敢猖狂?收起你們酷吏的嘴巴,免得下一個就是你!”
宗正劉懋歪頭冷哼一聲。
“劉大人,田丞相是勢力最大,可你別忘了,誰是皇帝,告訴你,陛下交代,魏其候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別想活利索,咱們陛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現在這麽敏感的時候,最好還是保持中立的好,免得站錯隊,死的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郅大人,咱們走,反正竇嬰被關押在都司空監獄,出了事皇帝自然有話。”
廷尉張湯幫郅正了一句後,拉著郅正趕緊往監獄外走,事情輕重緩急,眼下不是跟宗正劉懋扯皮的時候,話已道,魏其候竇嬰死不死跟自己沒有關系,最重要的就是把那個震撼的消息第一時間帶到皇帝而耳朵裡。
“哼!”
宗正劉懋捋著胡子一掂量,覺得張湯的話有三分道理,可又不能不懲治,丞相田蚡那邊面子上過不去,於是乎讓手下把魏其候竇嬰鎖到了尿桶旁邊,等形勢明朗再對魏其候竇嬰下手。
長樂宮內,子劉徹正在遊園,廷尉張湯、郅正一身大汗,氣喘籲籲地跪在了子劉徹跟前。
“仆臣張湯參見陛下!”
“卑臣郅正參見陛下!”
“平身吧。” 石子路徑,樹立交匯處,近處一個湖泊,子劉徹繞著湖泊慢慢踱步。
“有事嗎?”
子劉徹撿起一個石子,對著遠處湖泊打水漂。
“仆臣剛才和郅大人提審了竇嬰。”
“然後呢?”
子劉徹往前繼續走。
“他手裡有先帝駕崩前賜的密詔。”
“嗯?”
子劉徹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郅正和張湯。
“密詔?”
八官令聖春坨暗暗心驚,沒想到這件只有三個人知道的事情要事發了,接下來勢必要血流成河了。
“竇嬰有先帝駕崩前禦賜的密詔?”
子劉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舌頭差點沒捋直。
“正是,他有兩份,一份在其家中,一份在未央宮大內密檔室第九庫第二十四密檔塔架內,以火漆封存。”
廷尉張湯完看向了郅正。
“陛下,正是如此,張大人一字不易,魏其候竇嬰的時候,卑臣就在旁邊,這才一路趕來,告知陛下,請陛下定奪。”
郅正附和道。
“怎麽會有這種荒誕的事情?寡人從立為太子到登基怎麽從來沒有聽人過?”
子劉徹一臉狐疑地看了一旁心虛冒汗的八官令聖春坨。
“你會不知?那前幾你召我入宮幫忙驗看真偽的東西不是魏其候竇嬰所的先帝密詔?
不會吧?那、那你看的是什麽東西?”
郅正皺著眉頭看著不似作偽的子劉徹,心裡是更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陛下到底知不知道?還是我搞錯了?
“……”
八官令聖春坨裝作沒聽到,兩眼呆滯的看向前方湖泊。
“春坨。”
“仆臣在。”
八官令聖春坨慌亂的看向了子劉徹,給人一種發呆被發現的樣子。
“你侍奉先帝臨終,你知道此事嗎?”
子劉徹記得很清楚,先帝駕崩之前的三四內,自己這個當太子的都沒有八官令聖春坨待在先帝身邊長,所以斷定八官令聖春坨必然知道。
“我能不知道嗎?可我能嗎?這不是要我命嗎?”
八官令聖春坨先是一哆嗦,而後低著頭苦笑著回道:“陛下,這麽多年了,仆臣難以記得住了,先帝都駕崩多少年了,仆臣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哼,德行!”
子劉徹白了一眼裝老糊塗的八官令聖春坨,而後又看向了近處湖泊深處,眼神陰鬱。
此刻的子劉徹的心情是複雜的,魏其候竇嬰嘴裡的那兩份密詔對於子劉徹的意義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先帝密詔,起兵作亂、逼他退位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是子劉徹繼位以來,目前為止,最大的威脅。
除了殺,子劉徹沒有想到任何辦法,而從體內彌漫出的殺氣悄悄逼近了周遭所有人。
“你先去竇嬰家取來那份,然後再去未央宮大內密檔室中查證。
看看是不是確有先帝駕崩前給竇嬰的密詔存檔,然後來報朕。”
子劉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也好到了極點,壞的是這份密詔對他皇位來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好的是已經知道了,可以做好萬全準備。
指著廷尉張湯完後,子劉徹又對著郅正命令道:“這件事目前都有誰知道?”
“陛下,張大人、老令官、卑臣,魏其候竇嬰五人。”
“寡人希望這件事只有咱們五人知道,誰要是敢泄露出去,寡人殺他全家!”
子劉徹暴戾一聲。
“諾……”
子劉徹一向是寡恩暴虐,既然都這樣了,誰又敢出去呢。
“張湯你先去竇嬰府上拿第一份密詔再去大內密檔室內查證尋找第二份密詔,郅正你就回家先休息等寡人召見吧。”
子劉徹交代一聲,面對湖泊,表情肅穆,一言不發。
“諾。”
郅正、張湯退出長樂宮,八官令聖春坨站在子劉徹附近伺候。
呼!
一陣刺骨的寒風從遠處吹來,拂過子劉徹的身體和倒映在湖面的倒影。
稀碎,碎如銅鏡被打碎,子劉徹身影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和模糊起來。
“暴雨欲來,風滿樓!
殺!必須要殺一些人了。”
子劉徹久久不肯離開,即便是凍得臉頰有些紅暈,在即將離開前,對著湖面幽幽一句。
漢律 ww.48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