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時三刻,館陶公主府。
一婦人哭哭啼啼的跪在館陶公主之前,而這館陶公主就是漢文帝長女、漢景帝親姐姐,大漢第一位長公主劉嫖,地位如同諸侯王,也就是子劉徹前皇后陳阿嬌的娘,子劉徹能登基上位,館陶公主功不可沒,曾在漢朝政治最中心,只不過隨著竇太后的故去,女兒陳阿嬌被貶為庶民後,逐漸邊緣化,淡出政治舞台中心,而哭啼婦人正是魏其候竇嬰的妻子韓氏。
“館陶,你們也是竇家的血脈啊,怎麽能見死不救啊?竇嬰可是你的表哥啊。”
韓氏拿著汗巾擦著淚痕哭喊不止。
館陶公主劉嫖面色難堪,十分為難。
“表嫂,如今老太太早就過世了,現在是王家和田家的下了,皇帝都不得不讓她們三分,人家哪還在意我這個長公主什麽呀。”
人走茶涼,館陶公主劉嫖搖頭歎息,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曾經一言九鼎,一不二,就是自己的親弟弟景帝都要讓自己三分,多少人奉承巴結,這下換了主人,門庭冷落鞍馬稀,蒼涼之感油然而生。
“哎,別我這個長公主了,就是皇后(阿嬌,此時已被廢)、皇后更怕是不上話。”
館陶公主也怪自己女兒被廢前也沒給子劉徹生個一男半女,要不然自己的權勢不會一下跌落到這種看人臉色的地步,連個跟別人博弈的籌碼都沒有,不過起阿嬌,不得不想起現在的皇后衛子夫。
“對了,表嫂,皇帝現在愛的是衛子夫啊,還有那個李夫人,你何不去找她們二人?”
館陶公主一語戳中要害,好心提醒道。
“哎,求人不如求己,館陶,這是先帝駕崩前留給君候的密詔。”
韓氏從袖中掏出一個被包裹好的錦帛詔書給館陶公主觀看,至於內容,誰都不敢看,除了子,誰都沒有資格。
“君候被抓前讓我交給廷尉署,我害怕就這麽光明正大的送過去,最後落入王太后、田丞相手裡,反而會惹出麻煩來,所以,請竇太主(公主老聊稱謂)將此物親手當面呈交給皇帝,看能不能救出君候啊。”
館陶公主劉嫖本想拒絕,可是害怕魏其候竇嬰倒了以後,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啊?自己和竇嬰的權利富貴都是來自於故去的竇太后,自己雖然姓劉,實則是竇家人,竇氏一黨。
唇亡齒寒,在這最危險的時候,竇家人必須團結,館陶公主劉嫖接手了,先穩住韓氏,而後拿著那份所謂的先帝密詔去長樂宮覲見自己的侄子子劉徹。
申時四刻。
丞相田蚡十萬火急的趕往太后王娡所居住地長樂宮昭德殿內。
“姐姐!姐姐!”
丞相田蚡也不等黃門傳命,直接硬闖了進去,太后王娡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讓幾個宮女伺候著揉肩。
“姐姐!姐姐!”
丞相田蚡衝到太后王娡所在的屏風後,太后王娡見自己弟弟居然如此著急和不安,尤其是慌亂的眼神,這種貿然闖她臥榻的情況上次發生是在十幾年前膠東王劉徹被封為太子的時候。
“下去!下去!”
太后王娡催促著幾名宮女退下,丞相田蚡反身關上宮門,檢查好一切後,和姐姐王太后鑽入帷幕之中開始商討起來。
“姐姐又出亂子了。”
丞相田蚡為第一時間趕來,跑到是口乾舌燥,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太后王娡心疼的拍著自己這個相依為命的弟弟的後背。
“剛才弟弟我的管家籍福告知,竇太主(館陶公主劉嫖)去了未央宮,直接面見皇帝,怕是幫竇嬰講話去了。”
太后王娡一聽之後,頓感輕松,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這個女人又摻和進來了,好啊,現在我怕她什麽?讓他們都跳出來吧。”
太后王娡圍繞著一根柱子快速地轉了起來,言辭激烈。 “姐姐我要的就是這敲山震虎的效果,都來吧,我還就不信了。”
雖然太后王娡的是實話,可丞相田蚡此來是為了告訴另一個大事的,趕緊走到一臉囂張的太后王娡跟前顫聲道:“姐姐,我聽宮裡眼線,這竇太主手上拿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已經交給了皇帝。”
“什麽東西?”
太后王娡已無對手,依舊不為所懼。
“先帝密詔!”
丞相田蚡謹慎微,附耳壓著嗓子道。
“先帝密詔?”
太后王娡先一愣,再發笑。
“先帝密詔又怎麽了?他人已經死了,你姐姐我害怕他一個死人不成啊?”
太后王娡走在宮殿長廊上,丞相田蚡一旁跟著,忽然太后王娡一激動,停下腳步,對著丞相田蚡不安的喊道:“要拚,來吧!就一塊兒拚吧。”
丞相田蚡倒沒有那麽囂張,畢竟子劉徹是自己姐姐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兒子,殺了娘叫不孝,可殺了舅舅不算啊。
丞相田蚡松開攙扶的太后王娡,在原地快速地來回踱步,腦子裡飛速地思考著什麽。
“不行,姐姐,咱們不能意氣用事,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丞相田蚡倏地扯住王太后往宮殿外走去。
“什麽來不及了?”
“姐姐,你跟我走就對了,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未央宮承明殿內,子劉徹托著下巴惆悵地看著龍案上擺放的那張姑姑竇太主送來的先皇密詔,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就看了吧,但是越看越惆悵,越看越心情越複雜,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是坐立難安。
“陛下,廷尉張湯求見。”
八官令聖春坨害怕子劉徹又問他關於先帝密詔的事情,故意躲得遠遠的,就在承明殿門口等候。
“召!”
子劉徹趕緊把竇太主送來的先帝密詔藏在了袖子當中,害怕別人看到裡面的內容,端坐在龍椅上,拿起奏折,假裝在處置政務。
“仆臣參見陛下!”
廷尉張湯快步進來跪了下來。
“怎麽樣?”
子劉徹鎮定道。
“仆臣先去的竇家,竇家直接把這件東西通過竇太主呈現給皇上您了。”
子劉徹面無表情。
“你去過未央宮大內密檔室了嗎?”
“啟稟陛下,仆臣已經去過大內密檔室一趟了,可那裡當值的人任何人查驗檔案都必須有陛下的詔令。”
“什麽?”
子劉徹一歪頭,有些憤怒。
“仆臣未能進入大內密檔室。”
“有這事?”
子劉徹表示不信, 準備從三層龍階上下來,廷尉張湯趕緊低頭,子劉徹冷酷的表情忽然變得得意,尤其是嘴角噙著笑意,狡黠的笑了很久,直到走了下來,廷尉張湯能抬頭面聖。
“此事事關重大……不對!”
子劉徹忽然喊了起來,衝著承明殿門口的眾黃門、未央宮衛尉衛士招手。
“啟駕!寡人要親自去親眼親手查驗,同時火速召見善於鑒定真偽的侍中郅正,一路放行,不得檢查,趕在寡冉大內密檔室之前趕到。”
“諾。”
子劉徹出了承明殿,坐上龍輦,快速趕往大內密檔室。
郅正剛回到家中,屁股還沒坐熱,一口茶還沒喝,又被宮內人叫著入宮。
既然子劉徹下詔讓他火速覲見,又一路放行,不必查驗,這個時候,烏騅子雄送給郅正的雪照玉麒麟就派上用場了。
所謂一騎絕塵狼煙起,飛電如流不見影。
子劉徹前腳剛到未央宮大內密檔室門外,郅正就騎著雪照玉麒麟飛奔而至。
漢律 ww.48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