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本官斷定死者必定冤死,但是依舊不能肯定是你一個人謀殺還是與奸夫合謀,只是確定了你有奸夫。”
郅正分析完,周遭村民都盯著寡婦李氏孝服下的一件臧紅色長裙打量起來。
“看看,今天又換了一身。”
“我就說她怎麽丈夫剛死就打扮的騷哄哄的,本以為剛死了丈夫沒人要,故意勾引別家男人,沒想到是穿給奸夫看的。”
“這上官不說,誰能注意到這一點啊,誰家丈夫剛死,就穿的花紅柳綠的,還梳妝打扮,哎呀,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
周遭農婦也才明白了,李氏為何這番打扮,本以為是死了丈夫嫁不出去,刻意勾引村裡別家男人,沒想到是為了夜裡幽會,取悅於奸夫。
“我……我……”
李氏含著悔恨的淚水先看看咬牙切齒的奸夫具耀文,再看看一身正氣的郅正,然後抱著頭哭了起來。
“為了確定老六是被你一人謀殺還是與奸夫合謀殺死,本官於昨晚和少將軍夤夜打入驪村。
先是看到了你在自家宅子門口和其他村婦商量改嫁的事情,等那些村婦被自家男人叫走後,你又在自家宅子大門的銅環上綁了一條隨身汗巾。
本官立刻就想到這是你與奸夫長期幽會的暗號,不出我之所料,奸夫具耀文沒有貿然進門,而是學著杜鵑叫聲,你聽到後才來開門,進而在屋內做著見不得人的醃臢之事,本官說的可有一點錯?”
郅正知道書生具耀文不好對付,轉而攻向心裡防線快要瘋狂的李氏。
書生具耀文暗罵郅正心腸歹毒,專挑女人下手,為了堵住李氏的嘴,趕緊衝著裡正和眾鄉民跪下,拉著李氏給他們磕頭,瞬間是聲淚俱下。
“裡正大伯,各位鄉親,我具耀文自小就是和表妹長大,情愫早生,什麽感情,想必大家也看的出來。
今日不瞞各位大叔大伯、大哥大姐、大娘大嬸,我具耀文確實與表妹李氏暗中幽會,但絕對沒有殺人啊!
請各位長輩看在都是一個村的份上,幫我們說幾句話吧,我求求各位了!我求求你們了!”
奸夫具耀文給面前所有村民瘋狂磕頭,李氏也被奸夫具耀文抓著一起磕頭求救。
“先不說老六怎麽死的,就你們乾的這些醜事,如何讓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開口啊?”
“你們還好意思說出來,上官說的太對了,真是恬不知恥。”
“別說了,汙了老娘的耳,咱們驪村一向那是民風淳樸,教化之地,怎麽出了你們兩個傷風敗俗的東西呢?”
在場農夫老實莊稼漢實在是罵不出口,嫌髒了自己的嘴,可那些老娘們可不管這些,直接開罵。
“罵得好!”
書生具耀文心中暗喜,他也料到了村民們不會幫他們說話嗎,更是惡語傷人,但是趁機轉移了他們的關注點,從殺人變成通奸,這樣可以保住性命。
“哎!你們兩個啊……”
裡正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歎息。
“行了,具耀文別演戲了,知道嗎?本官在這裡陪你浪費了一早上的時候,你這不是浪費本官的時候,而是謀殺本官的生命。
差不多了,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本官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郅正看向了另一旁跪在地上的慣賊文強。
“文強,本官之前所說的故事中,關於你的部分可曾是胡編亂造?”
“神人!不曾。”
“可曾添油加醋?”
“神人!不曾!”
“當著眾鄉民的面,本官可曾逼你這樣說了?”
“神人!不曾!”
“之前李氏曾說老六當時發病,她去夥房熬藥,你可曾看到?亦或者聞到草藥味?”
“神人!不曾。”
“好!”
郅正準備最後一擊,讓二人認罪。
“文強,四日前,也就是老六死的那個晚上,你夤夜去老六家中偷盜,在其臥室門口,到底有沒有聽到一重一輕的兩種腳步聲?”
郅正厲聲呵斥。
“有!小人聽得仔細。”
“那你為何肯定是一男一女?”
郅正再高喝一聲。
“小人十五歲開始偷盜,在沒有遇到神人之前,從未失手,多年經驗,根據那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小人根據多年經驗分析出,男子比女子身體重,腳掌寬厚,走路的話聲音沉重,女子的話腳掌細且輕,走路的聲音很輕。
所以當時老六臥室之內除了地上不停翻滾的人外,還有一男一女,如此深夜,老六家大門從裡面栓好門栓,所以那一女必然是李氏無疑,至於另外一男人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在神人沒有說之前,小人不知道躺在地上的是老六還是站著的是老六,至於具體是誰,就要問李氏了。”
慣賊文強兩個跟驢蛋一樣的眼睛又移向了另一邊跪著的李氏和奸夫具耀文。
“李氏,說吧,老六被你們殺死的那夜,既然你沒有熬藥,必然就在房中,在地上翻滾的是老六還是站著的是老六?當著眾鄉民的面,如實交代吧。”
郅正給李氏下了個套,就等她進入彀中呢。
“你倒是說啊。”
“是啊,文強都交代了,你還不如?”
“這可不是上官捏造的,而是文強聽到的,你躲不了的。”
眾鄉民們開始逼問李氏,而李氏自然是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倒是說啊,一定要說實話。”
奸夫具耀文希望李氏說文強聽錯了,當時臥室內只有老六一個男的,這樣他就洗脫了嫌疑,繼而想辦法辦李氏洗脫嫌疑。
可李氏會錯了意,如此眾人逼迫之下,奸夫具耀文居然要讓她說實話,還不停的擠眉弄眼,以為奸夫具耀文讓她回答郅正的問題,到底誰才是躺在地上的人。
“上官,老六被殺的那夜,躺在地上的是老六,與我表哥無關,他根本就不在場。”
李氏還自鳴得意,殊不知已經中了郅正的圈套,奸夫具耀文先是用手掌拍了自己臉上一巴掌,然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噢,老六被殺的那夜……”
眾村民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我……我說錯了!是老六死的那天。”
李氏這才反應過來,可惜為時已晚,根本沒有挽回的余地,這可是她自己招供,怨不得旁人。
“凶犯具耀文,你還有話說嗎?”
郅正就等著奸夫具耀文招供完,此案就將二人押解至長安城京兆府定罪了。
“哈哈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奸夫具耀文自認倒霉,直感歎這是天命,並非人力能夠左右。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奸夫具耀文乍然起身,眼神瘋癲,行為狂躁,先是抓住郅正的身體猛搖,嘴裡不停呼喊。
“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有殺人!”
奸夫具耀文隨後又抱住裡正雙臂瘋狂。
“哎!”
裡正推來了瘋癲的奸夫具耀文。
“我真的沒有殺人?恩?誰殺人了?是誰殺人了?告訴我!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人?”
奸夫具耀文又跑向那些像是看瘟神一樣看他的村民,挨個抓住他們的肩膀搖晃,嘴裡還瘋狂亂叫,總是重複著一句話。
“這具耀文不會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吧?”
“估計是。”
“如果不是遇到這位上官,咱們險些錯怪了上官,被這奸詐惡徒具耀文給利用了。”
眾村民躲避不及,紛紛打開奸夫具耀文伸來的手,認為奸夫具耀文得了失心瘋。
“行了,別再演了,妄圖掙扎,你之前不是說你熟讀漢律嗎?
即便是瘋子殺了人,依舊會被按漢律治罪,明正典刑,死了這份心吧。”
郅正看著有些可憐但近乎可笑但十惡不赦的具耀文搖頭長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書生具耀文停止了癲狂舉止,回頭看向鬼神一般的郅正。
“哼!你說呢?
像你這種不會輕易去死的人,怎麽會輕易的會瘋呢。”
郅正再度搖頭,而後背負雙手看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