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夫答應你。”
魏其候竇嬰又裝模作樣地低頭沉吟片刻後,勉為其難地答應。
“多謝竇大人成全,那在下就回去告訴我家老泰山了。”
丞相少使散丹丘喜出望外,沒想到跟他嶽父老泰山鬥了十多年的魏其候竇嬰居然爽快地答應了,但又轉念一想,大家利益一致,他不可能拒絕。
“且慢。”
魏其候竇嬰叫住起身準備走人一臉高興的丞相少使散丹丘。
“竇大人還有何事?”
丞相少使散丹丘也是臉上一疑。
“這一萬金,老夫收下了,等事成之後再給五萬金才可。”
“我以為是什麽呢?沒想到一向不愛錢的竇嬰老了老了,居然跟我泰山一樣,是個財迷,哼。”
丞相少使散丹丘先是一愣,然後帶頭答應,趕緊回丞相府告訴田蚡這件好事。
“寧大人,出來吧。”
魏其候竇嬰衝著乳虎寧成躲起來的地方喊了一聲。
“恭喜竇大人,賀喜竇大人,沒想到那田蚡居然跟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乳虎寧成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老夫有何喜事?”
魏其候竇嬰明知故問。
“祝竇大人可以躲過此劫啊。”
“哈哈哈哈,那老夫也祝賀寧大人,遂了心願不是。”
“哈哈哈哈!”
笑面虎和老狐狸心照不宣的大笑起來。
“竇大人,老夫知道你一向是重情重義,從不愛財,怎麽就接受了這一萬金,並且還要問田蚡那個老財迷要錢呢?這可不像是竇大人的作風啊。”
乳虎寧成打開丞相少使散丹丘留下的箱子,看著那金燦燦的一萬金,好生羨慕。
“你說呢,寧大人,恩?”
魏其候竇嬰得意壞笑地看向乳虎寧成。
“罷了,罷了,老夫該回府用膳了,就不在此逗留了。
等河內郡那件事結束了,好戲就來了。
告辭!告辭!”
乳虎寧成歡喜地拱手告別。
“不送!不送!”
魏其候竇嬰笑著目送乳虎寧成離開後,瞬間嚴肅了下來。
“哼!都想利用老夫?你們還太嫩了,老夫當官的時候,你們都還沒斷奶呢。”
魏其候竇嬰又坐下來釣魚,剛坐下來不久,魚貫瘋狂晃動起來,魏其候竇嬰趕緊收杆,一條大魚被釣上了鉤,在水中瘋狂掙扎。
“是大魚!大魚!哈哈哈哈!”
這陰沉的天空就像是一條密不透風的漁網,死死地籠罩在長安城上空,所有人都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而算計,殊不知棋子終究是棋子,成不了下棋的人,混沌的天空中,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盯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沒有人能逃出那雙狡猾的眼睛,在背後暗暗發笑。
翌日,天晴,雲淡,一個大好的天氣。
長安城西安門下,郅正手持天子符節和魏其候竇嬰、丞相少使散丹丘,在闕樓上站著的天子的目送下,虎賁校尉烏騅子雄、一百羽林將士趕著二十萬石糧食、八十萬五銖錢出了西安門長安城,向東北直奔河內郡。
剛出城門不久,進入京兆尹,隊伍後面衝來一威風少年,手中抱著一個箱子。
“去病,你怎麽來了?”
郅正喜出望外,沒想到在離開長安城的時候還能遇到少將軍霍去病,以為是來送他。
“大哥,等等!”
少將軍霍去病在後面追趕,郅正調動馬頭,脫離隊伍,停在路邊,等候趕來的少將軍霍去病。
“怎麽了?想跟大哥我一起去?”
郅正開著玩笑,同時也注意到了霍去病懷中抱著一個精美的箱子。
“誰願意跟你乾這種無聊的事情,這不是聽說大哥你去河內郡賑災嘛。
小弟我送你一份大禮。”
霍去病把懷中精美的箱子遞給郅正,郅正一接手,就感覺沉甸甸的,打開一看,裡面盡是精美的金銀玉器首飾。
“去病,別告訴我這些金銀玉器首飾是你的?”
“瞧大哥你說的,小弟我又不是女人,怎麽會有這些玩意。
是我舞陽姐姐的好意,大哥你這麽聰明,不會猜不到吧?”
少將軍霍去病看著郅正壞笑。
“果然是舞陽那個丫頭的,這……”
郅正本來很想拒絕,自己可不想跟那個魔頭有任何的關系,或者欠那魔頭的一個面子,搞不好就要用下輩子的青春來報答,可多一點錢,就能多救河內郡的一個災民,想了一想,不接受也要接受。
“罷了,收下了,我替河內郡的百姓謝謝舞陽公主了。”
郅正抱起箱子就要趕回隊伍。
“大哥,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
比如跟我舞陽姐姐?”
少將軍霍去病這一趟來,是帶著任務來的,背後指使他的就是舞陽公主,所以明裡暗裡的暗示提醒郅正,希望郅正能給他姐姐舞陽公主帶句好話,要不然不好回去交差。
“有。”
郅正停下胯下雪照玉麒麟,想了一想,霍去病則一臉期待。
“去病,你照顧好自己,凡事不要意氣用事,多鍛煉身體,吃東西不要吃生的,盡量吃熟的。”
郅正交代幾句,馬鞭一揮,疾馳而去。
“沒了?”
霍去病愣在原地。
“沒了。”
郅正瀟灑離開。
“嘿!這讓我回去怎麽交代?這不是找罵麽?”
果不其然,在霍去病回去告訴了舞陽公主以後,騎在雪照玉麒麟之上的郅正不停打噴嚏,搞得烏騅子雄還以為他生病了,不用猜,舞陽公主又在長樂宮內親切的問候郅正的家人呢。
一列大隊向著河內郡浩蕩而去,位於長安城北方大草原上的匈奴王庭內氣氛異常緊張,熱火朝天的討論著軍國大事。
伊稚斜大單於頭戴王冠、手持王杖高坐王座,底下左右各坐著左右賢王,樓煩王、白羊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匈奴最有權力的貴族全部聚齊,而在左賢王之下,右賢王之上,赫然坐著一個光面盡須、身著匈奴服飾的漢人。
“這漢朝皇帝是不想活了麽?竟然敢偷襲我們祭天聖地龍城,擄走七百余人,恥辱!恥辱!是我匈奴自建國以來,最大的恥辱!”
伊稚斜單於怒不可遏,氣的手中的王杖微微發抖。
“大單於,我等就等您一聲令下,攻入漢朝腹地,殺了他們的皇帝,洗刷咱們的恥辱!”
“大單於,打吧!”
“大單於,那漢朝皇帝一向是不敢招惹我們匈奴,沒想到居然主動出擊,讓那個叫什麽衛青的人鑽了空子,如果不給漢朝的皇帝一點顏色看看,他當真不知道咱們匈奴人的厲害。”
匈奴各貴族群情激憤,這是他們自冒頓單於建國以來,第一遭受到漢人的主動攻擊,像漢人以前都是龜縮在長城內,不敢出戰,如今居然長驅直入,進入匈奴腹地龍城殺人劫掠,視之為恥辱,必須要還以顏色。
“大單於,咱們這一次吃虧,不怪大單於您,咱們把匈奴主力調集在河南地以南,主要對付的是漢將中最為出名的李廣,要怪就怪咱們太輕視了漢朝皇帝的小舅子衛青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了,以至於讓其從河南地以西長驅直入,襲擊我龍城聖地。”
那漢人尖著嗓子分析道。
“是啊,漢朝歷朝皇帝畏懼咱們匈奴如虎,沒想到新皇帝倒是個硬骨頭,有點血性,非要跟本單於鬥一鬥,居然一改以往之國策,由守為攻,反倒打的咱們有些措手不及,是本單於疏忽了。
傳令下去,下次遇到那個皇帝的小舅子衛青,一定要全部擊殺,一個活口都不要留,一雪前恥。
本單於要拿衛青的人頭祭天。”
伊稚斜單於咬著牙憤憤不平,這欺負人欺負慣了,偶爾被別人欺負了,這一口惡氣,一時之間難以下咽。
“大單於,還等什麽下次啊,咱們立刻出兵,直搗長安城,抓了漢朝皇帝祭天,抓了漢朝皇帝的女人當奴隸,佔了漢人的地,誰不聽話就殺了誰。”
“漢朝皇帝膽子太大了,這是咱們匈奴前所未有的恥辱,必須報仇。”
“大單於出兵吧,最近一直下雪,估計今年又是雪災不斷,為了咱們的子民,打吧。”
眾匈貴族員拍著桌子罵罵咧咧,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怎麽的大漢皇帝,還以為是漢朝還是任由他們欺辱的綿羊一樣的國家。
“閉嘴!要打仗還用你們說嘛。”
伊稚斜單於喊了一句,所有匈奴貴族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