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這事?一個個的。”
不知道情況的霍去病抱著一塊散發著濃烈香味的炙烤野豬腿,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他,如狼似虎,瘋狂咬了七八口,沾了一嘴的油。
“寡人讓人給咽著了。”
天子劉徹說著氣話,明顯就是說給郅正聽的。
“啊?讓人給咽著了?這怎麽咽啊?哈哈哈哈!”
霍去病咽了一口也豬腿肉,笑著向著天子求解。
“吃你的飯吧。”
天子劉徹像是看親生兒子一樣,看了一眼不諳世事的霍去病,而後繼續低頭沉悶用膳。
壓抑的氣氛一直到天子劉徹用完膳後才結束。
“保存好體力,明日寡人親自帶你們狩獵。”
“諾!”
天子劉徹說完瞪了一眼站在最後的郅正,和舞陽公主、韓嫣進入大帳,再也沒有出來過。
寧毅、中大夫嚴助、上官桀等官員為了明日在天子劉徹面前好好表現,早早睡去了。
入夜,行營內鼾聲四起,躺在地毯上的郅正怎麽都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著白天的事。
“不管吧,有違良心,管了吧,還惹怒了天子,這可如何是好?”
郅正搖著頭咬著嘴唇苦苦思索解決之道。
“哎,在天子劉徹面前當個諍臣怎麽就這麽難呢?
搞得天子以為我今天是刻意想要在群臣面前露臉,天子百般都好,殺也天恩,賞也是天恩,罵也是天恩,誇也是天恩,百般種種,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可就是自負、多疑。
自負是皇帝的優良美德,多疑是皇帝的優秀傳統,可天子劉徹那可是將自負、多疑這樣的優良美德、優秀傳統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皇帝啊。”
郅正搖頭長歎,若是文帝、景帝在位,他這般說,必然今天就把從那婦人哭聲中看出的問題得以解決,還冤屈者以清白,可天子劉徹呢,不僅要對付匈奴還要對付那些懷有不臣之心的亂臣賊子,更是要治理好國家,哪裡瞧的上看的起郅正這點驗屍的微末伎倆啊。
又過一個時辰,山腳下四周的山林中、溪水四周又是野物相互之間不停的廝殺,驚起的飛鳥在天空盤旋,搞得郅正心情更加難以壓抑,他的法家思想、家訓、原則都不允許他就這樣袖手旁觀、坐以待斃,讓冤屈者蒙冤而死。
“罷了!死就死吧!爹、叔父,孩兒這次看到冤情,必然要洗冤禁暴,還死者以清白,讓凶手伏法,死亦不悔!”
郅正明白面對天子劉徹這種人,必須要跟平涼縣令顥之茅一樣,是時候行人霸之術了,為了穩妥起見,不出現錯誤判斷,驗證內心推斷,郅正要夤夜造訪那個村落,了解實情和初情。
“去病!”
郅正悄悄爬到睡熟的霍去病耳邊,對著霍去病的耳朵怪叫一聲。
“啊?”
霍去病先是嚇的一哆嗦,然後習慣性地從枕頭下拿出漢劍,拔劍四顧心茫然。
“匈奴人打來呢?他們在哪?”
身為天子劉徹意志載體的霍去病,養成了這種隨時準備打仗的習慣,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四處亂看,一頓困意也沒有了。
“嘿,這是關中,匈奴人打的過來嗎?你可真是想打仗想瘋了啊你。”
郅正摟著霍去病狂笑不止。
“哎呀,大哥,剛才小弟我剛做夢夢到偷襲了匈奴伊稚斜單於的王庭,正要準備親手殺了伊稚斜那敵酋呢,你怎麽就把小弟我給嚇醒了?真是的。”
霍去病通過之前發生的幾件事,越發的喜歡郅正和佩服郅正的為人,所以也沒有生多大氣,放下漢劍,準備再睡,看看能不能把剛才做的夢給續上,完成沒有完成的任務:親手斬下伊稚斜單於的頭顱。
“我的少將軍啊,別說了,大哥我帶你玩去,絕對比做夢有意思多了。”
霍去病一聽身體猛地彈了一起來,十五歲的他對好玩的事情充滿期待,就是不知道郅正說的是什麽事情。
郅正從霍去病充滿興趣和期待的臉上就知道他上鉤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少將軍,你有沒有過查案、審案、斷案的經歷啊?”
“小弟我早年在鄉下老家,後來被接入皇宮,自然是沒有過這也的經歷了。”
有些懵懂的霍去病憨厚地搖了搖腦袋,表示否認。
“其實查案、審案、斷案跟打仗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
都需要敏銳的判斷和根據實際情況制定相應的策略,可是這樣?”
郅正煞有介事的胡說八道,就是為了讓霍去病感興趣,然後陪同自己去查案,實際上打仗比查案、審案、斷案要難的更多,事關將士生死,國家存亡,戰場上戰局、戰事瞬息萬變,只要有一點失誤,必定會遭至全軍的潰敗,戰死沙場,而查案、審案、斷案則輕松不少,因為證據是凶手犯罪是留下的,只要細心多動腦子就能發現,兩者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不錯,打仗確實是這樣,不過小弟我認為《兵法》是武將必讀經典,所以會讓武將在打仗時主觀的以《兵法》上的內容去打,可為武將者,甚至是如今的匈奴人都讀起了《兵法》,所以小弟認為目前打仗必須要拋開《兵法》,打破《兵法》上的條條框框,做到天馬行空,隨心所欲,隨機應變,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這就是小弟我的打仗之道。”
既然郅正跟他扯起了打仗,那霍去病可是極有發言權,根據郅正所說,聊起了自己的見解。
“你也聽說過大哥我往日所斷的案子,如果把查案、審案、斷案比做一場無聲的戰爭,你願不願意跟大哥我打這一場仗?贏下這一場戰役?”
郅正心裡七上八下:戰神,快點進入大哥我的彀中!麻溜的!
“願意!”
霍去病不假思索地激情回應。
“大哥我果然沒看錯人。”
郅正內心狂喜,夤夜探陌生的村落,他郅正渾身是鐵能撚幾根釘?這是要收下烏騅子雄的真正原因,人多好辦事,烏騅子雄又不在,叫上寧毅,必然驚動了乳虎寧成,搞不好乳虎寧成就拆郅正的台,舞陽公主那樣頑皮,不但幫不上忙,只能壞事,其他官員官職不大,早已功成名就,哪裡是郅正能請的動的。
所以就盯上了辦事靠譜的少年霍去病。
而後郅正將今天白天路過村落墳地時,從那號喪的寡婦身上聽出看出的問題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霍去病。
“大哥,這也太神乎其技了吧,小弟怎麽感覺大哥你這是斷案斷魔怔了,明顯的胡說八道,今日我也聽到了那婦人號喪,我怎麽就沒聽出來有問題,有冤情。
怪不得今天陛下會生氣,若是換做了我,聽到大哥你這樣說,我也不信, 天下人誰都不信。
我當是什麽呢,行了,大哥,小弟我還要保存體力,明日狩獵呢,饒了小弟我吧,趕緊睡吧。”
霍去病大失所望,就知道郅正在胡說八道,哪裡從哭聲中就能聽到冤情的呢,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個道理霍去病是明白的,霍去病擺了擺手,倒頭又要睡覺。
“嘖!去病,大哥求你了,隨同大哥夤夜探那村落!”
郅正俯下身子抱著霍去病好聲好氣地央求,說話的語氣那叫一個下賤。
“大哥,別鬧了,洗洗睡吧。”
霍去病使勁把被子往自己頭上蒙,不想聽郅正瘋言瘋語了。
“你真不去?”
“不去。”
郅正見霍去病態度堅決,無可奈何之下,從枕頭下掏出勝邪準備溜出帳篷。
“去病啊,大哥想跟你打個賭,不知道你給大哥這個面子嘛?”
郅正在出帳篷的那一刻,看到玉蟬藏於黑雲後,帳篷外一片昏暗,除了點著的篝火和行營四周的火把,心裡一下就反了嘀咕:這麽黑,我一個人如何行事啊!所以又打起了霍去病的主意。
“打什麽賭?”
霍去病不得不給郅正這個名義上的大哥一個面子,頭藏在被子裡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