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想想啊。”
黑臉漢子度香萬摸著腦袋想了起來。
瘌痢頭九毛見他們討論的話題太過刁鑽,自己一個廢物就沒有插嘴的道理,索性閉嘴一旁安靜聽著。
“某好像就看清了一個動作,就是黑衣少年躲避的那一下,又快又麻利,不脫泥帶水,可謂是凌厲至極。”
黑臉漢子度香萬摸著絡腮胡子回憶道,同時忍不住的驚歎一聲。
“先生你呢?”
瞎眼少年張墨捋著鬢發也仔細回憶了一番,幽幽道:“我倒是看清了他一系列的動作,無論是出手還是躲避可謂是穩準狠,是我見過劍客裡面速度最快的,沒有之一。”
“比之某的好朋友天下第二劍歐陽龍城呢?”
黑臉漢子度香萬不解詢問道。
“不遑多讓,話說你怎麽才看清他一個動作,這要是日後對敵,如何是好?
如果連他的動作你都看不清,下次一次面對面交手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瞎眼少年張墨看著黑臉漢子度香萬擔憂道。
“先生,這可怪不得某啊。”
黑臉漢子度香萬委屈不已,最怕就是瞎眼少年張墨看低了自己,趕緊解釋道:“某之所以只看清了他一個動作,只是因為不在他跟前,如果在他跟前,估計出手速度還是反應速度會比那個黑衣少年快,某屬於實戰類型,遇強則強,下次如果見到那廝,在平地上,面對面,定能取了他的性命!”
瞎眼少年張墨也知道黑臉漢子度香萬不是誇口,畢竟他見過黑臉漢子度香萬的真正實力,無論是在飛將軍李廣面前,還是每次遇到危險,都是那樣的勇武無敵,這件事他便放下心來。
“度二哥,剛才兄弟我沒聽錯吧?”
瘌痢頭九毛見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討論完畢,便問起了剛才聽到的一個驚天秘密。
“什麽沒聽錯?”
黑臉漢子度香萬一臉疑惑地看向了瘌痢頭九毛。
“劍榜第二天下第二劍歐陽龍城是您的朋友?”
瘌痢頭九毛羨慕和震撼道。
“沒錯啊,多年的老朋友了。”
黑臉漢子度香萬回答的是那樣隨性,就好像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這件事在瘌痢頭九毛這個地痞流氓出身的地頭蛇眼裡那可不得了,認識劍榜第二高手歐陽龍城那絕對是可以吹噓的資本。
“行了,時間不早了,都趕緊睡覺吧,咱們現在走,只要咱們不在這個河岸碼頭堂口裡,定陶鹽梟白子虛就不會把你們怎麽樣。”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黑臉漢子度香萬和瘌痢頭九毛說完,往河岸碼頭堂口大門走去。
“張大哥,你再不來了嗎?兄弟們可離不開你啊!對了,張大哥,明早請您務必來此,兄弟有事給您說!”
瘌痢頭九毛皺著眉頭神色激動,似乎心裡藏著什麽大事,想明天早上告訴瞎眼少年張墨。
“白天肯定來,只不過晚上不能跟兄弟們待在一起,道理就跟我不能待在建章樓樂坊一樣,只要我不跟你們在一起,定陶鹽梟白子虛是不會為難你們的,有什麽事明天早上再說,你現在把劉公子和他的劍奴叫出來,我們今晚依舊睡在別處,免得給你們招惹麻煩,別忘了,到處都是定陶鹽梟白子虛的眼線,你別愣著了,趕緊去吧。”
瞎眼少年張墨交代完之後,命令手下打開建章樓樂坊大門,率先走了出去,而後黑臉漢子度香萬跟上,二人在大門口等著舞陽公主劉文姬和小花蘿出來。
良久,身體就像打擺子的舞陽公主劉文姬被小花蘿攙扶著走了出來,而後憂心忡忡的瞎眼少年張墨帶著黑臉漢子度香萬、舞陽公主劉文姬、小花蘿消失在了定陶河口鎮。
翌日,日照萬裡,藍田白雲,阡陌縱橫,魚蝦潛水,整個定陶一片和諧。
“又是一個大好的天啊!”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瞎眼少年張墨帶著黑臉漢子度香萬、舞陽公主劉文姬、小花蘿騎著馬沿著河邊往河岸碼頭趕去,瞎眼少年張墨嘴上雖然那樣說著,可心裡的陰雲早已籠罩了這一片燦爛的天空。
“……”
黑臉漢子度香萬、舞陽公主劉文姬、小花蘿知道瞎眼少年張墨今天要面對什麽,一早起來,一句話都沒有說,在街邊簡單吃了一點後,各自騎著馬安靜地在瞎眼少年張墨後面跟著。
河岸碼頭堂口內的塔樓昨夜被瘌痢頭九毛派人連夜修好,看上去是煥然一新,站在塔樓內的兄弟一看是老大瞎眼少年張墨,趕緊命令底下看守大門的兄弟開門。
瞎眼少年張墨一下人得已進入河岸碼頭堂口,進入大堂之內,坐在虎皮交椅之上,安靜等待午時的到來。
“張大哥!”
瘌痢頭九毛火急火燎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只是他的樣子與之前不同,赤裸著上半身,披頭散發,雙眼烏黑,滿眼血絲,全身上下到處沾滿了黑灰,看的出來他一晚上沒睡,只是這一副架勢不知道昨晚幹啥去了,不知道還以為他去偷煤去了。
“你這是什麽情況?怎麽這個樣子?”
瞎眼少年張墨端詳著瘌痢頭九毛全身上下,不免多問了一嘴。
“張大哥,兄弟我為您忙了一晚上啊!”
瘌痢頭九毛渾身疲憊,累得走路都費勁,可是一見到自己的老大瞎眼少年張墨,渾身充滿了乾勁,邁著有些僵硬的腿滿臉歡笑著跑到了瞎眼少年張墨跟前。
“為我?何解?”
瞎眼少年張墨自然是沒有搞清楚瘌痢頭九毛到底在說什麽。
“兄弟我一直接受張大哥您的恩惠,不管是金錢地位還是性命,今天容許兄弟我回報張大哥您。”
瘌痢頭九毛說的時候眉飛色舞,十分驕傲,而後對著堂口大門拍了拍手。
啪啪啪!
門口進來一個手下,那個手下雙手捧著一件看上去十分厚重的衣服,而那個手下捧的時候也十分費勁,看得出來,那件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裡面必然藏著什麽門道,要不然普通的衣服不會那麽沉重。
“這是?”
黑臉漢子度香萬和舞陽公主劉文姬同時好奇道。
咚!
瘌痢頭九毛就跪在了坐在虎皮交椅上的瞎眼少年張墨的跟前,拱手激昂道:“張大哥,這個就是兄弟我送給您的禮物。”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嗎?看你渾身黑不溜秋的樣子,昨晚不是偷煤而是跟女人一樣做女紅了?哈哈哈哈!”
舞陽公主劉文姬捂著嘴巴開著玩笑。
“……”
瘌痢頭九毛知道長安第一劍客劉文是自己老大瞎眼少年張墨十分尊敬和懼怕的人,所以也沒有反駁,只是憨憨一笑。
“張大哥,這件衣服可不是普通的衣服,乃是兄弟我昨夜請來本地三個最為出名的鐵匠,連夜為張大哥你打造了一副鐵甲,不能說無堅不摧吧,兄弟我試過,刀劍基本上是看不破刺不穿,只要張墨大哥您保護住腦袋,身體要害基本不會受傷。”
瘌痢頭九毛這就起身,從那個嘍囉手中接過那件沉甸甸的衣服遞給瞎眼少年張墨。
“兄弟我害怕害你的人看出來,故而又請了本地女紅最厲害的繡娘,把鐵劍縫製在衣服內,這樣只要不擊打張大哥您的身體,基本看不出來,但願是兄弟我多心,張大哥您吉人自有天相,怎麽去赴約,怎麽回來,但咱就是擔心定陶鹽梟白子虛他們不安好心,穿上了這件藏著鐵甲的衣服可以保護自己,防君子不防小人,這是兄弟我以及手下兄弟的一片心意,還望張大哥您一定要笑納,要不然兄弟我和外面的幾百兄弟就跪死在這裡!”
瘌痢頭九毛激動地說完又跪在了地上,一副你不答應我就跪死的架勢。
“你有心了。”
瞎眼少年張墨手捧著那副藏著鐵甲的長袍,對著跪在地上執拗的瘌痢頭九毛點頭讚許,可是瘌痢頭九毛哪裡能夠知道,真正的高手不管你穿什麽,都能輕松取了你的首級,故而和一旁深知此道的黑臉漢子度香萬對視一眼。
“兄弟我知道張大哥您武技了得,也沒有幾個人是您和度二哥的對手,可咱們光明正大的人就怕暗箭傷人不是,請張大哥一定穿上,接受兄弟們的心意。”
瘌痢頭九毛明白厲害亦或者聰明的人往往比較自負,所以他害怕瞎眼少年張墨太過自負拒絕了自己的一片好意,不見瞎眼少年張墨穿上,他絕不起來。
“好,你和兄弟們的心意我領了。”
瞎眼少年張墨這就脫去自己穿的舊長袍,換上了十分精致好看的新長袍,扎一穿,還不怎麽習慣,隻覺得十分膈,並且上半身不是很靈活,但是穿久了就習慣了,好似胸前後背長了幾塊鐵板,看上去十分安全。
“這東西不錯,你閑了給我弄一件。”
對新鮮事物興趣極濃的舞陽公主劉文姬盯著瞎眼少年張墨身上的衣服打量,充滿了羨慕。
“好,待兄弟們送走了張墨大哥,就給您也弄一件防身。”
瘌痢頭九毛心裡卻說就這一件藏著鐵甲的衣服就消耗了整個定陶的鐵礦石,若是再想打造一件原模原樣的鐵甲繡衣,估計要去別的地方連夜采購鐵礦石方可,十分繁瑣和累人,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哪有舞陽公主劉文姬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而後幾人又交代了瞎眼少年張墨幾句,氣氛逐漸變得安靜和沉悶下來,所有人都不再說話,畢竟瞎眼少年張墨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乃是生死大事,疏忽不得,瞎眼少年張墨靠在虎皮交椅上閉目養神,而黑臉漢子度香萬和瘌痢頭九毛跪坐在附近咬耳朵小聲地商議著什麽事情,舞陽公主劉文姬則為瞎眼少年張墨擔心,心裡暗罵瞎眼少年張墨是個榆木腦袋,何必為了幾個不相乾的人去赴鴻門宴呢,而小花蘿則站在為瞎眼少年張墨揉腰捶腿。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越是接近午時,除了瞎眼少年張墨之外的所有人,黑臉漢子度香萬、瘌痢頭九毛、舞陽公主劉文姬、小花蘿臉上是越發的緊張,臉色越發的難看,手心、後背、額頭汗流不止,所有人都在為瞎眼少年張墨的安危擔心。
巳時三刻,隅中將午之時,再有小半個時辰就是午時,在場所有人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唯獨瞎眼少年張墨閉目養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穩坐釣魚台,可謂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時辰快到了嗎?”
閉目養神的瞎眼少年張墨突然打破了安靜了幾個時辰的氣氛。
“還得好一會兒呢……”
瘌痢頭九毛本來要說實話,可黑臉漢子度香萬、舞陽公主劉文姬、小花蘿同時瞪著他,暗示他不要說實話,想著把時間拖過去,讓瞎眼少年張墨失約,故而說的時候也是十分的心虛。
“是嗎?”
這一點粗淺的騙術自然是逃不出瞎眼少年張墨的法眼,他緩緩地睜開了眼,望著大堂大門外瞧去,仔細觀察了一番。
“我現在出發,趕到赴約的地方,估計時間剛剛好。”
瞎眼少年張墨淡定地說完,這才慢慢起身, 快步往大堂大門外走去。
“等等!”
率先起身說話的乃是在場中最為關心瞎眼少年張墨的舞陽公主劉文姬,一下就跑到了瞎眼少年張墨跟前,展開雙臂阻止其離開。
“張墨,我不許你去!”
舞陽公主劉文姬任性地喊了一聲。
“這人……這人怎麽這麽娘啊……我怎麽今天才發現。”
這一聲關心地呼喊,聽得瘌痢頭九毛此時才覺得長安第一劍客劉文不免有些娘娘腔,只有女人才會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不能不去!讓開!”
瞎眼少年張墨鐵青著臉喊道。
“不,我就不讓開,我就不讓你去,有本事你殺了我!”
舞陽公主劉文姬委屈地噘起嘴巴,攔住想要從她跟前走過的瞎眼少年張墨,頭歪向別處,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