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敢大聲議論,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還是敢的,一時間,小聲的熱鬧此起彼伏,同時還吸引了在二層、三層、四層的賓客的注意力,大家哪還有心思賞月喝花酒玩女人,都盯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和那個突然殺出的黑大漢等著看好戲呢。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二層的瞎眼少年張墨、白紙扇、梔子姑娘盡收眼底,同時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絲竹亂耳聲漸漸消弭,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歌舞樂器的歌姬、藝伎紛紛往後退,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時候了。”
白紙扇拱手對著瞎眼少年張墨恭敬請道。
“……”
瞎眼少年張墨沒有急著說話,清了清嗓子,俯視一樣眾人。
“靜一靜!靜一靜!全都肅靜!我家老大要跟各位說上幾句,不耽誤大家喝酒。”
白紙扇對著建章樓樂坊內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賓客扯著嗓子賣力地喊了起來。
“嗯?”
“這人誰啊?”
“這人不是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軍師白紙扇嗎?”
“是啊,他怎麽在這?”
“喲!那個女的不是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姘頭梔子姑娘嗎?”
“是老板娘梔子姑娘,可她怎麽在那裡,一點事都沒有,也不擔心,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爺卻……”
“話說他們中間那個少年是誰啊?還瞎了一隻眼睛。”
“有點意思!”
眾賓客迅速地把注意力從被黑臉漢子度香萬手中吊著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轉移到了白紙扇、梔子姑娘身上,尤其是對站在他們二人中間的瞎眼少年張墨多看了幾眼,紛紛猜測其身份。
“大家好!我是張墨!弓長章,墨水的墨!”
瞎眼少年張墨大聲對著眾賓客行禮道。
“張墨?這名字恁地如此熟悉?”
“是啊,絕對在哪裡聽過見過。”
“嘿,這不是巧了嗎?城門上貼著的官府通緝畫像上的人不就叫張墨嗎?”
“難不成……”
眾賓客有些害怕地看向了好似儒雅實則凶險包藏禍心的瞎眼少年張墨,不由自主地悄悄抬起腿,緊張的抓著能抓到的東西,準備隨時跑出去。
“沒錯,我就是官府通緝犯張墨,也就是從陳留監獄越獄逃出來的張墨!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眾人驕橫地喊道,沒有絲毫羞愧之心,眼神亦是驕傲無比,激動非常。
“啊?果然是他!”
“咱們可怎麽辦?”
“報官?”
“你瘋了吧?”
“隨機應變!”
眾賓客一聽後,得已確認了瞎眼少年張墨的身份,紛紛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這段時間瞎少年張墨和大盜度香萬的名聲之大,甚至掩蓋了定陶鹽梟白子虛,不是二人成為了瘌痢頭九毛的老大,成功打敗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而是他們兩個的通緝畫像、海捕文書哪都有,所以在場所有人都認識都知道,反倒對於他們如何幫助瘌痢頭九毛打敗吞並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事情處於猜測階段。
“大家先別驚慌,也不要害怕,鎮定喝酒就好,我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告訴大家三件事!”
瞎眼少年張墨俯看清楚,害怕有人因為懼怕而引起騷亂,到時候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必須要控制住他們。
“哪三件事啊?”
一個膽大的好事者,喝了點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大聲地回應。
“這位兄弟問的好,大家不要怕,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瞎眼少年張墨又對著眾賓客行了一禮,眾賓客見那好事者提問好像也沒有出什麽事,反而那通緝犯張墨的態度更加和藹,索性都乖乖地坐了下來,反正大門沒關,他們要跑還是可以隨時跑的。
“今天我突然現身,就是要告訴大家三件事,這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各位老顧客,我張墨從現在起,就是建章樓樂坊的老板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自願把建章樓樂坊讓給我!”
瞎眼少年張墨說罷微笑著鼓掌,白紙扇、梔子姑娘、黑臉漢子度香萬以及店內的小二還有女婢們紛紛跟著鼓掌,而那些賓客則靜默不語,面無表情地看向了瞎眼少年張墨:這個少年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影響我們喝酒呢?
見眾賓客都不信任的看著他,瞎眼少年張墨等人尷尬地鼓完掌之後,又開始宣布第二件事情。
“這第二件事,就是我張墨既然當了建章樓樂坊的老板,那麽不能不慶祝一下,所以……”
瞎眼少年張墨頓了一頓,估計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期待感,為的就是穩住他們留住他們辦第三件事。
“所以什麽啊?不會免費請我們喝酒吧?”
那名好事者今天也是趕上了,膽子越來越大,可聽得旁人是膽戰心驚:想什麽美事呢?今天能活著出去就燒高香了!
“這位兄弟,還真讓你說著了,今天在咱們建章樓樂坊喝酒的老顧客,有一位算一位,一會登記一下各位的名字,未來一個月,只要來咱們建章樓樂坊,一律免費!”
瞎眼少年張墨豪爽道。
“好!好!好!”
“老板大氣!”
“那我們未來一個月可就住在建章樓樂坊了!”
“哈哈哈哈!張墨老板果然會做生意啊!”
眾賓客一聽還有這好事,紛紛豎起大拇指誇讚起瞎眼少年張墨,哪裡還舍得走啊,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畢竟在建章樓樂坊消費一次那可不低啊,如今有這好事有這麽大的便宜可以佔,各個是笑的嘴角開了花,十分高興。
“哈哈哈哈!”
瞎眼少年張墨看見之前拉著臉懷疑他害怕他的眾賓客喜笑顏開,也跟著大笑起來,而一旁的白紙扇捋著胡子對著郅正附身拱手行禮。
“張大哥,你這招高啊,隨便給他們一點甜頭,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誰要是敢出賣你,剛好有底子,不能說唯你是用,但最起碼得了好處大家不會去告發您了,妙啊,是在是妙!”
白紙扇由衷的稱讚道。
“行了,以後看破就不要說破,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記住了。”
瞎眼少年張墨斜視向自作聰明的白紙扇一樣。
“在下記住了。”
白紙扇聽後,乖乖站在了旁邊。
“張墨老板,那未來一個月我可就住在建章樓樂坊了,你們還得包吃包住啊!”
那個喝醉的好事者端起酒杯對著瞎眼少年張墨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而這個人的出現剛好替在場所有人試探瞎眼少年張墨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位兄弟,你隨意,咱們這就開始登記各位的姓名、生辰八字,未來一個月,只要你的姓名、生辰八字和登記的對的上,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怎麽開心就怎麽開心!”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四周站著的小二、婢女一揮手,他們趕緊去拿來帳簿、筆墨紙硯,開始挨個從一層到四層所有的賓客登記一番,一個不漏。
“那張墨老板要說的第三件事情是什麽?不會是一個月以後問我們要錢吧?”
那個好事者說是喝醉了,但即便是喝醉了,那也是精明的很,帶著大家都想問但不敢問的問題質問起瞎眼少年張墨也就是建章樓樂坊的新老板。
“哈哈哈哈!這位兄弟說笑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說一不二,說在場說的所有人免費就是免費,不會要錢,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就是關於我張墨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眾人喊了一句後,轉頭看向了梔子姑娘:今天我對不起你了!
“大家夥,事情是這樣的……”
瞎眼少年張墨說的事情一把摟住了梔子姑娘,把他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之間的事情如實地說了一遍,只不過稍微不同的就是開頭,他謊稱自己是被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殺死的梔子姑娘的情郎,當時只是撞死而已,自己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復仇,奪回梔子姑娘。
梔子姑娘和白紙扇知道瞎眼少年張墨是胡說八道,但為了大局也默認了。
“原來是這樣啊!這張天勝可真不是東西啊!”
“是啊,活活一畜生啊!”
“像這種人趕緊死了算了!”
“張天勝你怎麽還不死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眾賓客自然不會理會瞎眼少年張墨說的是真是假,因為他們見得地頭蛇太多了,一波又一波,一夥又一夥,比如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還有現在剛崛起的瞎眼少年張墨,在眾賓客的眼裡,他們都一樣,都是亡命之徒,刀尖上討生活的惡霸地頭蛇,之前他們還不知道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為何成了這樣,既然已經知道他完全失勢,也就裝模作樣的站在道德至高點痛罵起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了。
“最讓我憤怒的就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後,出賣我……”
瞎眼少年張墨又把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在知道他身份以後如何如何向到此的大漢神斷郅正面前出賣自己,以至於自己非要殺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不可。
“出賣……”
眾賓客中有的想著等會趁著瞎眼少年張墨不注意跑到官府告發,說官府通緝犯張墨就在定陶城中,可一聽到這個詞以後,他們猶豫了,面對如此高的懸賞金額,他們雖然動心,可想聽一下告訴瞎眼少年張墨的後果,謀略而後動。
“原來是這樣啊!”
“這就有點不地道了!”
“……”
那些不斷算告發瞎眼少年張墨的盡量為瞎眼少年張墨說著好話,想告發的不敢說話。
“我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都是闖江湖道上混的,既然他先破壞規矩,那我就要按照道上的規矩處置他,度二準備動……”
瞎眼少年張墨剛要下命令,決定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命運,就在此時,建章樓樂坊外傳來一聲暴喝:“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納命來!”
在場眾人解釋一驚,紛紛回頭去看,瞎眼少年張墨和白紙扇、梔子姑娘站在高處看的清楚,瞧的明白,來者正是之前早就和瞎眼少年張墨約好的瘌痢頭九毛以及他的手下。
“張天勝啊張天勝今天你可算是落到我的手裡了!”
瘌痢頭九毛拔出帶血的長刀,像一條下山的猛虎一樣,瘋狂地跑向了黑臉漢子度香萬手裡提著不能說話滿臉通紅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瘌痢頭九毛雙眼赤紅,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刀殺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本就沒了多少力氣,又身受重傷,之前被叛變的手下腰眼一腳,站都站不起來,此時聞訊而動,聽到了瘌痢頭九毛的喊殺聲,他歪頭一看,嚇得在黑臉漢子度香萬手裡瘋狂搖動,想要找個地方逃命。
“先生,怎麽辦?”
黑臉漢子度香萬十分鎮定,先看了一眼衝殺而來的瘌痢頭九毛,再抬頭看向了二層的瞎眼少年張墨尋求意見。
“不行。”
瞎眼少年張墨搖頭道。
“去死吧!張天勝!老子等這一天·等了半個多月,就是等的今天!老子今天要為我死去的兄弟報仇!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
嘩!
眾賓客之間瘌痢頭九毛一躍而起,抓起長刀,殺氣騰騰,對著黑臉漢子度香萬手中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面門自上而下地砍去。
眾目睽睽之下,蠻橫殺人,此時此刻,就當大家以為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快被砍死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發出“噢?”的一聲。
再眨眼看時,黑臉漢子度香萬左手直接抓住凌空而起的瘌痢頭九毛的胸口的衣服,使勁往後背方向一拉一扯,眾賓客上半身驚得往後一仰:這漢子恁地如此大的氣力?這也太厲害了吧!
此時,黑臉漢子度香萬右手抓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左手抓著瘌痢頭九毛,只不過瘌痢頭九毛不敢在黑臉漢子度香萬面前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