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瞎眼少年張墨噘著嘴執拗道,而後兩個眼睛一轉,當然是當著高世寶、姚謙樹、陰陽家如子牛、墨家叛徒冷海鵬的面做的這一動作,頓了一頓道:“這樣,我要是告訴你們,你們就放了我,這樣公平吧?”
“啊?”
高世寶直覺可笑,不自覺地吃驚一下。
“做夢吧你!”姚謙樹也是下了必殺瞎眼少年張墨的決心,當即回道。
“……”
陰陽家如子牛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我答應你!兄弟!”墨家叛徒冷海鵬也是想都不想,嘴角陰險一笑,假仁假義地正色道。
“當真?我雖然比你們都小,但你別把我當三歲的娃娃來哄騙!”
繼續偽裝的瞎眼少年張墨裝出一種抖機靈,給人一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錯覺。
“兄弟,自然是當真啊,就如剛才所說,咱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以至於兵戎相見、生死相拚呢?我們也只不過是拿錢辦事而已,沒必要為了別人跟兄弟你鬧得你死我活,你看這樣,你只要說實話,告訴你我們四個秘密的人是誰,我們今天便放過你,只不過你以後要離開定陶、碭郡,隱姓埋名,這樣可不算委屈了你吧?你也是想活,我們呢想拿錢也想從你嘴裡得到出賣我們那個人的信息,咱們做個交換,你看如何?對你可是沒有一點損失,你就趕緊實說了吧。”
墨家叛徒冷海鵬又換了一張嘴臉,當真是巧言令色、花言巧語,說的自己都信了,就連對瞎眼少年張墨的稱呼都變了,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好兄弟,真當瞎眼少年張墨是傻子呢,如果墨家叛徒冷海鵬要是知道了瞎眼少年張墨的真實身份,估計對於自己一系列的表現以及一捅就破的謊言,在大漢第一神斷面前說謊,估計慚愧地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高世寶、一身綠衣的姚謙樹也知道墨家叛徒冷海鵬在騙人,只不過是為了先穩住瞎眼少年張墨之後套取真話,再順手殺了,姚謙樹此時也不是傻子,知道了墨家叛徒冷海鵬的真實意圖後,後怕自己剛才衝動一斧子殺了瞎眼少年張墨,此時呢,站在一旁捂著嘴偷笑,心想這墨家叛徒冷海鵬太壞了。
“你真當我是傻子?剛才我那麽真誠的勸說你們,你們都不答應,現在會真心實意的答應我?我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瞎眼少年張墨繼續吊著高世寶姚謙樹、墨家叛徒冷海鵬、陰陽家如子牛的胃口,覺得時機還沒有到,所以仍舊不說。
“我信!我信啊!我敢跟你打賭,冷海鵬說的都是真的。”
直來直往的姚謙樹真是蠢的可愛,竟然能說出這樣的混帳話來,要不是局勢緊張,瞎眼少年張墨恨不得捧腹大笑,出言嘲諷一番,而在場的跟姚謙樹一起來的高世寶、墨家叛徒冷海鵬、陰陽家如子牛直感丟人,心想怎麽帶了這麽個玩意出來丟人現眼、出醜賣乖,他們三人頓感臉上無光,心說不會騙人就閉嘴,一張嘴就暴露了沒腦子的事實,真是可笑又可氣。
“你信管個屁用,我是不信!”
瞎眼少年張墨當即對了一下有些憨傻的姚謙樹。
“……”
墨家叛徒冷海鵬眉頭一皺,陰沉下臉來。
“那你怎麽才信?”
瞎眼少年張墨抓耳撓腮地裝著想了一陣,隨即朗聲道:“你們發誓!我說真話以後,你們不會殺我,如果殺我,就瞬間暴斃、不得好死!”
“這……”
高世寶明和姚謙樹、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明知道墨家叛徒冷海鵬是為了穩住瞎眼少年張墨而騙他,只要瞎眼少年張墨說了實話,肯定會殺了他,既然如此,在如此重信重義重誓的大漢,誰敢昧著良心發毒誓啊?他們又不是地痞無賴,發毒誓也就發了,爛命一條,不怕老天報復遭報應,可他們不一樣,怎麽可能會發這種咒自己的毒誓呢,一時間之間,他們三人啞口無言,竟然無言以對。
“好!兄弟你是個謹慎的人,不就是發毒誓嗎?發!我答應你!”
墨家叛徒冷海鵬迅速地找到了破解瞎眼少年張墨提出要求的辦法,嘴角陰險一笑,同時眼角余光看向了一臉錯愕的姚謙樹。
“當真?”
瞎眼少年張墨沒想到墨家叛徒冷海還真敢答應,不免有些疑惑。
“當真!說發就發!”
墨家叛徒冷海鵬正色道。
“那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發毒誓吧!只要你發完毒誓,我就說實話!”
瞎眼少年張墨微微一笑,表示認同也同意了。
“好!”
墨家叛徒冷海鵬隨即一臉嚴肅,面對著瞎眼少年張墨豎起右手三根手指,對天起誓。
“冷海鵬兄弟果然仗義啊!”
姚謙佩服著對著墨家叛徒冷海鵬豎起了大拇指。
“我看沒這麽簡單,冷海鵬那麽聰明心思熟慮謹小慎微的人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不會吧!”
高世寶摸著胡子心說道。
“……”
隱遁在草叢之中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知道墨家叛徒冷海鵬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也沒有多想,也沒有說話。
“我冷海鵬對天起誓……”
墨家叛徒冷海鵬對著老天發誓,一臉虔誠,沒有絲毫要做假騙人的意思。
“繼續!我聽著呢!老天也聽著呢!”
瞎眼少年張墨隻當是休息的時候逗他們玩一玩,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反攻的準備。
“如果我冷海鵬答應了張墨兄弟後,還背信棄義,置誓言於不顧,就讓姚謙樹瞬間暴斃、不得好死、身首異處、死無全屍、懸首槁街……”
閉著眼睛虔誠發誓的墨家叛徒冷海鵬說的那叫一個真誠那叫一個虔誠那叫一個認真,幾乎把所有咒人死的惡毒詞匯全部用在了有些憨傻的姚謙樹身上。
“哈哈哈哈!我就說冷海鵬沒這麽簡單!”
高世寶捋著胡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冷海鵬,可真有你的!”
隱匿在草叢中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冒著暴露位置的風險,放下手中劍,捧腹大笑起來,而後一邊笑一邊轉移位置。
“冷海鵬!我艸你娘!”
在場所有人知道墨家叛徒冷海鵬不會發那種毒誓,可是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會把這種毒誓發在自己人身上,勃然大怒的姚謙樹指著還在閉著眼睛用惡毒詞匯詛咒他的墨家叛徒冷海鵬是破口大罵。
“冷海鵬你個畜生!枉老子把你當朋友當好兄弟,你他娘的竟然當著老子的面咒老子死?我艸你祖宗十八代……”
聽著墨家叛徒冷海鵬對自己的一通詛咒,他也不甘示弱,腦子裡有的髒話對著墨家叛徒冷海鵬全部痛罵了出來。
“哈哈哈哈!”
看著眼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場景,瞎眼少年張墨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的身上的傷口更加疼痛。
這一點樂子稍微緩和了一下此時緊張的氣氛,緊接著而來的就是發完毒誓睜開眼睛的墨家叛徒冷海鵬那陰沉的臉。
墨家叛徒冷海鵬也懶得搭理還在不依不饒叫罵盛怒之中的姚謙樹,拉著臉對著大笑的瞎眼少年張墨冷峻道:“毒誓我已經發完了,你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
高世寶、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看向了嚴肅下來的瞎眼少年張墨,等著他的答覆,而姚謙樹自然還是對著墨家叛徒冷海鵬咒罵,大家都當他是空氣,理都不理。
“好,我說!”
瞎眼少年張墨朗聲道,其實他早就猜到了是誰告訴他這個秘密的人,也就是在來的半路上山坡密林旁出現的那個黑影是誰,當時黑臉漢子度香萬問他他都沒說,這一會他又怎麽可能出賣人家呢,早就想好怎麽糊弄的他張口就來。
“說吧。”
除了還在罵人的姚謙樹,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認真聽,究竟是誰膽子這麽大敢出賣他們四個人呢。
瞎眼少年張墨摸了摸下巴沒有急著回答,故作深沉一番後,對著墨家叛徒冷海鵬笑道:“其實我早就說了,只是你沒有注意到而已。”
“什麽?你已經說了?不會吧?”
墨家叛徒冷海鵬尷尬一笑。
“這廝說的什麽瘋話!”
高世寶摸著胡子掂量起來。
“好像……他說過的話,有一句十分熟悉啊。”
隱藏在綠草之中的陰陽家如子牛心思縝密,慢慢地開始回憶起瞎眼少年張墨所說的話。
“赴火舞刃、死不旋踵!這句話你和如子牛兩個就不熟悉嗎?”
瞎眼少年張墨得意道。
“你……你……你居然知道墨家弟子的誓言!”
墨家叛徒冷海鵬吃驚道。
“好一個張墨,你藏得比我還深啊!”
隱藏在綠地之中的陰陽家如子牛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什麽位置了,對著瞎眼少年張墨驚呼道。
“這不是只有墨家子弟還會說的話嗎?他怎麽知道?”
高世寶捋著山羊胡子繼續沉思,覺得這個瞎眼少年張墨的身份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了。
“立德立言須立身,生逢亂世要正心。
刀兵四起說利害,人欲橫流莫沉淪。
……
生民苦兮,人世憂患何太急。
饑者不得食兮,寒者不得衣,
亂者不得治兮,勞者不得息,
征夫無家園兮,妻兒失暖席,
鰥寡無所依兮,道邊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義士舞乾戚!”
瞎眼少年張墨知道冷靜的高世寶、心思縝密的墨家叛徒冷海鵬和陰陽家如子牛沒有那麽輕易上鉤,更不會輕易地上鉤,所以玩起了套路,以劍為杖,擊打河面流水,輕松的唱起了墨家子弟都會唱的《墨家憂患歌》。
“你居然會唱不外傳的《墨家憂患歌》?”
墨家叛徒冷海鵬滿臉的錯愕和震驚。
“小子你到底是誰?”
藏在草地裡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對於瞎眼少年張墨所吟唱的《墨家憂患歌》再熟悉不過,他曾經轉投入墨家之後,也學會了這個《墨家憂患歌》,乃是墨家弟子論道前所唱的,也是散落在各地的墨家弟子相認時用於鑒別身份真偽的一個重要辦法。
瞎眼少年張墨一曲唱罷,更加得意道:“怎麽沒聽夠?那我再來一首,看看你們聽過沒有!”
瞎眼少年張墨再度以手中神兵幽墨為杖,擊打河面流水,唱起來了墨家弟子之間都很少聽到的墨家《鬼歌》。
“飄忽形之外兮,幽冥歎無極。
懲惡不能言兮,空有悲啼。
揚善須待時兮,日月太急。
鬼目如電察天地兮,有誰暗室虧心。
明鬼明鬼兮,天地萬物良知兮。”
一曲罷,如果說之前墨家叛徒冷海鵬和藏在綠草之中的陰陽家如子牛聽到瞎眼少年張墨唱《墨家憂患歌》的時候是震驚的話, 此時在聽到瞎眼少年張墨唱墨家《鬼歌》的時候,乃是震撼,內心掀起萬丈波瀾,波濤洶湧,驚濤拍案,連綿不絕,因為這墨家《鬼歌》只有墨家老钜子的親傳弟子才有資格在鬼節的時候,祭祀天地而吟唱,像他們兩個的身份只聽過根本沒有資格唱,再加上他們兩個是墨家叛徒,所以內心的震撼和害怕可見一斑。
“……”
站在破水磨坊門口台階邊上的墨家叛徒冷海鵬和藏匿在綠草之中一身綠衣的陰陽家如子牛害怕地對視一眼,同時咽了一口口水,他們雖然還沒有確定瞎眼少年張墨為何會唱《墨家憂患歌》和墨家《鬼歌》,但是他們在四目對視的一瞬間就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瞎眼少年張墨活著離開這裡。
“這廝又唱的什麽鬼東西?怎麽冷海鵬的臉色都變了!這廝究竟是誰?”
高世寶微微搖了搖頭,也想不出來什麽,不過可以斷定的是,眼前這個瞎眼少年張墨絕對和墨家、墨家叛徒冷海鵬、藏在綠地一身綠色的陰陽家如子牛頗有淵源,這一點是錯不了了。
“張墨!不對!你絕對不是張墨,你究竟是誰!如實說來!咱們之前可是有言在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