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古人誠不欺我!”
憤怒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心懷歹毒之意,欲做禽獸之事,起身之後用受傷的右臂顫抖著指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梔子姑娘。
“你想怎麽樣?聽你這話茬,你想把我怎麽?哼!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可笑,就你這種無惡不作的畜生,誰會對你有情有義?你難道就沒有聽過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嘛?我一個女人怎麽對不起你了?別忘了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梔子姑娘也懶得跟這個惡心人的畜生廢話,拿著改錐從椅子上慢慢起身,冷漠又無情地對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怒道:“你走還是不走?”
“哼!老子一個人走就是,算你狠!真是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老子到了這步田地,對你如此之後,掏心掏肺,結果你就是這樣對我?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走著瞧!”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歪著嘴生著悶氣,說這話的時候仿佛有幾分輕松和釋然,指了指梔子姑娘後,憤然離去。
“算你識相!”
梔子姑娘終於松了一口氣,剛要放下手中的改錐時,往前幾步剛要走出門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猛地回頭,驚悚地看著梔子姑娘背後的顫抖著右手纏聲道:“你後面的男人是誰?”
被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突然這麽一嚇唬,梔子姑娘信以為真,皺著眉頭疑惑地轉過頭去,想要看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嘴裡所說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嗯?誰啊?”
梔子姑娘剛一轉頭,嘴角得意一笑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幽幽道:“中吾計耳!”,隨後像一頭嗷嗷待哺的惡狼一樣,風也似的向著梔子姑娘背後也就是她轉頭的一瞬間撲了過去。
天真的梔子姑娘還沒有反應過來,回頭一看,什麽都沒有,可是背後好像出現一陣風,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這才明白她又被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給騙了,心中更是厭惡嫌棄。
“刀把子,你對付女人倒是聰明的很啊!”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自鳴得意時,高高舉起的拳頭馬上就要擊打在梔子姑娘的後腦杓的一刹那,他從梳妝台右邊聽到了十分刺耳又熟悉的聲音,那聲音猶如焦雷一般,使得他虎軀一震,不住顫抖,尷尬地是高舉的拳頭不知道落還是不落。
“你是?”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猛地轉頭向梳妝台右邊看去,厲聲質問,同時疑惑他怎麽會出現在梔子姑娘的房間裡。
“刀把子,是我啊,白紙扇,這才多久,您就把我忘了,這也太不仁義了吧!”
白紙扇摸著山羊胡子從幽暗的梳妝台右邊突然現身,不但沒有因為出賣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而有半天愧疚之心,而且十分得意和驕傲,雍容大度地走了出來,眼睛盯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高高舉起準備隨時落下的拳頭,衝他壞笑。
“他娘的,你他娘的出賣老子還敢出來現眼?怪不得梔子姑娘什麽都知道了,原來是你小子告的密,你來的正好,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老子今天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一見到白紙扇是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自己逃跑而來,身上並未曾攜帶什麽利器,也慶幸白紙扇是一個文弱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自己身受重傷,若是換了別的漢子,死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拿過來吧你!”
眼疾手快、怒火燒身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眼睛尋摸了一圈,終於在背對著他的梔子姑娘手裡找到了那把之前威脅他的改錐。
“白紙扇,給老子死!”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眼睛瞪的跟銅鈴一般,怒氣、火氣、抱怨、憤怒種種情緒都在其中,兩步並作一步,抓起改錐就要刺向白紙扇的心口,可白紙扇並不害怕,也不後悔,而是繼續大步往前走,不是從容赴死的樣子,而是無所畏懼悠閑的步伐,面對著憤怒地快要吃人的沿河八坊刀把子面對面的走去。
“你啊,真是個草包,這輩子成不了大事,你死的不冤!”
白紙扇摸著山羊胡自信而去,而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更是沒有想到白紙扇膽子竟然如此之大,他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怒火中燒,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左手撕住走到他跟前的白紙扇的衣領,右手拿起改錐對著白紙扇的心口就要刺去。
一個怒漢殺人意,手持改錐似提鬼頭大刀,殺氣騰騰欲要殺之而後快。
一個書生笑三笑,自信搖頭如老和尚入定,從從容容想著看其醜惡臉。
說時遲那時快,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認為大仇得報,就此脅迫著梔子姑娘離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他的身影倏地被一團黑影籠蓋,似乎在原野之中,瘋狂逃命之後,自以為安全無比,殊不知背後站著一頭凶猛黑熊。
“還想著殺人?”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背後傳來一聲令他肝膽欲裂、毛骨悚然的聲音,嚇得他手中的改錐直接落地。
“……嗯……”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愣在當場,猶如行屍走肉,身體不敢動彈,徹底僵住,不停地吞咽口水,心裡期盼背後站著的不是那個人,可是明白就是那個人,那個他心頭的夢魘,腦子裡的殺神,如果不是自己做夢,現在站在背後的那個人正是黑臉漢子度香萬,曾經兩度打傷他的那個人間凶器。
“猜到是誰了?”
站在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背後的黑臉漢子度香萬低下頭附身看著自己身前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腦袋,說完之後,調皮地在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脖子上吹了一口冷氣。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脖子上一涼,還以為被黑臉漢子度香萬一刀砍死,趕緊轉身跪在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跟前,雖然心愛的姑娘梔子在場,男人就算是死,也要保持尊嚴,可他為了活命,哪裡還顧得許多臉面,只要能活命,就算是管黑臉漢子度香萬叫祖宗都行。
“饒命?某說了不算,要問也要問我們大哥張墨!”
黑臉漢子度香萬說完微微一笑,往一邊一讓,後面赫然站著瞎眼少年張墨,雙手抱刀,徐徐而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有些吃驚但已經被恐懼和死亡籠罩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你找我?”
瞎眼少年張墨故意這樣說道。
“啊?”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兩個眼睛一轉,咽了一口口水趕緊說道:“沒有啊,小人找您幹什麽?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喲!變得還挺快,這一會就從老子變成小人了,你不找我報仇嗎?我就站在你面前,我看你幾分像從前。”
瞎眼少年張墨把懷中的長刀豎在地上,下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身體和心裡同時一顫。
“不敢!不敢!小人怎麽敢找您報仇呢?您這不是開玩笑嘛?小人怎麽能是您的對手呢?”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跪在地上仰起頭賠笑,就像是一條馴化的極其聽話的狗,只會齜牙咧嘴地對著主人笑,任打任罰,乖巧懂事,哪怕瞎眼少年張墨眨一下眼睛都看在眼裡。
“哦,這樣啊。”
瞎眼少年張墨淡淡一笑,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咧著的嘴賠笑的更燦爛了。
“有意思,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有意思。”
瞎眼少年張墨說罷圍繞著跪在地上如狗一樣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慢慢地轉了一圈,又站在了剛才的位置,而乖巧懂事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自然不敢馬虎,瞎眼少年張墨轉到哪,他的腦袋就跟到哪,可憐又可笑。
“你剛才說的話我們可是都聽到了,你可是把我們給罵壞了,說的我們就跟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樣,我們又那麽壞嗎?”
瞎眼少年張墨繼續挑逗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看看他到底是怎生嘴臉,可是不想這樣折磨和侮辱人的瞎眼少年張墨多麽希望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是個硬氣的漢子,能跟挺起胸膛跟他辯論,亦或者是當著他的面臭罵他一頓,亦或者視死如歸,那麽瞎眼少年張墨沒準會放他一條生路,當然這都是自己的幻想,貪生怕死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此刻就跟狗一樣,更別指望他跟人一樣站著,平等對話。
“不壞!不壞!剛才是小人嘴賤,惡意造謠,其實張墨公子是個大善人,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想來一定會饒了小人的狗命。”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順著瞎眼少年張墨的話茬給自己找後路。
“罷了,我這個人很是大度,別人怎麽說我罵我我都不在乎,更無所謂,可是你剛才不是說要找白紙扇報仇嗎?”
瞎眼少年張墨說的時候給白紙扇一個眼神,白紙扇趕緊站在瞎眼少年張墨的跟前,一臉得意。
“呶,白紙扇就站在你面前,你現在可以報仇了?”
瞎眼少年張墨摟著白紙扇恥笑道。
“他娘的,這我怎麽敢?”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心裡咒罵瞎眼少年張墨這人惡心,但是依舊是笑嘻嘻的臉,一臉的無所謂。
“張墨大爺,白紙扇早就不是您的人了嗎?我怎麽敢對他下毒手。”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揣測道。
“哈哈哈哈!這你可就猜錯了,白紙扇也就是昨晚才投靠的我們,不對,應該是被我們所脅迫,不得不答應我的要求,要不然你現在還在河岸碼頭堂口裡面睡大覺呢。”
瞎眼少年張墨如實道。
“啊?昨晚?”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生這才想起昨晚一直陪著他的白紙扇怎麽上茅廁上了那麽久,原來如此,可是他知道了又有什麽意義,只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刀把子張爺,沒錯,就是昨晚我被張墨大哥所脅迫,這才不得已答應了他,本來還有些後悔,可是今天見到你這副嘴臉,又是那樣在背後編排我,我現在不但沒有一絲的愧疚,反而內心十分的高興,因為我這一次總算是跟對了人,要是跟著你,哼!好大喜功、嫉賢妒能、貪財好色、仗勢欺人的畜生,我早就死了十幾次了。”
白紙扇一臉憤恨的指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鼻子痛罵,恨不得讓張墨一刀把他砍死。
“白紙扇,是兄弟我誤會你了,既然你現在跟了德高望重的張墨大哥,可否幫兄弟說句好話,幫兄弟度過這難關,饒了兄弟一命。 ”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一臉乞求地看向了白紙扇,可憐巴巴。
“哼!”
白紙扇把頭一歪,生氣地看向別處,心中暗罵這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果然沒腦子:你當著我新跟的老大張墨面前讓我幫你說情,你這不是害我嗎?他現在是我老大,我有什麽資格說話,本來念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想著看準時機救你的性命,可你這般愚蠢,那就休要怪我。
“我最後問你一遍,白紙扇就在這裡,你到底報不報仇?”
瞎眼少年張墨眯著眼睛冷漠詢問。
“不敢!不敢!自然是不敢,也不想,張墨大哥不要再問了,隻當小人剛才是放了個屁!一個臭屁!臭不可聞!”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使勁搖頭回道,可他覺得這話不夠分量,於是又笑著補充道:“白紙扇,你這一回總算是跟對人了,小人就是個十足的廢物,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以前跟著小人,簡直就是明珠暗投,明珠蒙塵,白紙扇,恭喜你啊!”
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跪在地上拱起手對著白紙扇由衷的祝賀道,可是心裡恨不得眼前幾人同時暴斃。
“張墨大哥,這廝也就這樣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