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少年張墨在這個地方仔細一聽,只能聽到人說話,但是聽不到說什麽,瞎眼少年張墨這才放心,招呼黑臉漢子度香萬過來。
徹底放心以後,瞎眼少年張墨才有閑工夫盯著那五六十人打量起來,只見他們有的赤裸著上半身,有的穿著一件小背心,每個人身材粗壯,長得又是農夫模樣,即便是每個人長得不一樣,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似乎他們全身上下都是濕的。
“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藏在這裡?鬼鬼祟祟,實說了,我是白子虛白老爺的手下張墨是也,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第一次幫白老爺辦事,如果你們敢騙我,我現在就活刮了你們。”
瞎眼少年張墨就帶著黑臉漢子度香萬兩個人絲毫不懼面前五六十人,反而嚇唬起來,也不知道那五六十個人是害怕定陶鹽梟白子虛還是害怕張墨的大名,還是都害怕,竟然各個驚恐地看向了瞎眼少年張墨。
而瞎眼少年張墨隻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兩個字:可憐。
為首的漢子自然是從瞎眼少年張墨的話中聽到了幾個信息,一嘛,就是眼前獨眼龍是張墨,二是他替白老爺辦事,三嘛,是第一次替白老爺辦事,啥都不懂,於是嬉笑道:“看張老爺說的,我們就是纖夫而已。”
“纖夫?”
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對視一眼。
“纖夫怎麽不去拉船,躲在這裡作甚?”
瞎眼少年張墨質問道,根據他們那躲閃的眼神判斷,他們絕對不是一般的纖夫,定陶鹽梟白子虛不可能一次性偷偷拉這麽多的纖夫,定然有什麽問題。
“打撈東西。”
為首的纖夫唯唯諾諾道。
“打撈什麽東西?”
黑臉漢子度香萬激動道。
“行了,咱們就是替白老爺檢查護送這批貨的,問那麽多幹什麽,兄弟們辛苦了,我替白老爺謝謝你們了。”
瞎眼少年張墨裝作大仁大義的樣子,用手拍了拍站在他跟前那個為首的纖夫的肩膀,他正好穿的小背心,瞎眼少年張墨感覺到那小背心濕的厲害,用手輕輕拍了一拍,竟然還能拍出水來,而且注意到那些纖夫的頭髮上還在往下滴水,由此可見他們之前應該在水中待了很久。
“先生,他們在這裡鬼鬼祟祟,咱們不問清楚嗎?”
黑臉漢子度香萬不停地給瞎眼少年張墨使著眼色,示意不趁機機會審問會錯過一個調查的機會。
“問什麽問,這都是白子虛老爺的人,咱們知道他們是幹嘛的就行了,白老爺的事情,咱們隻負責辦,不負責問,這些錢是白老爺賞給你們的,行了,上去吧。”
瞎眼少年張墨給黑臉漢子度香萬歪了歪頭,示意此地不宜久留,黑臉漢子度香萬自然是不敢違逆瞎眼少年張墨,把一些錢散發給那些可憐的纖夫以後,於是乎跟著瞎眼少年張墨往甲板上走,而在樓梯口,船老大正好往下面下,三人撞在了一起。
“你們這是……”
船老大不解道。
“哦,剛才我們在倉房瞎逛的時候,被裡面的人嚇了一大跳。”
瞎眼少年張墨捂著胸口帶著黑臉漢子度香萬走了上去,而船老大不放心,又走到了倉房深處。
“剛才張老大跟你們說什麽呢?”
船老大吆三喝六地喊道,似乎完全沒有把這些可憐的纖夫放在眼裡,儼然一副老大的做派。
“剛才張老大問我們是幹什麽的?嚇他一跳。”
為首的纖夫害怕地回道。
“你們怎麽說的?”
船老大繼續追問道。
“我們隻說我們是纖夫,那個黑臉的老爺還要問,張老大說隻替白老爺辦事,不問什麽事情,然後替白老爺給了我們一些賞錢,然後就走了。”
為首的纖夫得了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的好處,自然是替瞎眼少年張墨說話。
“這樣啊。”
船老大滿意點頭,而後指著那些可憐的纖夫喝道:“繼續躲著,不許出來,讓你們出來再出來!躲好了!”
“是,是,是。”
那些可憐的纖夫於是乎躲在了倉房最深處,而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就在樓梯口聽的一清二楚。
“見了沒?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不能多問,會出事的,等下船了再說,這些纖夫絕對不是一般的纖夫,這些鹽也絕對不是一般的鹽,裡面必然藏著什麽貓膩,別心急,反正定陶鹽梟白子虛現在很信任我們,所以一步一步來,欲速則不達,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瞎眼少年張墨拉著黑臉漢子度香萬在甲板上轉了起來。
“諾。”
黑臉漢子度香萬也沒有多說,裝聾作啞,等著大泵船靠岸再說。
一個時辰以後,大泵船終於來到了白子虛位於定陶的商埠碼頭,順利接收。
“張墨兄弟,這一趟辛苦了。”
定陶鹽梟白子虛和白府管家在商埠外的碼頭上對著正在下船的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滿意點頭。
“我當時多辛苦的事,沒想到這麽輕松,這一趟不辛苦,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和度二先回去了。”
瞎眼少年張墨一臉輕松,這事辦的毫無壓力,其實瞎眼少年張墨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每次定陶鹽梟白子虛用大泵船運貨都會被朝廷的人盯上,百般刁難,有一次差一點出事,發生械鬥,死了好幾個人,也就是瞎眼少年張墨運氣好,沒有遇上繡衣使者的盤查,要不然今天也就沒有這麽順利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這艘船裡面裝的是什麽嗎?”
定陶鹽梟白子虛笑著試探道。
“白老爺這麽信任我,我隻替白老爺辦事,不問其他,行了,我和兄弟先回去了,有事你派人說。”
瞎眼少年張墨對著定陶鹽梟白子虛和白府管家拱手告別,而後搭乘一路綁在泵船後面的小船帶著十個手下這就回去。
“告辭。”
定陶鹽梟白子虛和白府管家目送著瞎眼少年張墨離開以後,詢問起船老大瞎眼少年張墨今天在大泵船上的表現。
船老大如實一說,定陶鹽梟白子虛和白府管家更加滿意,隻道瞎眼少年張墨果然是個聰明人,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而後開始卸貨。
搭乘著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以及十個手下的小船行出不遠後,瞎眼少年張墨以腹中饑餓為由,說要去建章樓樂坊喝酒吃飯,讓手下們先回,他和黑臉漢子度香萬在定陶鹽梟白子虛的商埠不遠處下岸,而後偷摸靠近,暗中觀察。
“先生,你就不怕定陶鹽梟白子虛的人也在監視咱們?”
黑臉漢子度香萬擔憂道。
“他既然把這種事情交給咱們辦,那就說明不會派人監視咱們至少不會在咱們回去的路上,估計在河口鎮有人,這水路之上估計沒有,他對咱們的戒心沒有以前那麽重了,安心看著,別急。”
瞎眼少年張墨分析完後,兩個躲在岸邊細細觀察。
如此觀察了半個時辰,只看到定陶鹽梟白子虛的商埠內的人不停的搬運倉房內的貨物,而藏在倉房內的五六十個纖夫卻不曾下船,直到所有的貨物都搬完,大泵船停靠在碼頭邊,但依舊不見那五六十個纖夫,一直躲在大泵船之內,如此之舉,愈發的可疑。
“先生,這五六十個纖夫怎麽還不下船啊?”
黑臉漢子度香萬看著天色越來越晚,也就越來越急。
瞎眼少年張墨同樣的心境,也是很著急。
“這五六十個纖夫必然知道著什麽大事,根據我的觀察和推斷,那五六十個纖夫在上大泵船之前必然替定陶鹽梟白子虛幹了一見大事,所以咱們必須知道這些泵船裡的貨物和那些纖夫到底去了哪裡,而你我又不能露面,只能靠那些不起眼的小乞丐了。”
瞎眼少年張墨知道在這裡苦等是沒有任何結果的,而且自己再不在河岸碼頭堂口露面,極有可能會暴露,所以他決定先回河岸碼頭,跟那個小乞丐見面之後,再做打算。
“先生,你的意思是?”
黑臉漢子度香萬不解道。
“這樣,你先在這裡繼續盯著,我回去見那個小乞丐,讓他接替你,如果他還沒來,而藏在大泵船裡的纖夫要走,你就想辦法跟著,知道他們落腳之地之後再聯系我,但是如果笑起來來了,他們還沒有走,你就回來,讓小乞丐替咱們辦了。”
瞎眼少年張墨只能先去建章樓樂坊借一匹馬而後再回河口鎮,從水路出發會暴露自己。
“諾,先生你就去吧,某在這裡盯著。”
黑臉漢子度香萬說完,瞎眼少年張墨低著頭可以繞開定陶鹽梟白子虛的商埠去了建章樓樂坊。
正門不能進,人多眼雜,瞎眼少年張墨從建章樓樂坊後門進入後,直接上了三樓,由梔子姑娘和白紙扇伺候。
對著二人詢問了最近建章樓樂坊的情況後,跟二人吃喝了起來,吃飽喝足之後,這才光明正大的從建章樓樂坊大門走出,騎著馬趕到了河岸碼頭堂口,瞎眼少年張墨叫來瘌痢頭九毛詢問讓那個小乞丐辦的事情交代了沒有,瘌痢頭九毛說辦好了,而後瞎眼少年張墨又從河岸碼頭堂口後門出去,來到了河邊的茅廁旁,看到了坐在河邊無聊打水漂的那個小乞丐。
“小兄弟,讓你久等了。”
瞎眼少年張墨並沒有對方是身份低微的乞丐而瞧不起,也沒有因為要用到小乞丐而故意討好,而是以一種朋友之間的態度詢問。
“張老大,您可算來了,我都在這裡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我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小乞丐正要起身,卻被瞎眼少年張墨攔住,坐在了小乞丐旁邊,也不嫌棄小乞丐身上的肮髒,直接一把摟住。
“怎麽會呢?對了,你小子叫什麽名字?”
瞎眼少年張墨柔和道。
“我沒有名字……”
小乞丐面露難色道。
“不是吧?人怎麽會沒有名字呢?”
瞎眼少年張墨看著身旁可憐的小乞丐問道。
“我自小就被爹娘遺棄,被老乞丐養大,我們乞丐都不識字,自然沒有名字咯。”
小乞丐苦笑著淒涼的說道。
“那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吧?”
瞎眼少年張墨微笑道。
“好啊,求之不得。”
小乞丐絲毫沒有從瞎眼少年張墨這個地頭蛇身上感受到一點老大的霸氣,而是滿滿的親情,就跟許久未見的大哥哥一樣,讓人感到舒服和親切。
“那就叫你張剛鋒,你看如何?”
瞎眼少年張墨說著就在地上把名字寫了出來。
“這個姓嘛,我知道,但是這個剛鋒什麽意思?我不懂啊。”
小乞丐為難的撓了撓頭。
“剛鋒啊,意思就是說像山峰一樣剛強挺拔,為人正直,你可喜歡?”
瞎眼少年張墨希望他能做一個像剛峰一樣正直的人。
“喜歡!喜歡!”
小乞丐激動地跳了起來,在河邊亂跑。
“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小乞丐張剛峰對於自己的名字十分滿意和驕傲,似乎比收到任何錢都要高興和興奮。
看著那個小乞丐快樂的奔跑,瞎眼少年張墨感歎有的人要求不高,只有那麽一點點,多麽希望所有的人都跟那個小乞丐一樣,欲望不要那麽大。
“行了,給你說個正事。”
瞎眼少年張墨叫回小乞丐張剛峰。
“張老大,您說吧。”
小乞丐張剛峰又規規矩矩地站到了瞎眼少年張墨身旁。
“其實呢,我並不是你們看上去的一個老大,至於什麽身份,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九毛兄弟讓你的乞丐兄弟們盯著定陶鹽梟白子虛商埠裡的貨物去向,這個你辦好了吧?”
瞎眼少年張墨詢問道。
“自然是辦好了,我的乞丐小兄弟三個人就在白子虛老爺商埠附近盯著呢。”
小乞丐張鋼鋒得意道。
“那就行,另外呢,今天從外地來了一艘大泵船,也停留在定陶鹽梟白子虛的商埠碼頭上,裡面藏著五六十個纖夫,遲遲沒有露面,我的意思你扶著監視他們,如果他們出來,你就一直跟著,不用問出來他們是幹什麽的,只需要問出來他們住在哪裡就好,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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