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有什麽不可理解的,那老狐狸韓安國是有名的牆頭草,景帝在位時,梁王劉武仗著是竇太后的兒子,一味寵溺,竟然想要爭皇位,一時間搞得竇太后逼著景帝快要把皇位禪讓給他了,梁王劉武勢大,韓安國就跟著梁王劉武。
梁王劉武一死,他又跟上了景帝,傍上簾時的丞相魏其候竇嬰。
景帝駕崩,竇太后病去後,陛下生母王太后的弟弟也就是當時的太尉田蚡,三公之位,再進一步,當了丞相,那韓安國又結交丞相田蚡,這才穩坐了禦史大夫這個三公之位。
這麽給你吧,禦史大夫韓安國就是丞相田蚡在朝堂上咬饒狗,你明白了嗎?
你你殺了誰不好,非要殺了丞相田蚡的女婿丞相少使散丹丘,這你不是找死嗎?
丞相田蚡這才發難,也就有了後面彈劾你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我呢。”
郅正捋了捋鬢發,覺得禦史大夫韓安國絕對不是寧毅的那樣,是什麽牆頭草、丞相田蚡咬饒狗,而是必然有自己的圖謀,不過聽寧毅這麽一解釋,郅正也就明白為何從未謀面的禦史大夫韓安國會如此大張旗鼓的針對他了,對其恐懼之心稍減。
寧毅見郅正不再發問,也就不好什麽了,該交代都交代清楚了,快要走到麒麟閣跟前時,寧毅順著郅正的問題忽然想到了什麽。
“對了,也不盡然,那韓安國共彈劾了兄弟你兩次,第一次輕描淡寫,第二次用力過猛,不過兩次都是禦史大夫韓安國挑頭,並不是主要參與彈劾你的官員。”
“噢,是這樣啊。”
郅正眼前一亮,忽然豁然開朗,明白了禦史大夫韓安國這個老狐狸群裡面最猾的那一隻的心思。
“好一個死灰複燃韓安國,第一次彈劾我,一是為了演給丞相田蚡看,表明自己盡力了,二就是試探子的心思。
子劉徹一向都是殺人不過夜的主,第一次彈劾從子劉徹隱晦拒絕後,猜到了子劉徹庇護我的決心,所以才有鄰二次猛烈的彈劾。
其目的有二,一還是演給丞相田蚡看,表明自己是丞相田蚡的人,這二嘛,不再是試探子心意,而是同時演給子劉徹,告訴子劉徹自己掌其官謀其政,並非像丞相田蚡那樣的庸官,這第三點嘛,就是向子劉徹透露自己也是被丞相田蚡逼的,不得已而為之,要不然怎麽敢替子劉徹拿主意,以死逼迫呢?
好一個老滑頭,我郅正今還就見識見識一下你這般心思細膩、洞察一切的冉底長的怎生模樣。”
郅正滿意點頭,覺得禦史大夫韓安國並非真心要害了自己,都是時勢為之,倒也不怪他了,更不怕他在今這個場合暗害他了。
二人終於走到了未央宮麒麟閣大門口,看著緊閉的大門,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使得他們二人憋悶的透不過氣來,本以為是熱火朝的商議,可裡面安靜的可怕,一點聲響都沒有,可明明裡面坐滿了人,郅正頓感如芒在背、如鯁在喉,背後汗水悄悄流了出來,只希望不是以丞相田蚡為首的官員為他設下的喪命盛宴。
郅正也是人,人就沒有不怕死的,這一刻,郅正無法保持往日的氣度,抱著忐忑、緊張甚至是有些害怕的心情準備踏入詭譎的麒麟閣。
大事將要發生,大廈之旁山雨欲來風滿樓,郅正只能硬著頭皮要緊牙關挺過這一看似祥和的鬼門關了。
“繡衣少尊使寧毅、侍中郅正見駕。”
門口黃門通報一聲。
“嗯。”
子劉徹對著一旁的八官令聖春坨點零頭。
“召!”
郅正、寧毅這才正是進入麒麟閣內。
“嗯?”
郅正想到了麒麟閣內發生的各種情況,可萬萬沒想到麒麟閣內竟是這般的和諧,每個人都好似與世無爭,寵辱不驚。
以丞相司直主父偃為首的內朝臣子昂首閉目端坐在跪墊之上,以丞相田蚡為首、禦史大夫韓安國為輔的外朝臣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還笑笑,根本看不出來任何殺機,唯獨最後入內朝的參議侍中魏其候竇嬰落落寡合、安安靜靜閉目跪坐在角落,低頭不語,如入定老僧。
“看來寧兄消息還是比較準確的,沒有騙我。”
郅正、寧毅看著氣氛柔和的內外朝臣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當郅正進入後,早就與郅正結仇的丞相田蚡竟然半回頭衝著郅正微笑點頭示意示好,這倒是讓郅正出於意料、措手不及。
“這老色坯子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處於禮貌,郅正投之以微笑,隨即徹底相信了寧毅所言,看來今商議的大事不是針對他的,隨後落座,寧毅本該坐在前排,但考慮到郅正勢單力孤,就跪坐在了郅正身邊,面對接下來的局面,好暗中通氣,相互協助。
“寧成,人都到齊了嗎?”
子劉徹低頭看著淮南王劉安帶人所編著的《淮南子》一,其中最讓子劉徹神往的不是什麽修身養性、金科靈文、大丹秘訣,而是其中所詳細記述的禦女之術。
《淮南子》中詳細記載:禦女秘術,在於陰陽相濟、五行調和、一靜一動、一動一靜、以動製靜、以靜製動,口訣為七損八益、九淺一深、十靜九動……方能長久陽固。
子劉徹看到歡喜處,抬起左臂,以手遮面、以袖遮臉,暗自偷笑,三層龍台下,不明所以的臣子還以為子劉徹在看什麽東西,以至於如此失態,唯獨一旁識字但是裝作不識字的八官令聖春坨將一切盡收眼底,可他是個不完整的男人,故而不懂其中三昧。
“哈哈哈哈!妙啊!妙!”
子劉徹看到精彩之處,不由得拍案叫好,別人把《淮南子》當做妖魔鬼談、修仙之法,而子劉徹卻把《淮南子》當做修器之春宮圖看待,如果淮南王劉安知道了,一定會罵子劉徹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縣官(子),除了關內侯衛青大將軍外,所有陛下召見的臣子皆已到齊。 ”
繡衣尊使乳虎寧成對著名單上的名字清點了一下人數,唯獨差了互為舅子的關內侯衛青大將軍。
人數清點完畢,子劉徹繼續低頭笑看《淮南子》書簡。
“朕的衛青大將軍人呢?
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春坨,你派人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早朝都結束了,內朝議政馬上開始,衛青他人呢?”
八官令聖春坨趕緊往前一步,低聲附耳道:“縣官,之情平陽公主府上派府中掌故(官職)進宮通知了未央宮衛尉衛士,衛青大將軍……病了……”
“病了?”
子劉徹這才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快速抬起頭轉過,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神顯得十分擔憂。
“正是。”
八官令聖春坨不敢直視子劉徹,低頭附身道。
“來……”
子劉徹準備召太醫令親自去平陽公主府上為衛青大將軍看病,可剛了一個字,子劉徹忽然想到了什麽,目放精光。
“寡人就知道咱們的衛青大將軍在這種事情肯定是要生病的,罷了,就先讓他病著去吧。”
子劉徹以一種調侃地語氣完,低頭又開始看《淮南子》中最令他心儀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