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樣才像話嘛,趕緊起來吧。”
縣令顥之茅破涕為笑,心情大好,趕緊攙扶起郅正。
“哎,既然叔父都這樣說了,那我一定把這案子辦的漂漂亮亮,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郅正也明白縣令顥之茅心意,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郅正就是拖延也拖延不住了,與其這樣,不如滿足縣令顥之茅的心願,想到這裡,郅正如釋重負。
“來人!”
郅正大喝一聲,在縣衙當值的差役聞聲而來。
“郅公子這麽晚有何事交代?”
那差役看向了縣令顥之茅,縣令顥之茅衝著他默默點頭。
“勞煩差役大哥,先去東來客棧,尋找寧毅,說明日一早翻案。
然後再去湖漢樓、孟府、南記雜貨店通知余柒、孟明舉、南東晟、朱子友、馬六德、張子林、林三才明日一早到衙,不得遷延。”
“諾!”
差役一走,縣令顥之茅很是欣慰,話已說盡,就等明日一早斷案結果,然後寬衣睡覺。
寧毅、王玄素準備明日離開平涼縣帶軍攻入,救出烏騅子雄,在等到差役通知後,興奮地難以入睡。
而郅正、縣令顥之茅輾轉反側,久久不睡。
這一夜的平涼縣城,注定是一個喜悅中透著悲傷的夜晚,也是這個夜晚,每個人的命運將發生改變。
天還未亮,平涼縣衙門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郅正要翻案的消息不脛而走,不是平縣城的百姓跟隴縣的人一樣喜歡看熱鬧,而是他們不相信縣令顥之茅這樣的好官會斷錯案,而這一天就是烏騅子雄行刑的前一天。
“讓開!讓開!”
繡衣使者在前開路,今天的寧毅高冠博帶,一身明豔錦袍,帶著身後的王玄素,在眾人的矚目下進入縣衙大堂。
“郅兄,終於肯見我了,到底什麽意思?”
寧毅一進來就興師問罪,王玄素不敢搭話,靜靜看著。
“寧兄啊,等辦完案子,我再給你解釋,可以嗎?”
郅正是有苦難言,實在難以啟齒。
“好,稼軒,今天就看你的了!”
寧毅到底是和郅正感情篤厚,雖然前幾天要見郅正,被屢次拒絕,一直生著悶氣,可一看到郅正,再大的怒火也消弭於無形。
“顥之茅大人,早啊!”
寧毅可謂是春風得意。
“早。”
縣令顥之茅就是看不慣寧毅那種高高在上,好像天生就比別人高上一等感覺,看都不看,衝著發聲處,隨便拱手回禮。
“孟明舉老爺到!”
孟家家奴站在縣衙門口大門吆喝一聲,孟明舉從轎子上下來,不用驅趕老百姓,他們自動給孟明舉讓出一條路來。
“哎喲,擠死了,你們是趕著投胎啊。
哪個老色坯吃老娘豆腐?”
湖漢樓老鴇子余柒從人群裡擠了進來,周遭百姓紛紛嗤之以鼻,橫眉冷對,老鴇子余柒也不在乎,穿著暴漏,風騷的走了進去。
“南東晟,你酒醒了?”
一個酒客看著縣衙裡面走的書生南東晟調侃道。
“……”
書生南東晟默然,低著頭走了進去,外地客商朱子友、馬六德、張子林、林三才抵著腦袋擠過人群,進入縣衙。
縣衙內,縣令顥之茅高坐於大堂之上,右手邊一拍跪墊,分別跪坐著寧毅、郅正、王玄素,孟明舉,兩名繡衣使者站在寧毅身後。
左手邊起,分別是縣中官吏,功曹史、縣丞、縣尉,客商朱子友、馬六德、張子林、林三才,再往前站著的就是兩班衙役,該來的人都來了,一切準備就緒。
“賢侄,可以開始了嗎?”
郅正點了點頭。
“平涼縣官吏、百姓聽著,本縣於上個月所斷烏騅子雄殺人案,多處存疑,且斷案之中,忽略諸多證據,以至於此案可能為冤案,特有朝廷所派寧毅、郅正、王玄素三人重新查辦,於今日特意重新審理,今日之結果亦是最後之結果。”
縣令顥之茅對著所有人宣讀,外面的老百姓可就不答應了。
“我們不信!”
“顥之茅大人不會判錯案!”
“不必重審。”
老百姓為縣令顥之茅說起了公道話。
“肅靜,是不是本官辦錯了案,待重新審理完後,自有公論。”
縣令顥之茅在本縣威望之高,一句話後,所有老百姓閉上了嘴巴,安靜觀看審理。
“來人,傳案犯烏騅子雄、黃強。”
當縣令顥之茅說傳龜奴黃強並以案犯稱呼的時候,底下跪坐的孟明舉臉色變了又變,陰沉入水:我就知道今天叫我來沒有好事,還好我找好了後路。
兩個差役從側室之中押案犯烏騅子雄、龜奴黃強上前。
“顥兄,別來無恙啊。”
烏騅子雄一看見縣令顥之茅在這種場合旁若無人的打著招呼。
“跪下!”
縣令顥之茅嚴厲一聲,嚇得那龜奴黃強趕緊跪倒在地,而烏騅子雄沒有急著下跪,而是看向郅正,對著他行了一禮,郅正亦拱手還禮,烏騅子雄這才跪下。
“請訟人郅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郅正慢慢起身,將一份訟書遞交給縣令顥之茅,而後站在正中。
“郅正,你首告是龜奴黃強?”
縣令顥之茅看著訟書詢問。
“正是,那你為何告他?”
“是啊,你為何告我?
龜奴黃強插嘴道。
“大人,我告訴黃強殺人奸屍!”
郅正一語,瞬間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烏騅子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你沒有搞錯吧?”
“不會錯。”
外面的老百姓更是吃驚。
“不會吧,這龜奴黃強也敢殺人?”
“不是,這個郅正是朝廷派來的?”
“我好像聽說過這麽個人,具體在哪我給忘了。”
“肅靜!”
縣令顥之茅再喝一聲,全場安靜。
“各位大人,各位百姓,我想在辦案以前,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郅正拱手請求。
“允。”
郅正冷面看了看縮成一團的龜奴黃強,看向了外面的百姓講了起來。
“那是去年的冬天,南記雜貨鋪老板病重開始說起。
南記雜貨鋪老板早年喪妻,並未有子,一直鰥居,又因年老染病,害怕自己的家業在撒手人寰後,沒人繼承,於是寫書,重金托人送至晉陽老家,派一族人前來,一來是為了照顧染病的他,二來是繼承家業。
南記雜貨鋪老板族人得到書信,就派飽讀詩書的窮書生南東晟不遠千裡來到平涼。
書生南東晟多方打聽後,找到自己叔父,結果發現叔父的病早已在趕路的途中痊愈,只是落下了病根。
去年平涼縣下了好一場大雪,白雪皚皚,正是踏雪尋景的最佳時機。
賞雪乃是讀書人的八大樂事之一,書生南東晟照看完店鋪生意,就去了柳園賞雪。
就是這麽巧,老天注定的一段孽緣,同為讀過書的女子也就是湖漢樓妓女燕水姑娘也被大雪吸引,來到了柳園之中。
不想二人偶遇,一個儒雅書生,一個面如皎月,二人一見之下,一見傾心,頓生情愫,相互愛慕。
交換了雙方信息後,準備再度邀約。
一來二去,二人感情迅速升溫,書生南東晟終於按奈不住內心喜愛,決定表白。
可燕水姑娘當面拒絕,表示隻願意做一個紅顏知己,並不敢有非分之想。
書生南東晟並不氣餒, 在日後的見面中,繼續追求,燕水姑娘連續拒絕,書生南東晟百思不得其解,燕水姑娘明明在言語和舉止中表露了對他的喜愛,可為何還要拒絕。
燕水姑娘遭不住書生南東晟多次的詢問,終於骨氣勇氣道出實情,說了自己淪落紅塵,在湖漢樓中為妓,雖然是賣藝不賣身,可貴賤有別,自覺配不上正經人家的書生南東晟,這才百般拒絕。
書生南東晟難掩喜愛,早已把心交給了燕水姑娘,在聽到燕水姑娘說賣藝不賣身後,拋起傳統觀念,並不在乎燕水姑娘出身。
燕水姑娘極為感動,激動之余,答應了書生南東晟的追求,從此二人,但逢見面,吟詩作對,談情說愛,在認識半年多後,二人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燕水姑娘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沒有欺騙書生南東晟。
書生南東晟也徹底相信燕水姑娘雖然出於汙泥但並未受染,對其更是寵愛有加,二人偷偷過著琴瑟和諧猶如真正夫妻的生活。
而書生南東晟尋找燕水姑娘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惹的湖漢樓老板余柒反感並且出言侮辱:
“好媽媽,就讓我見一次燕水吧,我求你了。”
書生南東晟站在老鴇子余柒面前懇求道。
“想見容易啊,拿錢吧。”
老鴇子余柒伸出右手要錢。
“要多少?”
“容易,見一次一錠黃金。”
老鴇子余柒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