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就這麽承認了,白素生勃然大怒,范憎連連幾聲大喝才將他重新鎮住。
又深深看了一眼角落的馮黢,從肖雲鋒走後他就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樣,從頭到腳看下來,根本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范憎無力的歎了口氣,本就因為過於虛弱而顯得蒼白的臉上又增添一絲落寞。
目光轉向胡源,問道:“說說吧,說說你心裡一直是怎麽想的。放心,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對你追究什麽,也可以向你保證,不會讓素生對你怎樣。”
他這般做了保證,看似誠意很足。
可在胡源看來,別說你如今只是個半死不活的范憎,就是一個好生生的范憎站在這裡,白素生想要自己的命范憎也根本攔不住。
然而,他也有他的打算。
縱使白素生對他心有芥蒂,有些話他大膽說出來,雖然不討人喜歡但結果還是要比不說更好。
隨即,胡源正色道:“具體是何因讓我有這方面的想法,還要從范總管第一次與肖雲鋒交手之時說起。”
見他一開口便把話說的這麽遠,范憎眼睛亮了亮,略微打起一些興趣。
胡源問道:“不知范總管可還記得自己與肖雲鋒交手之前,曾因馮黢而動怒打了馮黢一掌?”
聽他們之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白素生看向范憎,眼裡有疑惑。
范憎點點頭,承認道:“沒錯,我是打了他一掌。當時我讓馮黢代我出戰,讓他去把肖雲鋒的腦袋拿來,他卻心生膽怯,止步不前,我一時看不過便動手小懲了他。”
“然而,范總管可能想不到,就是這一掌,直接奠定了後面的發展。”
胡源稍一停頓,給幾人留了個念想。
隨後徐徐道:“對馮黢動手之後,范總管親自對上肖雲鋒,卻不料隻一個照面就被人削了右手。”
“憑我事後對此進行判斷,肖雲鋒當時完全有能耐直接拿下范總管的命,然而他卻隻削掉范總管一隻右手,一隻剛剛動手打了馮黢一掌打右手。”
“緊接著,我飛身前去支援。范總管讓我幫忙將手撿起,我也欣然從之,可肖雲鋒卻當場發難,似是在挑釁一般,一舉將范總管的手臂盡數切碎。”
“當時我心裡就有疑問,肖雲鋒這般舉動完全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說是多此一舉。”
“再聯合起馮黢的反應來看,前一夜還敢於孤身一人去查看敵情的冰冷少年,忽然畏手畏腳不敢上前,難道他真是在膽怯嗎?”
“最終,我心裡有了個猜想,猜想他們二人定是有所交情,這才有了這些場面的出現。”
范憎點了點頭,心中對他的說法表示認同。
當時自己因為肖雲鋒的種種舉動被惹的氣昏了頭,心裡隻想著要肖雲鋒死,根本沒考慮到其他方面的問題,這才忽略了馮黢與肖雲鋒之間是否有什麽關系,也錯過了得知對方就是肖雲鋒的機會,將事情鬧到無法彌補。
他問胡源:“可這和後面的事又有什麽關系呢?記得你一回到炎陽鎮就問我有什麽比較厲害的招數,我告訴你可以安排多個人一同施法,使出「四象窮途」。後來肖雲鋒來了,你還真將此法派上了用場,莫非那時候你就……”
“不錯。”胡源肯定了一句,又否定道,“但那時我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
“我只是派人監視著馮黢,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同時暗中籌集人手,讓他們時刻做好施法的準備。”
“賭的就是兩人之間關系不一般,肖雲鋒會不會擔心馮黢的傷勢,前來慰問一番。”
范憎輕歎道:“你賭贏了。”
之後發生了什麽,已經無需多說,范憎最關心的還是胡源對馮黢說了什麽,又是在如何算計自己,略微催促了一下他,讓他直奔重點。
胡源會意,說道:“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認證,我最終總結出肖雲鋒是個極其重感情的人,雖然他多次對馮黢表現的失望,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做著多余的事,想要借此喚醒馮黢。”
“然而,馮黢最終都沒有如他的意,但這不代表馮黢就沒了利用價值。”
“我告訴馮黢,說如果他在這時表現的願意背叛范總管,那麽不管肖雲鋒信不信,范總管肯定是要惱怒無比。”
聞言,范憎苦笑一聲,他這話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惱怒無比了。
“屆時,如果范總管要殺馮黢,事情就已經成功一半了,我又告訴他,讓他鐵了心的將生死置之度外,肖雲鋒一定會救他,到時候他再伺機出招,縱使范總管因此斃命,他們也好有個交代了。”
范憎問他:“那你就不怕肖雲鋒不去救他?”
胡源淡笑一聲:“賭,不就是這麽一回事。”
范憎聽了,神色微微一怔,隨後呵呵笑個不停,笑聲淒慘。
“老了,果然是老了。又容易動怒,又經不起打……素生你說我這般拚命到最後,到底……還是遲了。”
白素生默默看著他,嘴裡也不知怎麽安慰他。
他向來不擅長說這些話語, 過去不會,現在也是如此。
范憎無力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回頭,把責任全部推在我身上吧,直接把我交給上面,任憑處置……”
說罷,他又深深看向胡源。
他心底是不喜歡這個人的,為人陰狠,還愛藏小心思,讓他呆在自己身邊,真是一點兒都不放心。
可他還是做出了決定,向白素生囑咐道:“回去後,讓胡源接替我的位置吧,想必他很快就能勝任,完成我們的大業。”
白素生猶豫道:“事情還沒到這般地步,我們可以……”
范憎搖搖頭,打斷道:“反正我已經傷成這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對那至高無上的地位,也提不起興趣了。我看好這個年輕人,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他。”
眼睛盯住胡源,問道:“我說的話,你也聽清了,我問你,你可願接我的班?”
“胡源,願意。”
沒有絲毫猶豫,胡源利利索索的就回了他的話。
早在他算計范憎之時他就有了這方面的想法,他巴不得范憎可以死去,這樣他就能借機展示出自己的價值,有望爬到更高。
平元城那邊已經沒指望了,胡源急需一個新靠山,哪怕是一個自己還什麽都不清楚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