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鋒眼神稍動,抬首望向武神山。
青石鋪設的長階一眼看不到盡頭,直入雲霄,飄揚的雲彩不停奔湧翻騰,如狼似虎。
肖雲鋒不覺間盯著雲朵多看了兩眼,頓時感到一絲頭暈目眩,心境也受到了幾分牽連。
“這武神山竟有如此大陣!”
肖雲鋒暗自驚歎,精神一定準備再窺究竟!
忽然!
“你跟的太近了!滾開!”
一道爪影攜著風聲撲面而來。
肖雲鋒敏銳地身子一擰側身避過,腳步停留在階邊,瞳孔不斷收縮。
那人生的不高,一副由字臉,正是先前那位惡言相對的少年。
此時他上身的衣襟早已不知哪去,一身黝黑又結實的豐碩肌肉裸露在外,身處在一群衣著整齊的少年中,十分顯眼。
見這些人都被自己攔下,虎賀年一臉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跟幾位哥哥約好,只要自己留在這裡斷後為薑小姐減少對手,等下幾人再會合時就給他留個靠前的名頭。
到時候薑小姐見自己立了如此大功,心中必然對他高看幾分。
想到這,心裡就忍不住美美地偷笑起來。
又見有人恨恨地盯著自己,虎賀年瞪著眼睛凶惡道:“看什麽看,這是為薑小姐開的路,你們都給我退後一百階,等下自己搶去!”
幾人一聽哪能願意,雖然氣勁宗最終要錄取二十人,一百人參加考核換算下來足有高達兩成的比例。但光是前面那一批裡就有著三十好幾人,就是錄取比例提升到三成,讓他們退後一百階和讓他們直接放棄考核又有什麽區別。
肖雲鋒將眾人看在眼裡,靜靜立在一旁,不準備做第一個出頭人。
卻不想剩下多半人中,面對赤身少年的直面欺壓竟然直接萎靡了一半,而剩下的幾十人雙目怒睜,盡管心中憤憤卻也同樣沒一個願意當出頭鳥。
終於,一名少年忍不住憤憤道:“虎賀年,你不要欺人太甚!”
虎賀年心裡好奇這是哪個不長腦子的,知道自己是誰還敢上來頂嘴?
扭頭一看。
“呦,禦金坊的小東家,叫這麽大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老子入了六品境。”說到‘六品’兩字時還刻意加重聲音。
他一邊說著,臉上更加不屑地猛然上前一步,幾乎頂著對方的腦袋:“怎麽,想動手?”
那人膽怯地退開,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卻是不敢再回上一句。
他主家禦金坊世世代代都是街頭小販,直到他父親這一代跟人學了點皮毛本領,才堪堪熬出頭。
生在這個時代,沒有高品境的強者坐鎮,哪怕生意做的再大也只是個高級商販,身份低微,比較起尋常普通百姓也就是多點財力。
比不過虎家這樣的傳承大戶。
如今被人欺負到頭上,他也不敢再頂上一嘴,為了自己也為了本家,只能忍氣吞聲,自認倒霉。
虎賀年哈哈大笑,眼睛掃過眾人:“我父親是虎方鏢局總鏢頭,你們誰敢動我?”
虎方鏢局總鏢頭?
肖雲鋒皺了皺眉頭,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頭?
略微一琢磨,突然眼睛一亮:“就是那個喜歡背著個金背斷口刀四處作威作福,卻又不懂一點刀法的虎萬山?”
肖雲鋒這話說的輕佻,一股開玩笑的語氣,尋常人聽了隻當兩人是在拌嘴,不會上心。
可這話傳到虎賀年耳裡就如同是扎了一根長刺,刺地生疼,疼的膩歪。
他一把推開身前那人,臉色大怒向肖雲鋒撲去:“哪來的野小子,膽敢在這胡說八道!”
肖雲鋒見他如此反應,嘴角一勾,知道自己說對了。
那虎萬山曾在去年來伏雲山拜訪他的父親,想要打造一把上品大刀,也不是為了用,就是想背著顯擺。
結果由於他本領一般,名聲也不怎麽樣……最後在茶館苦苦住了一個月,也沒能受到他父親的待見,隻得灰溜溜的離開。
肖雲鋒見他可憐,向父親詢問為何不見。
肖清途當時沉吟了一下,出奇的說了句:“雞中霸王還是雞。”
原來那虎萬山並不會刀法,所背著一把刀也只是為了在別人向他挑戰時能說上一句:“就憑你,還不配我出刀。”
接在再憑著練了一輩子的鷹爪功,勝過幾個不入流的角色。人家一看他不出刀就這麽厲害,心裡不免更加懼他幾分。
之後人們一提起虎萬山,就總愛把他的刀法大吹特吹。事實上呢,卻沒一人見過。
而他那代代相傳的鷹爪功,其實也不過是個二流套路,連擺入肖家藏書閣的資格都不夠。
當父親的是這種貨色,當孩子的又能出息到哪去?
“鷹連掃!”
虎賀年口中叱喝,兩臂齊揮。
刷刷刷!
眨眼工夫抓出三個交叉!
這是他最拿手的招數,以下盤頂勁,腰臂帶
力,將速度與力度的結合在一起融會貫通,形成霸道狠辣的一招。
多虧了這一招,才使得他一個沒有入境的武者,能頻頻跟入境期的同齡人耀武揚威。可見此招威力之不俗。
不過這次,他遇到對手了。
只見鷹爪來臨之際,肖雲鋒忽然縱躍而上。
身子凌空一翻,輕松避過,縱使虎賀年出招迅速,也比他慢了一分。
翻過虎賀年上空時,肖雲鋒凌空回身猛揮一爪,隨後飄飄落地,一副翩翩模樣。
出招迅疾,乾淨利索毫不拖遝。
眾少年詫異肖雲鋒實力之高的同時,只聽虎賀年“啊”的一聲痛喊,眼前又驚現三道鮮血淋淋的爪痕!
“你找死!”
虎賀年吃痛的彎著背,臉上戰意不減,身子詭異一擰轉而向後一記猛踢。
人們都知道虎賀年跟虎萬山一樣,學的是祖傳的鷹爪功。
但與他交好的幾人卻清楚,虎賀年自己最愛的還是腿上功夫,他時常從家裡拿出好東西來巴結幾位乾哥哥,不為別的,就為了向他們討些腿法的招式秘籍。
肖雲鋒見他受了自己一招還能立馬一腿抽來,那怪異的一腳已經十分接近馮黑子的腳力,在同齡人中也是佼佼,心中對他又看得起一分。
眼見這一腳就要踢來,肖雲鋒雙臂一振,手指看似隨意一扣,就好似化作鷹形,眼神也變的凌厲起來。
肖雲鋒五指緊扣、青筋突起,一爪扣住虎賀年的右腿,再猛地向後一扯節節上攀,手上用足了指力,直點虎賀年下腿穴道。
一連九爪轉瞬即逝,疼的虎賀年嗷嗷叫個不停。
待他抓到虎賀年的大腿末端,肖雲鋒看準時機,腰間一沉,那勢頭竟是要把他右腿卸下!
“小兄弟手下留情!”
長階一旁忽然躍出兩名氣勁宗弟子,他們二話不說就將虎賀年從肖雲鋒手中奪去,連忙為他做起檢查。
說是奪,其實和送差不多。
肖雲鋒本意只是想嚇嚇他,並沒有對他發力,畢竟兩人之間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用不著廢他一條腿。
並且,肖雲鋒也想知道這次考核中私人之間的武鬥底線是在哪裡,剛才這麽一試,心裡便有了數。
肖雲鋒一臉無所謂,虎賀年卻沒他這麽心大。
虎賀年躺坐在一邊疼的呲牙咧嘴,腦海中回想起剛剛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他是練鷹爪功出身,哪能看不出對方的底子比自己扎實許多,肖雲鋒動作看似隨意,其實不知要苦練多少年。
還有那意境……恐怕都已經達到與他父親同樣的境界。
方才自己僅僅是被抓住腿,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如同一隻被老鷹抓住的兔子,內心不斷衍生出名為恐懼的存在。
兩名氣勁宗弟子檢查過虎賀年的傷勢。
彼此對視一眼,一人向肖雲鋒道:“在下彭志飛,這位是我師兄袁安。剛才強行打斷你們二人武鬥,既是我們分內之事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如有不妥還請見諒。”
肖雲鋒抱拳行禮,禮貌的報上姓名。
其實氣勁宗一方做什麽、怎麽做並沒有跟他解釋的必要,現在他們開這個頭,肖雲鋒看得出來這二人是有話要說。
“肖兄弟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實力,著實讓我們師兄二人大開眼界。入門考核才剛剛開始,想必以肖兄弟的過人本領,就是拿下這次考核的第一名也是十分輕松。只是……”
彭志飛頓了一下,換作另一人稍稍年長,名為袁安的師兄繼續道:“只是肖兄弟入了我們氣勁宗後,便要生活在這平元城,到時候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算是半個鄰居。我們就想以未來師兄的身份倚老賣老一下給二位牽個頭, 不如眼前這事就此作罷,算是給師兄們一個面子,不要讓我們的工作變得太為難,不好跟上面交代。”
“你看可好?”
原本按照規定,肖雲鋒跟虎賀年都要被取消考核的資格。
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二人一個本領高強,一個身份顯赫,不如兩邊都賣個人情,順便拉攏一下肖雲鋒,上面管事的問起也算是有個交代。
再者,兩人也想當場化解肖雲鋒與虎賀年二人之間的矛盾,他們現在多說幾句話,可能就為日後省下不少心思。
肖雲鋒見這二人態度懇懇,做的也是本職工作。
心想自己原本也沒打算把對方怎樣,又沒有為難他人的習慣,遂再次抱拳回禮,就此作罷。
“有勞兩位師兄了。”
二人見肖雲鋒如此爽快是個識大體的人,心中不免又對肖雲鋒重視兩分。互相對視一眼後,袁安遞出一個古樸腰牌,上面刻著一個花字,四角分別雕著梅、蘭、竹、菊。
“這是我們花長老的腰牌,肖兄弟憑此物可直接會面氣勁宗花長老,也算是我們濫用私權為師傅招賢納士,希望肖兄弟留個心思,日後大家多多來往才是。”
肖雲鋒伸手接下,簡單謝過,轉身上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