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與肖雲鋒相識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氣勢逼人。
雙眸對上肖雲鋒的眼睛,不覺間回想起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自己與衛鳶面對面相處時,就曾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時隔十數年,萬青腦海中的記憶片段早已模糊地不能再模糊,可她回想著回想著就清楚看到了衛鳶的眼、衛鳶的唇。
她的眼神比此時站在自己身前的肖雲鋒還要更加凌厲,是一種讓人看上一眼就會覺得膽怯、心虛的凌厲,令人有種既不敢與她對視下去,又不敢不與她對視下去的矛盾心理。
同時,萬青記憶中衛鳶的嘴巴還在一開一合地似是在說些什麽,她依稀記得衛鳶突然找上她是有什麽事要告知自己,好像還是件很重要事,可自己怎麽就忘了呢?
越想不起來,越想要去想。
萬青想著想著,望著肖雲鋒的眼神就忽然變得呆滯起來。
絲絲縷縷的黑色迷霧從她腳下悄然冒出,它們沿著萬青的身體呈環繞趨勢迅速爬升,僅僅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經將萬青完全覆蓋,使得萬青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隨之瞬間萎靡。
一縷兩縷看不見,百縷千縷還能看不見?
余方左不知眼前怎地就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幕,那實實在在的邪氣氣息古老又陰邪,僅僅是因為自己站的靠近了些,就有種心生怯意想要逃跑的衝動!
再一看站在萬青身前的肖雲鋒也同萬青一樣一動不動,余方左心裡一驚:壞了!
趕忙用力一握拳頭,猛地將身子向下沉了沉。
隨著余方左發出一聲悶哼,其脖子、手臂、腰、腿、腳腕等渾身上下各個地方的大小關節也紛紛發出咯嘣咯嘣的響聲,待他再次將身子舒展開來,余方左小山般地身軀竟然硬生生縮減了一個腦袋的高度,且整個人的精氣神也驟然提高,有種說不出來的威猛!
“我沒事,不用過來。”
空蕩蕩的大廳裡,忽然想起肖雲鋒的聲音。
余方左剛剛抬起的腳掌還沒落去,又被他硬生生的閃了回……
“沒事你不早說!”
余方左呲了呲牙,剛毅不屈的面龐不斷抽搐。
此時此刻,他真心有種想把肖雲鋒按住暴打一頓的衝動,他剛剛可是緊張的連自己最為仰仗的絕招都使出來了,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肖雲鋒略帶歉意地朝他偏頭一笑,隨後發現萬青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轉移視線,漸漸地開始輕挪著腳步向一旁緩緩退去,直至完全離開她身前。
退回余方左身旁,兩人一同滿是好奇地朝萬青打量起來。
眼前,萬青正長久保持著上一刻的姿態一動不動著,其眼神已經徹底呆滯,黯淡無神,整個人也略顯懶散、無精打采的看不出一點兒活力。
在萬青的身體四周,從她腳下冒出的不知名邪氣仍在不斷環繞著。
肖雲鋒先前關注了一會兒,並沒有從萬青身上尋到這股邪氣的來源,卻意外發現這一層邪氣只是單純的掌控著萬青此時的精神狀態,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做些什麽。
余方左看來看去,看不出個所以然,反而因為肖雲鋒剛剛那不靠譜的一驚,使得自己好不容易提起來的氣勢又被迫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他只有氣定期的修為,還不足以觸摸天地之勢,眼下還能站在這裡,全憑借自己當年與人在戰場血戰拚殺時培養出的血氣方剛。
再次用力握了握拳,如今的余方左只能通過這樣的小動作來掩飾自己內心中的畏懼。
嘴上不太情願的張了張,朝肖雲鋒小聲問道:“怎麽樣,看出啥頭緒沒?”
小心謹慎,聲音低沉。
肖雲鋒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余方左的實力和功法等綜合素質加一起,並不足以抵擋眼前這股邪氣?
抬手往余方左背上一拍,一股充斥著炙熱之感的內勁頓時順著肖雲鋒的手掌打入他體內,再將手掌於其背上遊走畫弧,直至腰間,這才聽到余方左渾身舒坦的發出一聲長籲,臉上的面色也迅速紅潤起來。
“嘖嘖嘖,是你功法比人家厲害,還是你們狂流期都這樣?”
在肖雲鋒的幫助下,余方左終於克制內心的畏懼,整個人又變得嘻嘻哈哈起來,一開口就是無比羨慕的問話,同時還幻想著自己也能在日後變得更強。
然而肖雲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余方左的身上。
他悄然發現,就在自己為余方左清除障礙,向他體內放出火屬性內勁的一瞬間,萬青身上的邪氣竟然也隨之猛地一縮,直到他收了手,不再露出任何內勁,那一股來源不明的邪氣才重新慢慢浮現出來。
“好聰明的邪氣, 竟然還懂得臨時退避?”
肖雲鋒好似讚許般的驚歎一聲,聽的余方左一愣,卻又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格外凝重,並不是在真的讚許。
余方左意識到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稍加思索罷,臉上同樣凝重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股邪氣它是有意識的?”
肖雲鋒點點頭,不否認道:“你看,從這股邪氣出現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只是盤踞在三娘身上,並沒有對她作出什麽具體的影響,就好似是……”
稍稍頓了頓,盡管肖雲鋒不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可還是繼續道:“好似是在等待什麽一樣。”
聽了肖雲鋒的話,余方左一臉若有所思的又朝萬青從上到下打量一番。
可他一個氣定期的存在,或許武藝方面還有些過人之處,可一旦問題涉及到功法乃至更加玄學的方面,余方左就完全一竅不通了。
余方左緊緊盯著萬青,左看右看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隻好順著肖雲鋒的思路接話道:“會不會是這股邪氣在等待什麽人來控制它?就好似那些苦役一樣,領頭的不來指揮他們的話,就會一直把活做下去,不敢停也不敢走,只能……”
說著說著余方左忽然一停,抬手摸摸下巴自己反駁自己道:“不對,好像也不是這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