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呵了一下:“獵夢人之所以存在,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擁有一個美好的睡夢,而不是被噩夢纏繞。”
“第三個問題,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聽完單一禪的最後一個問題,五一遲疑了一下,不過隨即就出口回答:“事實證明,我可以做到。”
之後是持續幾秒的寂靜。
五一追問:“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我需要你的答案。”
單一禪重新拿起了靠在牆邊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說:“錯了。”
“錯了?什麽錯了?!”
他所問的問題都是開放式的,根本沒有什麽答案的標準,自己的回答怎麽可能算是錯了呢?評判對與錯的標準是什麽?總不可能是由單一禪自己說了算吧?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吾會說你錯了?”單一禪笑了一下,繼續說:“吾只是覺得很奇怪,美夢、噩夢,都是夢境的一種,你是以何種方式來評判它,是好是壞,是對是錯呢?”
五一回答說:“噩夢會造成‘造夢者’的恐慌,我們並沒有對其進行評判對錯,只是為了消除噩夢帶來的害怕和不良因素。我想,獵夢者追求的,不僅僅是一種美好,更是一種和諧。讓夢境和現實生活相互平衡。”
“過來,我讓你看看。”單一禪說完之後,走到離他最近的一扇門邊,伸出手,打開了門鎖。
五一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卻發現被打開的門裡,出現了一道不可思議的光亮。
“進去吧,進去看看,看完再想一想自己的回答。”
單一禪的聲音,就好像是一種不可被違背的命令一般,驅使著五一,不由自主地迎著門內照射出來的光亮走過去。
當光線如霧氣一般,從四面八方包裹上來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可以說,熟悉的畫面。
陳雪的夢境。
五一的腦袋如炸裂了一般,如今只剩下了嗡——的一陣響動。
不可能!
陳雪的夢境,怎麽會重新出現在這個房間裡?
他惶惶地回過頭,可現在哪裡還有單一禪的身影?
周圍的霧氣已經在頃刻之間就擴大了開來,如一隻巨大的手,籠罩住了這裡。
這可是超出了機關所能營造錯覺的范圍!
單一禪到底是什麽人?
他怎麽可能知道關於陳雪夢境的事情?而且還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回放”?
在一種不安和焦躁的情愫下,畫面開始自動播放起來。
陳雪和王坤兩個人正對面對坐著,桌子上擺放著兩杯早已經冷掉的咖啡。
“王其已經知道了關於我們那個帳本的事情,我想不用過多久,他就會以此來要挾我們。”陳雪十分冷靜地說:“你得想一個辦法,來徹底解決這件事,否則連我都會受到牽連。”
王坤哼了一聲:“你這樣說顯得很自私。”
“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我不在乎你是怎麽想的。我只知道,你會為我付出一切,不是嗎?”
王坤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顯然他無法反駁這句話。
過了幾秒鍾,他才說道:“那我得想一個辦法,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陳雪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他:“上面是我的計劃,你可以先看看。”
王坤拿過來看,在閱讀的過程裡,他臉上的表情開始由一種緊張,轉為害怕,最後居然變成了憤怒:“你!”
他的大聲喊叫,讓陳雪十分不滿。
“你不會真正地死,我只需要在手術的過程裡隨便製造出一個麻煩,就可以替你掩蓋掉假死的現象。之後你可以拿著那些錢,去逍遙快活一段時間,等我辦完手續,你的願望也就實現了。”
王坤楞了一下,問:“你真的可以做到這一點嗎?”
陳雪點點頭:“當然,殺掉王其,只需要一個借口,這個借口我會安排,只等到他動手,我們需要的意外就可以發生了。之後,你在我的安排下進行檢查、手術,同樣也可以脫身。”
王坤深吸了一口氣,顯然,這個計劃並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樣。
殺人,是一種犯罪,不可被饒恕的犯罪。
更何況是殺他的親弟弟。
陳雪翹起了二郎腿,說:“你放心,既然我將計劃都透露給你了,就不會拋棄你。”
沉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王坤抬起頭來,問:“你真的對我弟弟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陳雪聽到這個問題,臉上原本平靜的模樣也隨之改變:“你什麽意思?”
“殺掉他,是犯罪。”
“呵呵。王坤,你想的也太幼稚了。”陳雪說道:“我是一個主治醫生,在我手上搶救過死掉的人,不計其數。我們這一生,不過數十年的時間,沒有一個人的生命可以得到永恆。 所以,我們為何不從現在開始享受生活?王其本來就是一個可以隨時拋棄的蛀蟲,當時我和他結婚,也只是因為我年少無知。現在正是好機會。”
王坤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你會對他那樣對我嗎?”
陳雪笑了一聲:“不可能。你知道為什麽嗎?”
王坤沒有回答。
“因為你和他不一樣,你啊,有存在的價值。”
唰——
畫面隨著周圍的光線旋轉起來而消失了。
五一覺得自己的雙腳好像暫時離開了結實的地面,整個人出現了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緊接著,在一個瞬間,他回到走廊上面——這個過程就好比是乘坐了一趟急速行駛的過山車一樣。
忍住腦袋裡傳來的眩暈,他睜開眼睛。
單一禪仍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拄著拐杖,笑眯眯地看著他。
“剛才到底是什麽?”
單一禪回答:“真相。”
“不,我是說……”
“夢境,沒有任何好壞之分,你所看見的,並不一定代表著真實。就拿你之前經歷的夢境來說,陳雪到底是噩夢的受害者,還是噩夢的製造者?她精心策劃了這一切,結果最後反倒被自己所做的……比噩夢更加凶殘的事情影響了。作為獵夢者,你認定噩夢是不應該存在的,但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五一仍舊保持著一種震驚和疑惑。
他緩過神來,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單一禪用手裡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說:“行了,從睡夢裡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