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在冰桶裡見不到那隻斷手的一刻,我有些難以置信。後來確信並無可能是被人盜走之後,我將桶拎到了洗手間的盥洗池旁,一掀桶底兒,冰水混著泥漿傾瀉而出。
那隻斷手並沒有被傾倒出來,但這時我向桶內看去時,卻發現了異常:在還有些泥漿的桶底,粘著一層白色的薄膜樣的東西。
我馬上用清水洗那桶,當泥沙乾淨,這次看得是更加清楚了:那是一隻幾乎透明的淡白色輕薄手套,有點類似於我作手術時帶的乳膠手套,但比那個更薄。它粘在了桶底,我找了個衣服架想將它挑出來,卻沒有成功。最後,我隻好伸手與它直接接觸,從它與桶底接觸的邊緣緩緩拉起。它粘得很緊,我很怕一不小心將之拉破了。費了幾分鍾的時間,它終於完整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奇怪的是,自它從桶底出來後,那粘性也消失了。我將它放在掌心緊緊握住,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彈力,說明這手套簡直是太輕薄了。這時,我有點奇怪於手套是怎麽回事。它是出現在冰桶裡的,冰桶裡放了冰是為了再放入果酒瓶。在這個過程中,會不會是操作人員疏忽了,然後將手套落入了裡面而沒有發覺?
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在這個時候,我並沒有將這手套與馬蒂莫的右手聯系起來。馬蒂莫是位黑人,他的那隻斷手怎麽也不可能會變成這樣一個白手套吧?我想換作是任何人,也不會產生那樣的聯想。我將手套放到燈光下透射觀看,忽然發現它的透光性十分熟悉,這是……人皮做的?
我的背包裡有便攜放大鏡,在那放大鏡下,手套的紋理更加清晰地展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可以十分肯定的斷定:這手套的材質,就是人皮。我是一名有著豐富經驗的外科醫師,植皮那種手術自然是沒少接觸,所以在此方面的判斷多半不會差。而且,對於有些人喜歡用人皮來做一些東西的事,我也並不陌生。在一次參觀德國*暴行陳列館時,從集中營裡繳獲的東西中就有大量的人皮製品。在集中營,人性已經變態到人類的極致,一位德軍首領,偏愛用少女背部的整張皮膚用來作燈罩!
現在,眼前的手套當然不能再叫作手套了,而是應該叫“人體手部人皮標本”,而且是取自於右手。但為了方便描述,叫做“人皮手套”算是很恰當的。當我用放大鏡細細觀察時,越看越是心驚,指關節處的紋路,皮膚的細膩程度,誇張的彈性與延展性,都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我還作了一個拉力測試,這隻人皮手套竟然能在我雙手的全力拉扯之下只是變形,松手後又緩緩變回了原樣!一瞬間的,我迷茫了:這怎麽可能是人皮能有的特性呢?絕無可能!
我又細想了想,忽然有一個念頭出現:會不會這是一種未被世人所知的材料,在某一個人的右手倒模後形成的?而那種材料可以十分完整的還原試驗者右手的全部特征,同時具有強大的延展性與抗拉能力。就如同打開了一扇門似的,我認為我的判斷已經八九不離十了。我有一位朋友就是世界最頂級的材料研究者,我曾看過他那些十分強大的研究。比如用某一種生物蠶絲改良後,僅僅是二十根那樣的蠶絲,就能吊起一台重達1噸半的福克斯小轎車。
可是馬上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我的面前:這隻人皮手套與我放在冰桶裡的馬蒂莫的右手有什麽關系?
我是個十分相信自我判斷的人。此前我已判斷出並沒有人曾來過我的房間,
所以推斷出放到冰箱冷藏室裡的冰桶肯定是除我之外,一定沒有別人碰過,那馬蒂莫的右手也一直就在冰桶之內。而現在那隻斷手消失了,不可能是自己跑了。冰桶內如今又出現了一隻奇怪的人皮人套,而且也是右手,我很自然的就得出結論:馬蒂莫的斷手等於人皮手套。 或許有人會覺得我在瞎胡扯,連這種不挨天、不著地的想法也能想出來。但如果有人也如我一樣見識過這世上許多的詭異不可置信的事情後,有點奇怪的類似的想法就不足為奇了。
在得出這個結論後,我馬上長出了一口氣,將那隻人皮手套扔回了冰桶,走到小酒吧台前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問題都推斷出來了,很完美,值得喝一杯!”我對著鏡子對自己說道。這是我的一個習慣,在度過高度緊張的推理過程後,總習慣於小小的慶祝一下。現在所有的情況都很清楚了:
馬蒂莫的右手被莫名材料學家塗抹了某種先進的材料,那種材料可以讓馬蒂莫的右手變得十分強大,能夠輕易轟碎一個人的頭顱。甚至這種材料還漸漸改變了馬蒂莫的體質, 讓他具備了強悍的恢復能力——即便是受了內髒裸露般的重傷也不會死,即便是多處骨骼斷裂也能很快恢復如初。
但這材料一定會有副作用!馬蒂莫長期忍受著那副作用,所以在忍受不住的時候自己砍掉了它!這也就解釋了我跑到台上去救治馬蒂莫時,他對我說的一句話:“我解脫了”。
後來,馬蒂莫的右手就一直在冰桶裡,但手的血肉被那種神秘的材料吞噬了。當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那種材料是“活”的!難道?那會是一種“活”的微生物形成的嗎?我馬上全身冒冷汗!我剛才“完美”接觸了那東西,如果它是活的,是不是已經有無數的小東西爬進了我的身體內?
啪!我輕輕打了自己的臉,大聲喊道:“真是胡思亂想啊!活的?怎麽可能!”我大聲安慰自己,但內心裡總覺得隱隱的害怕。我馬上把這些念頭都統統趕走,然後繼續解釋其它問題以轉移那種恐懼。
“哈哈,”我大聲自言自語,“現在也很好解釋為什麽那麽多的大勢力,不惜用百億美金來得到馬蒂莫的右手了。大規模推廣和使用這種材料,肯定將徹底改變人類的發展進程!這會是誰研究出來的呢?估計那名研究者已經死了,要不然找到那人去得到配方豈不是更簡單?而馬蒂莫的右手就是存在那種材料的消息,最近被放了出來,所以……嘿嘿”我正想時,噠噠噠,身後傳來的輕微的敲擊聲!
我豁然轉身,看到一扇窗緩緩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竟然是……馬蒂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