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水衝走了嗎?可是對岸那人雖然看不清臉,但剛才的一舉一動和我絲毫不差,就跟照鏡子一樣,如果不是光線折射的鏡像原理,那會是什麽?他是誰?又是幻覺嗎?看著真實存在的對岸,一連串的問題想得我腦仁疼,要不是沒通路,我肯定過去一探究竟。
總算爬上這段又陡又長的坡道,原來上面是一片遼闊的水域,煙波浩渺,水天一色,由於天色漸暗,水體呈墨藍色,四周陰霾死寂,水裡看不出有活物,是一片死海!那從深澗衝下去的浪頭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屬於這裡?自從進山以來,我就踏上的是條反常理的路!如果碰見人,估計會告訴我:慢慢你就習慣了!
沿著岸邊往前走,有隻小船停靠在淺灘,這裡沒人,連個活物都沒發現,可能以前是誰丟在這兒的,我上前查看,船完好無損,掃視一圈周圍,就將無主之船推下水,我緊跟著跳上去,沒劃過船,掄起槳亂劃拉,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船搖搖晃晃的離開岸邊。劃船是個技術活兒,不懂竅門就會很費力氣,我扔下槳癱軟的坐下來休息,很快發現,如果不劃,船會自行朝一個方向緩慢前進,劃拉幾下,船頭方向又改變了。那就說明,這不是死水!底下有暗流湧動!我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乾脆扔下槳不管了,任船漂流。水面霧氣騰騰,小船就像浮在大蒸鍋裡的一片菜葉,看著自由,實則被種種限制。
這一路疲於奔命,累得夠嗆,我躺下來,舒展開四肢,靜謐的氛圍,就像躺在微微晃動地搖籃裡,舒適到麻木,兩眼皮打架,困的睜不開,任由周公來找我。走到哪兒算哪兒……
船速加快,水變得渾濁不堪。我坐起身,迷茫的看看周圍,前方水中出現巨型建築,應該是個城鎮!越靠近越有壓迫感,城牆是用巨大的青條石壘砌而成,古樸巍峨,高可直上雲天,兩邊綿延看不到盡頭,中間有座拱形門洞,小船順著水流行駛進去,裡面水道水勢平靜。兩邊是江南水鄉式樣的建築群,再往前有座石拱橋連接兩岸。皓月當空如銀盤,灑下光輝覆萬物,這景致很像水墨畫版的“烏鎮”,背手站在船頭,詩情濃意上心頭,覺得自己猶如李白附體,此時此刻想吟詩一首:啊……對了!到現在還沒看見有其他生物活動的跡象!裝逼結束,我將船靠岸,手撐著爬上去。
岸上建築黑瓦白牆,精致典雅,高低錯落,只是沒有門窗。有房子的樣,沒有房子的作用,就像是誰無聊堆的積木模型,這意義何在?我走進一條胡同,就像進了迷宮一樣,繞來繞去,胡同口錯綜複雜,始終走不出去,四周都是同樣的建築,沒有月亮,沒有河道,沒有石拱橋,也沒有小船……
繞的暈頭轉向,又渴又餓,我靠牆坐下,沒忍住把剩下的麵包飲料全部解決掉,走了一陣腹中疼痛,可能食物在包裡捂得時間長,餿掉了,肚子如翻江倒海,想就地解決,又覺不妥,急得我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奈找廁所。只顧往前走,回頭時發現後面的場景不知何時變了!?不再是南式積木房和縱橫交錯的胡同,而是一條路,兩邊是結構整齊的房屋,雙層後院,低矮的前門都掛著大紅燈籠,映出一片紅,沒有喜慶的氣氛,反而讓人覺得恐怖詭異。我推開一處虛掩的前門,走進院落,怎麽和老家那裡的院子布局一樣?來不及細想,先解決生理問題要緊!我輕車熟路的找到後面廁所,裡面空間很大,驚奇的發現,這就是我小學廁所!而且有人,找個地方蹲下,
那人抬起頭,是我同學盧強!只見他提起褲子。 我問:“盧強你怎麽在這兒?”他快步朝門口邊走邊說:“張谷,你快點兒,下節是母老虎的課,遲到了,小心罰站!”我急忙喊:“哎哎,等等我!……”盧強很快消失在門口。我扭頭瞅見靠裡面牆角還蹲個人,低著頭一動不動,我喊道:“同學!……”那人抬起頭,嚇得我把剩下話憋回肚裡。那人臉面模糊,正是經常在夢裡出現,一直跟著我的神秘男!……
我腦袋“嗡”的一下,手忙腳亂提起褲子就跑,後面並沒人追過來,可能是光線不好,看花眼了。虛驚一場,放緩腳步,這就是我小學校園!怎麽跑這兒來了?大門上著鎖,學校一片漆黑,空無一人,更別說有班級在上課。我走到教學樓前,突然有個人影從眼前掠過,跑上樓去了,我以為是盧強,就追上去,那人跑的很快,黑暗中也看不清是不是他,我邊追邊喊:“盧強你跑什麽?站住!”前面人影根本沒停的意思,拐著彎跑上六樓,又朝樓道盡頭跑去, 我跟著追過去,人不見了,旁邊教室亮著燈,我抬頭看:六年一班,這是我的班級!真有老師在上課?可是裡面沒動靜,我透過教室窗戶縫隙往裡看,中間座位有個女生,趴在課桌上睡覺……
我推門進去,燈突然又滅了,窗外月光照進來,那位女生趴著沒反應。我慢慢走過去,女生披散著長發,好熟悉的場景……是劉玲玲!我心裡一顫,猛然想起,當年劉玲玲被一男老師猥褻,在教室割腕自殺了!六年一班發生過命案,也讓學校廢棄封存!往事歷歷在目,劉玲玲是我們班的班花,長得很好看,是我們小男生的女神。冬季某天晚上放學後,那名猥瑣的男老師借口留她補課,從而對其實施獸行,發生令人發指的事情,劉玲玲覺得以後羞於做人,就在教室用小刀割腕自盡……冬天早上天亮得晚,我家離學校遠,一般第一個到教室,那天早上打開教室門,燈開關壞了,借著月光發現有個女生趴在課桌上,身下一大灘液體,我跑過去,濃重的血腥味,劉玲玲圓睜著眼睛滿臉滿身是血的趴在血泊中……那恐怖的畫面,一直糾纏著我,經常做噩夢被嚇醒,直到年齡漸長才好點。
現在這場景又呈現在我眼前,我渾身發抖,想後退跑路,卻動不了,雙腿不聽使喚。那女生肩膀動了一下,臉緩緩的轉過來,不是那張血臉。五官揉在一起,模糊不清,突然張開黑洞巨口,伸出長舌纏住我脖子,我呼吸困難,臉上血脈僨張,青筋暴起,喉嚨發出“咳咳”的聲響,手徒勞的亂抓亂舞,隻覺眼珠凸出眼眶,意識慢慢模糊,眼前漸漸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