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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爭鋒》第11章 再吐機密
  時間稍稍晚些的時候,陳寶樹和劉明中二人給張炎送來一個軍官證,一套嶄新的軍裝,兩套黑色的中山裝和一把嶄新的美製勃朗寧手槍。

  直到這時,張炎才尷尬的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那套警察的行頭,連頭上的警帽都沒摘。

  丟人丟到家了!

  恐怕自特務處成立以來,以一身警察的製服,在特務處行動科各個科室轉悠一天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的,只有張炎一人!

  這一刻,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只是,當他的眼光掃到桌上的手槍時,從心底升騰而起的喜悅之情已經完全壓製住剛剛的羞赧與不安。

  他十分渴望得到一把屬於自己的好槍,然而,兩世的警察生涯給他潑了一盆盆冷水,不是沒槍,就是一把連膛線都磨平的破槍,這一回剛剛加入特務處,就得到一把平時連想都不敢想的名槍,這讓他三分吃驚,七分歡喜!

  他將手槍平端起來,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很重,不愧是正宗的美國貨!

  在兩人緊盯的目光之下,他隻得暫時放下槍,換上那套嶄新的立領軍裝,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許多,身上煥發出年青人蓬勃的英武之氣。

  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

  “今晚九點,我們行動隊的幾位同仁在鴻福大酒樓為你接風,老弟,請你務必賞光。”

  陳寶樹一臉喜色的坐到沙發上,朝張炎看了兩眼,說道。

  “晚上咱們多喝兩杯。”劉明中也喜笑顏開的說。

  這是大事,也是和行動隊的主官拉近距離的好機會,張炎當即表示一定到場,其實,他原本就不排斥酒宴,何況大家以後在同一口鍋裡吃飯,在同一個戰壕共事,多了解了解總歸是有好處的。

  外面的天空漸起暮色,但三人豪興不減,坐在沙發上天南地北的閑聊,隻待再晚一點就一起去酒樓吃飯。

  “咚咚咚!”門口響起了一陣緊急的敲門聲。

  “報告!”

  “進來!”

  一個行動隊員推門而入,臉上愁雲密布,沉聲道:“三位長官,不好了,行動科剛剛派人送來消息,說是監聽的電台突然失去信號。”

  什麽?

  陳寶樹和劉明中同時驚呼,尤其是劉明中,更是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衝上去揪住行動隊員的衣領。

  張炎剛剛加入特務處,對春風小組和飛鯊的內幕一無所知,詫異的問:“隊長,這是……”

  “明中,你講一下吧。”陳寶樹說道。

  “老弟,你那天晚上打傷的人,日本名字叫青田太郎,代號飛鯊,我們連夜施加一番酷刑後,他交代出一個日本潛伏小組的信息,該小組名稱為“春風小組”,成員兩名,一人已死,活著的這人名叫中村宏一,受過特殊的訓練,怎麽用刑都不招供,另外,飛鯊還說出這個小組藏匿電台和密碼本的位置,我們正是根據他提供的頻率,對敵台進行監聽,但他們只在入夜時分聯絡,持續的時間又不長,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確定他們的位置。”劉明中把那名行動隊員推出老遠,說道。

  “我們監聽了三天,有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張炎直起身子問道。

  “沒有,都是些什麽什麽計劃已經接近尾聲,請放心之類的消息,計劃的具體內容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劉明中一臉無奈的說。

  “失去信號,也就是說敵人可能已經知道了春風小組和飛鯊的情況,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審問中村宏一和飛鯊,

看還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套出點消息,抓住敵人的尾巴。”  現在已經失去了大好機會,行動隊要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去補救!

  “老弟啊,中村宏一拒不招供,飛鯊嚴刑之下則表示已經交代全部的信息,這還怎麽審?”陳寶樹訴苦道。

  “哼,且不說他們沒死,就是死了也得給我開口說話。”

  張炎語氣冷峻,眼中閃過一縷稍縱即逝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陳寶樹和劉明中看到這一幕,心道這小子還真是個狠角色啊!

  三人再也顧不上接風一事,立刻起身趕往審訊室。

  審訊室設在特務處總部大樓的地面下,中間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兩旁則是許許多多相互獨立的小倉室,一眼望不到盡頭,在昏黃的燈光下,遠處升騰的霧氣中仿佛有鬼魂在呼號,直讓人脊背發涼。

  立在門前的行動隊員側身打開審訊室那扇厚重的鐵門,霎時,一股皮膚燒焦的臭味和血腥味直撲三人的門面,陳寶樹和劉明中二人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張炎卻是一下子定在原地,他真想轉身跑開,永遠不再來這種恐怖幽森的地方,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離去,他在特務處眾人心中的形象,瞬間就會跌落谷底。

  至少,在陳寶樹和劉明中看來,他只是一個愛吹牛的人才。

  張炎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將雙手插進褲兜,緩緩走上前來,掃視著地上、牆上和刑具上黑褐色的血跡,最終將目光鎖定在青田太郎身上,只見他被綁在一根粗壯的木樁上,早已陷入昏迷之中,頭髮蓬亂,身上血跡斑斑,傷口還在汨汨流著鮮血。

  “中村宏一在哪裡?”張炎指著一個行動隊的打手問道。

  “長官,中村宏一在3號審訊室,這裡是1號審訊室。”

  打手的話乾淨利落,隱隱帶著一絲殺氣。

  “把他給我弄醒,開始吧。”

  張炎說著走到火盆邊,用鐵鉗撥弄著一快燒紅的烙鐵。

  打手也不搭話,直接提起一桶水就朝青田太郎臉上潑去。

  “咳咳咳”青田太郎從昏迷中醒來,低垂的腦袋緩緩仰起,雙眸呆滯,皮膚暗黑,宛如地獄之鬼。

  “青田先生,還認得我嗎?”張炎冷冷的道。

  “是……是你。”青田太郎怒目圓睜,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張炎已經不知死了多少次。

  “鄙人張炎,現為特務處第一行動隊副隊長,我想不明白,青田先生為什麽要有所保留,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留不下你的命”。

  其實,張炎隻想詐詐青田太郎,借機窺探他的態度,他也不能確定這小子說的是真還是假。

  不曾想到的是,這一詐,還真讓他有所收獲。

  青田太郎的目光凝滯了一秒,歇斯底裡的咆哮道:“你們這幫混蛋,言而無信,我該說的全都說了,你們還是不放過我,八嘎,八嘎牙路。”

  前世閑暇的日子裡,張炎總會閱讀一些心理分析的書籍,還抽空去請教母校的退休的老教授,逐漸形成自己的一套分析體系,從這小子剛才的目光中,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青田太郎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哼,我們不會饒過任何一個欺騙我們的人,青田先生,既然你沒有誠意,那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順便給你透露個消息,就在幾分鍾前,你們的電台信號消失了。”張炎惡狠狠的說。

  電台信號消失了?莫非是田中課長收到春風小組覆亡的消息,及時變更了頻率?這些都是我透露的,就算能全須全尾的回去,恐怕也難逃一死,而且,春風小組一死一抓的悲劇,也我粗心大意造成的,這兩大罪責,就是老師怕也救不了我的命啊!

  會不會是這個年青的軍官故意釋放煙幕,引我上鉤?

  飛豹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又是帝國的精銳特工,我一旦說出,就成了家族的敗類,帝國的叛徒!

  一時間,青田太郎的心中翻江倒海,憂慮重重。

  “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話中的意思,我們的耐心有限,我三個數,三個數後,你不說出秘密,老子就送你去見天照大神,還有,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抱任何一絲僥幸,從來和我們耍花招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是生是死,決定權在你手裡。”

  張炎的語氣依舊是那麽冰冷,直刺人心。

  “一!”

  “二!”

  “三!”

  青田太郎依然無動於衷。

  “烙鐵給我招呼著!”

  打手夾起一塊燒紅的烙鐵死死的按壓在青田太郎胸前,隨著“嘶嘶”的聲音響起,青田太郎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審訊室裡的焦臭味更濃了,幾欲讓人作嘔。

  “老弟,科長說這個人至關重要,你要是把人弄死了,我沒法交差啊!”

  一旁的陳寶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隊長,明中,這小子一定隱瞞了重要的信息,他今天要是不說,我就讓他嘗嘗我的手段,你們放心,如果把他弄死了,你們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

  張炎示意打手繼續,一塊塊烙鐵加上去,一桶桶水潑過去,幾番折騰下來,青田太郎落敗,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我說,我說,你這個惡魔!”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說。”

  張炎厲聲怒罵了一句,眼中盡是不屑之情!

  日本特工又怎麽樣,老子打的就是日本特工!

  “我說了,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青田太郎問道,聲音有些沙啞,話語中竟然帶著一絲乞求。

  “那就看你說的東西有多大價值,之前我也說過, 是生是死,決定權在你,不在我。”

  張炎雲淡風輕的說。

  “我這次南京之行,還有一個秘密的任務,就是從飛豹那裡取份重要情報,然後直接帶回日本。”

  “飛豹是誰?什麽情報?”

  張炎頓時心中一震,眼中閃過道道寒光。

  “我沒有見過飛豹,只知道他是青田家族中的佼佼者,至於情報,我真的不知道。”青田太郎信誓旦旦的說。

  “你們怎麽聯絡?”

  青田太郎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才說道:“就在你們抓捕我的那天,下午四點,他發來電報,約我四天后晚上十點去友樂咖啡廳同他見面,屆時,他會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裝,戴一頂紫色禮帽,我則穿一件黑色的中山裝,戴一頂白色禮帽,接頭暗語:我說‘九州島上’,他說‘北海道下’。”

  四天后,不就是今天!

  晚上十點,現在是八點半!

  時間緊迫!

  “你們不是入夜時分聯絡嗎?他怎麽會下午四點就聯系你?”

  張炎目光一沉,死死的盯著青田太郎。

  “我們隸屬特工總部,有一套單獨的聯絡方式,不需要向上海特高課負責。”青田太郎肯定的說。

  抓捕行動已經過去了四天,特工總部肯定知道青田太郎被捕的消息,飛豹也極有可能收到這個消息,現在抓到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怎麽辦?立刻行動還是聽之任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炎心中卻依舊矛盾,忍不住斥罵一句:

  該死的小鬼子,白白耽誤這麽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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