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能再見面吧?

　　余鋒也說不上為什麽，雖然只是同學，但他還是想要同他們再見面。

　　他站在門口，看著趴在課桌上像是睡著的同學們，心情忽然莫名複雜。

　　趙晴輕聲問:“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不進去看看嗎?”

　　“不了，我在門口等你們就行了。”

　　現在看也沒多大意義，余鋒渴望的是以後能再見到他們。

　　周明泰走進教室，隨機在某些學生身上感受一番，確認他們只是昏睡過去，才真的放下心來。

　　李青站在余鋒身邊，靠在門上看看趙晴，又看看周明泰，眼神中有慶幸卻又有茫然。

　　一會兒後，周明泰提醒趙晴時間到了，然後帶著三人往校門方向走去。

　　天已經大亮，路燈已經不那麽顯眼，那方水塘仍變回原來那般枯燥且平平無奇。

　　余鋒多看了它幾眼，不確定下次再見到它時，又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在周明泰的帶領下，余鋒看到了只在電視裡才看到過的場景。

　　潭州十六中的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二十米外更是拉起了警戒線，警車停了一排。

　　不論是過往行人，還是一大早就趕來接孩子的家長，都被擋在了二十米開外。

　　以後……也許能經常看見這種陣仗吧?

　　余鋒瞟一眼周明泰，發現他右手正拿著手機，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飛速跳動，就好像不停打在玻璃窗上的雨點。

　　一直到他快撞到黑色商務車時，他的大拇指上才停止跳動。

　　也不同司機打招呼，他直接拉開車門就坐進車廂，並向余鋒三人招手，示意他們快些上車。

　　余鋒頓了下，彎腰上車坐到了他對面，趙晴和李青依次坐到余鋒身邊。

　　“開車。”

　　周明泰不以為然，又拿出手機。

　　黑色商務車慢慢啟動，從警務人員拉高的警戒線下穿過，在家長們不滿的議論聲中，直往潭州東邊飛馳而去。

　　車廂內安靜無聲，周明泰右手大拇指跳動，又開始打字。

　　余鋒伸長脖子看了幾眼，他以為周明泰在跟研究院匯報情況，然而他看到的卻多是“小寶貝、想你、麽麽噠”等類似字眼。

　　難道……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余鋒面無表情地靠回座位上，對這種膩歪的聊天內容，他沒多大興趣。

　　他動作很自然，但周明泰還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又或者他一直都知道。

　　“你還有這種習慣?”

　　被他發現了?

　　余鋒心中一驚，強裝鎮定，“原來你在跟女朋友聊天，我以為你在匯報情況，所以才好奇地看了眼。”

　　周明泰笑了，自豪說道:“不是我女朋友……嗯，用你們的說法，她是我前世的情人。”

　　“前世的情人?”

　　余鋒若有所悟點點頭，周明泰說的是女兒。能跟女兒這樣聊天的父親，只怕是個寵女狂魔。

　　可是，他這年紀……女兒能有多大?就能熟練的用手機認字打字了?余鋒不怎麽相信。

　　“怎麽，你不信?”

　　周明泰敏銳地察覺到余鋒臉上那絲懷疑，他反手摁下了座椅頭枕左側的白色按鈕。

　　哢的一聲，從他座椅後邊彈出兩塊黑色鋼板，它們嚴絲縫合的拚在一起，將商務車的車廂和駕駛室隔成兩個空間。

　　車廂內暗了些許。

　　在周明泰摁下白色按鈕的同時，他右手大拇指也沒閑著，

那根靈動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左右跳動幾下，便將手機翻轉過來，整個送到余鋒面前。　　余鋒往前湊了湊，早就感覺無聊的趙晴和李青也湊了上來。

　　三人同時愣住。

　　這怎麽可能?

　　周明泰的女兒這麽大了?

　　那照片上分明是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花季少女，看樣子似乎比余鋒還要大上一些，但女生一般都要比男生顯成熟……

　　“周組長……你女兒多大了?”

　　實在不想猜下去，余鋒忍不住好奇問道，同時也暗暗估算著周明泰的年齡。

　　如果他是正常過程的戀愛、結婚、生子，一步步來的話，他起碼得四十了吧?

　　都四十了，這張臉卻還是這麽顯年輕，還是這麽有活力……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凍齡男神?

　　在余鋒估算分析時，周明泰又笑了，回答的語氣同樣自豪，“我女兒再有三天就滿二十一了，她是不是很漂亮?”

　　“二十一?”

　　趙晴緊張地摸了摸自己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心說還好，還沒被比下去。

　　余鋒瞄她一眼，又看向周明泰，“周組長你多大了?”

　　“這是機密，不能說，我簽了保密協議的。”周明泰收起手機，他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年齡也能成為機密?還要簽保密協議?”余鋒懷疑地反問道。

　　各種可能的原因在他腦中一一閃過，很快他就找到了最合理的那個。

　　周明泰隻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余鋒又問:“那周組長，研究院會怎麽安排我們的家屬?”

　　這個問題，同樣是趙晴和李青所關心的問題之一，她們早就在等著余鋒問這事。

　　三人齊看向周明泰，像是等著喂食的雛鳥。

　　“關於這點，你們可以放心，研究院會有周密的安排。”

　　隻回了這麽一句，周明泰似乎想起什麽，他閉眼靠在頭枕上，再也不願意再多說。

　　余鋒忽然覺得，他不該問得太多，作為獵異組組長，周明泰本身應該有不少故事。

　　那些故事或好或壞，或事關陌生人，或牽連家人。

　　平時沒人問起還好，他這麽一問，那些回憶就會湧出，然後……

　　我為什麽要問這麽多?余鋒看向車窗外，決定再也不多問。

　　車窗外的景物慢慢變換，從繁華鬧市慢慢變成幽深森林。

　　方向已不再是直向東方，帶著寒意的晨光不時照進車廂。

　　但車廂內很暖和，趙晴和李青已經睡著。趙晴歪著腦袋靠在余鋒肩上，讓他的呼吸中，混進了某種知名洗發水的香味。

　　他深吸了一下，那香味很香，很美好……

　　只是，高三的生活終就這麽遠離了，完全未知的生活就這麽突如其來的開始。

　　未來會怎樣?

　　余鋒抿下嘴，他看到一塊指示牌:距長青研究院500米，未經許可請繞道！

　　樹影交錯間，余鋒的眼神越發明亮。

　　因為，他看到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