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平先是說他可能被賣藥的給騙了,又說什麽,早上出門的時候走得急,拿錯了。
真是覺得我們年紀就好忽悠啊,誰不知道你這兩天都已經窮得睡馬路了,你出的哪門子門!
這家夥平時不常騙人,可一騙起人來,嘴裡就跑火車,我都懶得搭理他。
偶爾有點正行的時候,古建平提得最多的,就是他們那一脈的傳承,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哪個宗門的,可每次他說起自家傳承的時候,都是一臉陶醉,看得出來,他們那個宗門以前也風光過,不過到了今天,就剩下他一個門人了。
聽古建平那意思,到了他這一代,門中傳承就沒剩下多少了,他還說自己時候資質不錯,有好幾個大宗門都想收他,可他也是跟著師父長大的,對自家傳承有著一份不可割舍的感情,即便是師父過世以後,也沒動過改換門庭的念頭。
對於這些話,我也無法判斷真假,只能是他怎麽說,我就怎麽聽了。
一月初,學校裡組織了一次統考,還沒到中旬,成績就下來了。
那天下午,竇大爺將成績單貼在了學校廣場的欄裡,這個學校就跟竇大爺家開的一樣,什麽活都讓竇大爺一個人給幹了。
正巧剛吃完午飯,我也是閑來無事,就跑到廣場上看自己的成績。
同年級和我一起參加統考的還有七八號人,只不過竇大爺還沒走,其他人也不敢過來看成績。
竇大爺遠遠看見我,就笑著衝我打招呼:“考得不錯,全縣第七。”
得,他這麽一招呼,都省得我自己看了。
心裡雖這麽想,但我還是走到欄前掠了一眼,今年的統考是三個年級一起參加的,其他年級的名次也貼在欄裡。
我問竇大爺:“沈自強的成績應該也不錯吧?”
竇大爺點頭:“他在縣裡排三十多名,可以說相當不錯了。”
我順道瞥了眼盧勝材的成績,這家夥總分一共考了一百五十多,其中有將近一百二是英語成績,剩下的科目加起來考了不到四十分。
高一的時候,我們那邊的英語卷子還是一百二十分封頂的,盧勝材接近滿分,說明這個學期以來他確實下功夫了。
要知道盧勝材可是很難保持專注的,他能把英語學好,實屬不易。
竇大爺說三高那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也沒和我閑聊,就匆匆離開了。
我就站在欄前瞎看,發現和我一起參加統考的高一新生裡,有個叫楊文軍的人,這人總成績是零分,也就是說,所有科目他全都交了白卷,但凡你寫個“解”,蒙幾個選擇題,怎麽也不可能是零分吧。
既然你一上來就打算交白卷,幹嘛還去參加統考啊,不嫌麻煩嗎?
當時我就是在心裡吐槽了這個人一下,也沒特意去關注他。
就在這時,沈自強也過來了,他也是老遠就朝我打招呼:“過來看成績啊,你幫我找找我在哪唄。”
他這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績。
說真的,和沈自強同住一個學期,我真是煩透他了,這家夥特別愛吹捧自己、貶低別人,整天一副假好人的樣子,和誰都自來熟,可那些經常和他一起玩的人,都被他形容成了“傻叉”,我和盧勝材要是在他面前說學校裡的誰誰誰不錯,他總是會陰著個臉說:“那都是裝出來的,老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正就是誰也不能比他好,但凡誰比他優秀,他心裡就不舒服。
我不耐煩地回一句:“剛才竇大爺說了,你這次考了三十多名。”
“嗯,有點進步,但還不夠。”沈自強一臉滿足地湊到欄前,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文科成績次了點,沒事,等到下半學期一分科,我的成績估計還能上一截。哎,你的成績怎麽
樣?”
“沒發揮好,隻考了第七,我也是文科弱點。”
聽我這麽一說,沈自強那張臉就拉下來了:“倒數的?”
我抬了抬手,指指自己的名字:“正數。”
本來我就不想搭理他,現在也沒打算和他囉嗦太多,轉身就想走。
沈自強看到我的名字,那口氣就變得相當不招人待見了:“今年你們高一的考試題是不是特別簡單啊。”
聽那語氣,我能考這麽個成績,那就是走了狗使運啊。
開什麽玩笑,你真以為我一點脾氣都沒有嗎?
奚落我是吧,行,那我也刺激刺激你。
哥們這十幾年看透了多少人心,收拾你還不容易。
我就轉過身對他說:“我也覺得確實很簡單,簡單的都有點不像話了,不過我聽別的考生說,今年的題,好像比去年上半期統考要難不少啊,哎,你去年這時候考了多少名來著?”
沈自強陰著一張臉,也不說話。
我故意擺出一張苦大愁深的表情,接著對他說:“你看,我一天只有兩三來時能看看書, 做題做得少,寫字太慢了,歷史最後一個大題,我寫了一半就收卷了。以後可得好好練練手速。”
我這麽說也是有點誇張,說起來我每天看書的時間,怎麽著也得四個時左右,沈自強的學習效率肯定沒我高,可他花得功夫多啊,一天至少十個時泡在書裡,有時候晚上還藏被窩裡開著手電下苦功。
他花的力氣比我多,成績不如我好,明事理的人知道這是效率上有差距,不明事理的人,就該認為這是智商上有差距了。
沈自強顯然就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現在他的臉都扭得不成樣子了,臉色黑得恨不能下水。
我又在他心裡那道乾柴上填了最後一把火:“不過盧勝材的成績不怎樣,總分才一百五十多,其中有11八是英語成績,回頭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他。”
英語想考滿分,非常難,盧勝材能拿這麽高的分,估計也就是作文扣了點,其他題目都是一分不丟。
沈自強可做不到這種底部,我看了眼他的英語成績,不多不少,114。
眼瞅著沈自強的臉青一陣紫一陣,我心想差不多得了,就沒再刺激他,便草草和他說了聲“回見”,就去了體育館。
當天晚上,欄上的成績單就被人給撕了,別人不知道是誰乾的,我可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