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歲月,顧長青來地門的時候,並不太多。
李墨修為始終都是凝氣境界,又不斷地往藏經樓跑……久而久之,顧長青也只能搖頭扼腕,最終忽略李墨。
只是,顧長青的到來,也讓李墨有了新的困惑。
他每次來時,都會有意無意地忽略丁長貴的存在。此事,李墨一度非常好奇,在於丁長貴關系好些後,他也曾問過丁長貴,被丁長貴懟了回來。
你一個結丹修士,都能瞞天過海,我一個元嬰修士,難道還瞞不過結丹修士麽?
李墨讚同的點了點頭,趕在丁長貴想要指點嘲諷自己的時候,無意間提及了“十萬上品靈石”一事。
幽冥鬼契下,丁長貴臉紅脖子粗,卻也無可奈何。他的儲物戒都被李墨給拿去了,哪裡還有什麽靈石。
地門石樓閉關,藏經樓中領悟陣法,偶爾與丁長貴閑聊……遁甲宗的生活,就是這般枯燥而又樸實無華。
藏經樓前,李墨拜別了灰袍長老,走了進去。
天地浩遠,一個個漆黑如墨的石台上,滿是星星點點的光芒。
李墨神念一轉,眨眼間,他的意識便落入石台之中。
一個機械呆滯的聲音,陡然響起。
“地門弟子李墨,歡迎您進入青元陣山,青元陣山中共有十萬八千陣法,一草一木,皆為陣道……您已經破解五行顛倒乾坤陣,請繼續您的旅程。”
青元陣山,遁甲宗獨有的陣道體系。
這裡面的陣法,是遁甲宗數千年的積累,遁甲宗弟子、長老不斷完善下,最終有了這一整套的陣道體系。裡面的陣法千奇百怪,但在遁甲宗的梳理下,由淺入深,從易變難。
這是一整套的遁甲宗陣道真解!
想到這裡,李墨暗自佩服遁甲宗先輩的高瞻遠矚。
若沒有這陣道真解,在真傳遺失後,遁甲宗不可能迅速穩定。
哎,如果在遁一神符上,也能這麽高瞻遠矚就好了。
李墨搖了搖頭,踏進了一個陣法之中。
陣法之中,一片散發著雷光的木林,雷蛇狂舞,李墨深深吸了口氣,甚至能聞到空氣中的草木氣息。
雷霄殺陣。
這是一個主困、殺的陣法,據說是當年遁甲宗第八代宗主留下的。
藏經樓外……
灰袍長老看著藏經樓中的青年身影,緩緩搖頭。
在他守護藏經樓的漫長歲月中,少有李墨這樣對陣道如此癡迷的地門弟子。這讓他想到了一個人,遁甲宗八代宗主,傳聞他領悟的就是陣道相關的道源。
灰袍修士搖了搖頭,緩緩閉目。
……
李墨在藏經樓時,洗龜池中。
王天霸躺在一隻青甲巨龜的背上,仰望天空。
白雲悠悠,碧空如洗,寒江初雪,不勝孤寂。這個時節,積雪未消,遁甲宗還有些料峭寒意。
然而,王天霸一身錦袍,他全無修為,竟也沒有絲毫寒意,似乎和修士一般,寒暑不侵。
“丁伯,咱們該走了。”王天霸聲音喃喃。
“咳咳!”
聞聽此言,一旁,正在喝著小酒的丁長貴,猛烈咳嗽起來。
王天霸見此,撇了撇嘴:“不就是識破了丁伯你的身份麽,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可是,小主你怎麽會……”丁長貴看著王天霸,眼中滿是震驚。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會暴露。
為了暗中守護小主人,
自己準備了一套新的身份,完美無缺,而且還將身形、面容、氣息全部替換。甚至,連動作都刻意與之前不同,他自信,哪怕是元嬰修士,也不會認出自己原本身份。 小主人一個凡人,怎麽會?
王天霸走到丁長貴身旁,他伸出自己肥胖的手掌,捏著丁長貴瘦瘦的臉。
他得意一笑:“雖然體型變了,臉上的皺紋少了許多,頭髮也弄得白了,但是,這樣可瞞不了我哦。”
這一刻,王天霸臉上自傲得意,笑得如同一個孩子般。
丁長貴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他守護了六十年之久的小主人,這一刻竟然笑得如此陌生。
他似乎從來都不曾認識,自己守護這麽久的王天霸。
丁長貴深吸口氣,在小北震驚的眼神中,他身形佝僂了幾分,臉上皺紋變得更多,白發蒼蒼的頭髮,也多了些黑色。
他躬身道:“小主人,為何要離去?可是在遁甲宗,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麽?”
王天霸看著洗龜池上,遨遊吐水的青甲巨龜。
他呵呵笑道:“我在這裡有什麽意義呢?袁甲流那家夥不來見我,李墨這混蛋還算有點意思,結果不是閉關就是去看什麽陣法,實在是無趣至極。所以呀,我還是去其他地方玩吧。”
丁長貴目光含煞,遙望泰安峰方向。
“小主人,可要老奴去泰安峰將袁甲流捉來?”
王天霸擺了擺手:“切,這樣就不帥氣了,我王天霸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嘿嘿,讓李墨小子去頭疼袁甲流吧,這個事你來安排怎麽樣?
感覺他們兩個打起來,肯定很有趣。”
“是!”丁長貴應了一聲,但是他心中卻有些無奈,看來,自己要和某人商量一下了。
王天霸見此,眼神眯得像個小狐狸一樣。
他嘿然一笑:“三天之後,咱們就直接走吧。聽說夏紫菱那丫頭出關了,嘿嘿嘿,咱們去大夏皇族轉轉,有陳天都伯伯和韓東伯伯,夏皇也不會輕易動我。”
“是!”丁長貴再次躬身,五老峰雖然五人各懷心思,但在一致對外上,從未有過異議。
只是,他眼中寒芒一閃。
“不過……還有一事需要處理。”
丁長貴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小北,對著王天霸道:“小主人,還有一事,老奴曾發現,這個家夥曾經與袁甲流見過數次,他已經背叛了小主,按照五老峰的規矩……當誅。”
薄唇少年小北聞言,臉色一變。
他一拍儲物袋,一道飛劍便落到手中。九年時間,他可不再是當年的稚嫩雜役。
只是,讓他色變的是,他明明已經用了全力,卻動都不能動。
王天霸也有些訝然,他不懷好意的笑道:“算了,這又不是在五老峰。不過,袁甲流那家夥很重視自己在遁甲宗的地位啊,我也還好奇,為什麽小北沒有投靠曾志靜呢,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王天霸一頓,猛地躍起,眼中滿是興奮之色。
“哈哈哈,我想到一個有趣的事情,你說,我把袁甲流的糗事,寫到玉簡裡給李墨那小子,會怎麽樣?”
“這……”丁長貴一怔,他苦笑道:“如果這樣的話,袁甲流恐怕就恨不得除李墨而後快了。”
看來又要和某人好好商量才行啊,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那就這麽辦,丁伯,給我一根棍子!”王天霸哈哈大笑道。
丁長貴手上,魔氣縈繞,一個漆黑如墨的棍子,眨眼便凝聚了起來,雖然他的儲物戒被李墨拿走,但他畢竟背靠五老峰,自然還有後續補給。
嘭!
王天霸拿到棍子,二話不說,一棍子就敲在小北頭上。
薄唇少年白眼一翻,瞬間倒地。還好這青甲巨龜夠大,他才不至於掉在水裡。
王天霸激動地搓了搓手:“嘿嘿,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丁伯,拿筆來。”
丁長貴心念一動,一杆毛筆便遞給了王天霸。他抬頭看天,目中魔意湧動,沒有如同李墨那樣的修為,遁甲宗也不會發現這一切。
“哈哈哈哈::……”王天霸沾了沾洗龜池的水,就在薄唇少年臉上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漆黑四腳烏龜便出現在小北臉上。幸好這一刻小北暈著,如果醒來,恐怕要被再氣暈了。
王天霸丟掉手中的毛筆,眼中露出滿意之色,笑道:“走吧,丁伯你讓他這三天不要說話,嗯,我們跟李墨告個別就走吧。記住,丁伯你到時候一定要站在我身邊,表明你是高手高高手的身份。
嗯,最好能嚇嚇李墨,這家夥,之前可是打了我好多次。”
“是!”丁長貴無奈應道。
小主人的惡趣味,他早就是司空見慣了,只是,自己去打那家夥,豈不是找死麽?
丁長貴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哈哈大笑的王天霸一眼,他覺得劇情可能和小主人想得不太一樣。小主人啊,這可不是我故意坑你的啊,老奴中了道誓,連主人都沒辦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他眼中露出心虛之色。
這一刻,王天霸插著腰,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他很是期待,突然接到自己要離開的消息,李墨臉上是怎樣的愕然:,然後丁長貴顯露修為,李墨又是如何的懼怕。
到時候,還不是要看我王天霸的。
“哈哈哈……”這一刻,王天霸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李墨臉上的愕然。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月。
李墨心滿意足地從藏經樓中走了出來。這一次破陣,又讓他對陣道有了新的領悟。
李墨走出藏經樓,一切,與一月之前沒有區別。
他看向一旁灰袍修士,躬身道:“長老,我這次要拓印這十道陣法。”
說著,李墨再次遞出了一個儲物袋,儲物袋中,全是瑩瑩靈石光芒。
李墨什麽都缺,就是靈石不缺。
灰袍青年眼中露出羨慕之色:“哎,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靈石?”
“已經沒有多少了。”李墨輕輕說道。
他說的是大實話,九年的修煉、陣道、上下打點,到處可都是靈石,李墨卻沒有收獲來財的渠道,靈石真沒許多了。
灰袍青年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信。
李墨的靈石攻勢,持續了九年了,每次問都是沒多少……若不是李墨一直不曾出宗,恐怕早就被人打劫了。
想到這裡,灰袍長老還是提醒道:“財不露白,你既然已經露財了,最好不要離宗。要麽突破修為,嗯,至少要是元嬰境界,否則肯定會有結丹修士對你出手,遁甲宗氛圍雖好,但有些人總歸是……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只要你達到結丹境,就可成為天門弟子。天門弟子都留有魂燈,你花些靈石,讓元嬰長老給你一道化身,到時候你出宗,就不會有什麽阻礙。總之,你萬事小心吧,你的名頭很大,我聽說,宗內有許多道友,其實對你頗有微詞。”
頗有微詞?
李墨目中光芒閃動,他臉上含笑,不疾不徐地又掏出一個儲物袋。
遞給灰袍長老後,李墨拱手道:“多謝長老告知,在下明白。”
灰袍長老含笑點了點頭。
旋即,李墨踏上了歸途。
為了遁甲宗內,平靜的生活,李墨可是耗費了許多代價。
大量靈石鋪路,除了這灰袍長老,還有許多傳功長老,都與李墨有著善意。
不是沒有人針對李墨,只是有了這些傳功長老、再加上李墨從不出宗,生活簡單,讓人針對也無從下手。
李墨心中,也有些無奈。
出宗之後,就要面對青陽等人的推衍,李墨那敢出宗。
不能出宗怎麽辦?
修煉所需、日常耗度、陣道提升、上下打點,這可都是靈石的消耗,總歸是隱藏不住的。
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李墨的巨富,遁甲宗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