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陰麗華臉色大變。
她一拍儲物袋,一枚枯黃樹葉便被她拿了出來,濃重的死寂之意,彌漫場中。
連那元嬰傀儡,都為之側目。
“此物,竟然蘊含了一絲死寂道源,不錯不錯。若是主人在世,恐怕都要為之心動了,只是……”
傀儡泛著紅光的眼眸,看向李墨和打著哈欠的陰月瑾,疑惑道:“你們為何沒有反應?”
元嬰傀儡的疑惑,就是陰麗華的疑惑。
陰月瑾打著哈欠說道:“袁樸前輩,您別嚇唬我師姐了,她不禁嚇的。”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說說看,你是怎麽發現的?”元嬰傀儡眼中,紅光閃爍。
陰月瑾嫣然笑道:“這個,恐怕你要問問李墨道友了。”
“哦?”元嬰傀儡看向李墨,說道:“一路上,每個關卡,都離不開小友之功。不知道,小友是從何時發覺,之前一切都是幌子的?”
李墨淡淡道:“第一關,袁樸前輩效仿魔修手段,確實讓我十分不解。可是,袁樸前輩畢竟不是魔修,行事總會留下一線,而我又是陣師,自然能發現破綻。”
“不知破綻在哪裡?”元嬰傀儡問道。
李墨目露奇異之色,說道:“第一關時,血浮屠陣法與逆元陣的關聯,若非陣師,恐怕並不懂這些,陣天門歸真子的逆元陣,在當年也曾掀起風暴,袁樸前輩是當時陣道宗師,不可能不知。
此外,一般魔修遺府,恐怕要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再打開第二關入口。可不會像前輩這般……溫和。還有其他地方,這麽說吧,袁樸前輩每一關看似艱難,但實則都有一線生機。
所以,自然便有疑惑。”
“哈哈哈……”傀儡放聲大笑,他目中紅光閃爍:“也許,這一切只是你的錯覺呢?”
袁樸的話語,讓陰麗華心中一緊。
陰月瑾嘻嘻笑道:“若真是錯覺,我們剛進來,您就該動手了不是麽?”
元嬰傀儡一愣,眼中漸漸露出讚賞之色。
他歎道:“好吧,你們猜對了。不過,也不全然是對的。”
“哦?此話何解?”李墨心中一動。
元嬰傀儡目中紅芒閃爍:“我之所以沒出手,是因為你們的選擇。
你們來時,主人已經算出了闖關修士所有的反應。
我確實是最後一關,只是我們擔心,我修為太強,闖關修士豈不是無力反抗,怎麽都無法過關?所有,我們也留下了一道考驗,若前方關卡中,修士相殘,那最後我便全力出手。
若修士死傷,我這一關便使出五成實力。若是沒有,在這一關,就只有嚇唬了。”
陰月瑾聞言,先是恍然大悟,旋即悚然一驚。
陰麗華聞言,冷哼一聲,收起了枯黃樹葉,沒再說話。
李墨拱手道:“不知前輩可否告知,袁樸前輩的遺寶放在何處?”
“此事,需要你們自己去探尋。”
元嬰傀儡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對於三位小友而言,考驗才剛剛開始。”
“傳聞,袁樸前輩的陣道造詣,已遠超尋常陣道宗師,但並非布陣,而是在陣法中算盡一切的力量,莫非……袁樸前輩已經算到了我們會問這些問題麽?”陰月瑾聲音輕柔,一臉好奇。
元嬰傀儡目中紅光閃爍,笑道:“不錯,主人的陣衍訣,將陣法與推衍融合,在布陣之時,不止考慮到山川草木,天地之勢,更是算盡人心。
而我,就是主人將陣道與推衍結合,他畢生陣道心血結晶。” 李墨聞言,目中光芒大放。作為一個陣師,對於更強的陣道,自然心馳神往。
“那這位前輩,你待會兒會跟我們走麽?”陰月瑾聞言,目中滿是期待之色。
元嬰傀儡搖頭道:“我即將歸墟,追隨主人而去。三位一路雖然有些波瀾,但走到這裡,還未修士相殘,無論你們是發覺異常還是真情實意,都說明你們有資格拿取主人的遺寶。
在我身後,便是主人遺骨所在,你們只需要叩拜三下,便可得到真傳。
記住,心誠則靈,一定要誠心叩拜,方可獲取真傳。”
元嬰傀儡說話間,看了眼李墨,笑道:“這位小友,看清楚了麽?”
李墨目中烏芒閃動,他緩緩搖頭,歎道:“袁樸前輩陣道造詣之高深,我多有不及。不知道,他在前輩身上,留下了多少道預留問題。以及,我這個問題,袁樸前輩有留下來麽?”
元嬰傀儡哈哈笑道:“能看出我並非靈識,而是主人推衍出你們要問的問題,這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還能看到我身上的陣紋,這一點更是殊為不易。哪怕此刻你陣道造詣比不過主人,以後成就也定然非凡。
主人在我身上,共留下了十萬八千個問題的答案,小友這個問題,自然也在其中。”
“李墨道友,這是什麽意思?為何我聽不明白?”陰月瑾眼中露出疑惑,看向李墨說道。
李墨目露崇敬,說道:“你們沒看出來麽?這個元嬰傀儡,沒有靈識在身!”
“什麽?”
“這不可能!”
陰月瑾與陰麗華悚然一驚,她們剛來到此地,都以為這元嬰傀儡,乃是袁樸留下的一縷靈識。
若非靈識,如何能這般靈動。
等等?
這元嬰傀儡,似乎並未有過情緒波動?
二姝仔細回想這元嬰傀儡的動作,細思恐極。
李墨道:“我們的問題,他之所以能回答的如此自然,是因為袁樸前輩在它身上,刻畫了許多陣紋,讓他顯得與常人無異,但他本身,並不具備任何靈識。”
陰月瑾二人對視一眼,嘴唇有些發乾。
李墨的話,意思很簡單。
就如同奴隸與傀儡的區別,奴隸只是聽命與人,但有自我靈識,可以思考。而傀儡呆滯,只能聽命與人,沒有思考。
袁樸所為,如同在傀儡身上,憑空生出殘缺靈識,讓他可以自主判斷。
若是繼續下去,就等同於仙人手段了。
“沒想到,小友陣道造詣竟然如此深厚。為了防止我乾預後續試煉,主人給我留下的時間,不多了。三位,可以往後而去了。”
就在有些寂靜之時,元嬰傀儡如是說道。
隨著話語聲,這元嬰傀儡眼中紅光,漸漸暗淡。在李墨三人眼前,不過片刻……
最終,化作一片灰白之色,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元嬰傀儡,竟直接寂滅。
陰麗華見此,目光閃動,說道:“咱們走吧,快些拿了袁樸的東西離開。”
只是,她雖在邁步,但目光卻落在李墨身上。
這一次袁樸遺府之行,陰麗華不得不承認,李墨是一切的核心。
果然,李墨只是淡淡的站在那元嬰傀儡面前,目光迷醉。
妙啊,此物雖不能動彈,但整個遺府的大陣,都與他勾連在一起。
無論是探查來人的探查陣法、元嬰修為的攻擊陣法還有觸發法陣,無一不是精妙。而且,為了防止借助元嬰之力,最終讓元嬰傀儡寂滅的陣法,竟然也如此詭異。
袁樸陣道,果真非凡。
李墨心底自語,開口道:“此物,可算做第一件袁樸遺寶,濃縮了袁樸一生的陣道精華。寂滅之後,此物隻對陣師領悟陣法有幫助。
此物,我要了。
後面的法寶,二位可先任選一樣,如何?”
為了這傀儡一身陣法,李墨覺得絲毫不虧。
任何一個陣道修士,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李墨此言,也讓陰麗華與陰月瑾心神一顫,她們自然明白這傀儡的價值,哪怕寂滅,對陣道修士而言,依舊如同至寶。
陰麗華目光轉動,就要再提一些過分要求。
陰月瑾卻嫣然笑道:“自然,若不是李墨道友,我們哪裡能到這裡,此物與陣道契合,合該李墨道友所得。”
什麽李墨道友,接下來,就要叫李墨哥哥了吧。
陰麗華心中冷哼,她看了眼兩人,率先走了進去。
李墨也不置可否,他隨手將元嬰傀儡收入囊中,往裡面行去。
一旁,陰月瑾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道友不走麽?”走在前面的李墨,看了眼陰月瑾,如是說道。
陰月瑾露出一絲失落,說道:“我這就來了。”
說著,便隨著李墨走了進去。
行沒多遠,越過此地,三人進入了一個青玉房間之中。
三寸見方的青玉地板,縱橫交錯,如同棋盤。
而青玉地板正中,棋盤天元位置。
一個面容溫和的老者盤膝而坐,他身上沒有絲毫生機,栩栩如生,如同真人。
元嬰修士,金身不化。
李墨抬眼看去,只見袁樸遺像盤膝而坐,右手當胸,手捏劍指,指尖向上,而左手負背,擺出一副怪異的姿勢。
在他遺像前方三尺,一個蒲團靜靜地落在此地。
找到主人遺骨,叩拜三下?
三人心中, 竟皆想起了元嬰傀儡的叮囑。
“老套路了。”
陰麗華撇了撇嘴,一道勁風掃過蒲團,連著三下。
袁樸遺像下方,一塊青玉瞬息碎裂,青玉下方中空,一部真經和一個儲物袋便落了出來。
經,是陣衍訣。
儲物袋,自然是袁樸留下來的遺寶。
陰麗華伸手將東西拿了出來,她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撇嘴道:“真沒意思,這麽容易就找到了寶貝,看來,這袁樸也就這樣了。”
口中雖然鄙夷,但陰麗華眼中,卻滿是得意。
陰月瑾嘻嘻一笑,說道:“師姐,看來,對於袁樸前輩的性格,你還不夠了解啊。他為人做事,一向喜歡布置後手,若是這麽簡單,就能夠將他的遺寶拿走,那他就不是元嬰修士了。”
“什麽意思?”陰麗華眉頭微皺。
陰月瑾圍著袁樸遺像轉了兩圈,她清脆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單手負背,意味著留有後手。右手當胸……”
陡然,陰月瑾目光一厲,一道如同魚齒般的墨綠長劍便出現在她身側。
她笑嘻嘻地斬掉袁樸當胸的右手,讓人驚異的是,這保留了數百年的袁樸遺像,竟然沒有反應,就被生生地割斷了。陰月瑾的飛劍攪入袁樸心口,不一會兒,就洞穿袁樸遺像。
陡然,陰月瑾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她臉上浮現燦爛的笑容。
墨綠飛劍飛了出來,在劍身之上,懸掛著一枚靈光熠熠的戒指。
“靈犀戒!”陰麗華目光轉冷,眼神中露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