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婉仙子,聽說你乃是道仙宗長老在外收下的徒弟,不知此事是否是真?”
“晴婉仙子,你很喜歡白色麽?”
“晴婉仙子……”
靈草園一路上,端木野話語不斷。
三句話,無一不是張晴婉。
他臉上帶著笑容,圍繞在張晴婉身旁。
張晴婉哪怕再遲鈍,也感受到了端木野的心意。
她幾次想要委婉的打斷,端木野卻似沒聽懂般,將二人帶到了靈草園。
仙朝城靈草園中。
還未走近,李墨便聞到陣陣靈草清香。
他精神一震,看向前方。
端木野自然也有感應,他嘴角一揚,對著張晴婉笑道:“晴婉仙子,前面就到靈草園了。”
說著,他在前方招呼二人入內。
片刻後,李墨眼前,出現了一片長勢喜人的靈草。
每株,都是大夏絕難見到的稀有靈草。
端木野也頗為自傲:“這些靈草種子,是我曾經在上古修士的洞府中獲得的。可惜天地異變,乾元大陸根本難以栽種。好在,落在這上古仙朝城中,卻讓我有機會栽種成形。”
“想必這百年,也很是不容易吧。”
張晴婉恬淡笑道。
端木野似遇到知己般,他看著張晴婉的眼神,似乎都閃爍著興奮光芒。
他話語柔情:“還是晴婉仙子懂我,一般人,哪怕獲得這些靈草種子,也是很難培育出這樣的靈草的。
每株靈草的習性、氣候、喜好,可都要特別注意。”
端木野的話,讓張晴婉頗有些不適應。
她求助似的看了李墨一眼。
只是李墨似若未覺,雙目瞳孔微縮,目光中滿是烏芒。
順著張晴婉的眼神,端木野看向李墨,眉頭緊皺。
一時間,李墨的存在十分礙眼。
他萬萬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不識趣的修士。
“喂,這位道友,靈草園也看過了,你不要回去休憩一番麽?”端木野對著李墨說道,話語絲毫不客氣。
張晴婉蕙質蘭心,之前不懂端木野的心思,如今怎會不懂。
她聽了端木野的話,連忙說道:“既然端木道友有事情要忙,那我們就不叨擾了。”
“等等,晴婉仙子,我不是說你啊!”
端木野聞言,滿頭大汗,連忙解釋道。
只是張晴婉躲避都來不及,怎麽還會停留。
她蓮步輕移,幾乎拽著李墨離開。
端木野見此,對李墨的怨氣更深。
他連聲道:“晴婉仙子,再過三百年,你過來一次,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你可一定要來啊。”
眼見張晴婉走遠,端木野收回目光。
他伸手一拍,靈草園中,一處白霧緩緩消散。
白霧之中,一朵形似火鳳般絢爛,卻又有深邃星空之感的花朵,讓整個靈草園都變得明媚起來。
端木野目中露出一絲癡迷,喃喃笑道:“等這株七星火鳳花開放,整個仙朝城都會為我喝彩。晴婉仙子,你等我!”
另一邊,張晴婉看著李墨,卻失去了以往的溫婉恬淡。
“李墨道友,你剛剛也不知道幫我解圍一下。”
張晴婉不無嗔怪地說道。
李墨仿佛才回過神來,他訝異地看了張晴婉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不是好事麽?”
張晴婉聽罷,美眸中露出一絲無奈。
“可是我不喜歡端木野啊,
原本是聽聞他在禦獸園,想役使這裡的妖獸,所以才偶爾過來看看。 可沒想到,他竟然去到了靈草園。
不過,這種借助仙朝城環境培育靈草的方法,以前倒是沒有見過,如今看來,似乎不錯。這些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只是借助仙朝城的靈氣,來種植培育。如此看來,似乎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不對,怎麽說到這個了,方才你就該拉著我走才對。”
李墨搖頭道:“千萬不要,如果我所料不錯,他的靈草,早已經被人替換了。”
“什麽?李墨道友何出此言?”張晴婉幕目中滿是驚詫。
李墨猶豫了下,想到兩人在仙朝城百年交情,還是說道:“我有一門瞳術,可以看破虛妄,他的靈草,有形而無實,明顯是什麽東西偽裝的。”
李墨的話語,讓張晴婉若有所思。
想了片刻,張晴婉看著李墨,笑問道:“那李墨道友呢?”
“什麽?”張晴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李墨一愣。
張晴婉輕笑道:“李墨道友方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好事。那李墨道友自己呢?可有遇到什麽,心儀的仙子妹妹?”
說著,張晴婉自己先捂嘴輕笑起來。
李墨聽出了張晴婉話語中的打趣,他搖了搖頭。
認真的對著張晴婉說道:“男歡女愛是好事,但對修行而言,卻不是好事。”
他想到曾經棲霞山中,燕重山與風鈴師姐的事情,好像風鈴師姐很久修為都沒有寸進了。
然而,李墨不知的是。
在聽了李墨剛才的話語後,一面銅鏡前,五個女子紛紛震驚。
“這,這李墨怕不是傻了吧?”
“小姐,完了完了,又是一個修行修傻掉的家夥。”
“怎麽感覺跟聖仙皇陛下這麽像呢?”
“晴婉自己好像也沒意識到啊。”
“小姐,枉費你這百年給他倆創造的機會了。”
宋仙靈眼中,也有一絲無奈。
同樣的,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仙朝城巍峨宮殿的深處。
她眉目如煙,輕笑說道:“看來,我還得加一味猛料才行啊。”
說話間,她身後四個侍女,對視間紛紛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這笑容中,絲毫沒有元嬰修士的出塵氣息。
而這時,李墨已經與張晴婉分別。
他自不知曉,百年時間,他與張晴婉的多次相遇,其實是有人暗中為二人創造機會。
李墨一人走在街道上,腦海中,滿是剛才在端木野靈草園見到的一幕。
有件事,他沒告訴張晴婉。
靈草園中,他敏銳地感應到了絲絲危機,這危機從四面八方湧來。
李墨幽冥神魂僅窺見一縷,便感覺自己整個心神都受到影響。
靈草園中,他之所以一直沒說話,就是在穩固心神。
冰冷、陰毒、潮濕……那一抹詭異的危機,在李墨腦海揮之不去。
他沿著仙朝城,向著自己的居所走去。
孟月雖未曾教習陣道了,但作為陣道修士的一份子,李墨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
靈寶、房屋、陣道修葺……仙朝城各處,少不了陣道修士。
百年時間,李墨不斷鑽研陣道,也不斷地融入仙朝城中。
這也是所有乾元大陸天驕,在仙朝城中做的事情。
驀然,李墨腳步一頓。
路邊一個靈寶鋪子中,一個少年修士,帶著討好的聲音響起。
“這位道友,仙朝城器道院新出的蒼龍王鎧,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呢?”
仙朝城中,哪怕正常買賣,這些東西也根本沒辦法獲取。
讓李墨在意的,不是這個普通的靈寶鋪子,而是那個少年修士。
他站在街道上,看著面前這個對著來往眾人討好諂媚的少年,眉頭微皺。
李墨端詳良久,那少年卻以為李墨對靈寶感興趣,他走到李墨身邊,口綻蓮花,為李墨推薦著店裡的諸多靈寶。
他話語間頗為熟絡,似乎已經做這份工作幾十年般。
一時間,李墨神色複雜。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青虛宗二師兄,張延。
還記得,剛來仙朝城時,在夏紫菱的璿璣天舟上,他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可眼下,仙朝城百年時間,他已經完全融入上古,卻也有些不對勁了。
張延,在漸漸迷失。
“張延,你還記得我麽?”
突然,李墨一聲大喝。這一聲大喝,已經用上了神通之力。
在他神魂識海中,道法雀陰所化的雀鳥,烏芒閃動。
張延如遭雷殛,他身體一僵,臉上的討好瞬息扭曲,只是眨眼間,再次恢復討好之色,就這樣來回變換。
最終,他雙目中滿是血絲,指甲刺入掌心,鮮血淋漓。
他看著李墨,神色中有了些許清明。
“多謝李墨道友!”
他聲音沙啞,似多日未曾說話。
驀然,他抬頭看天,周身靈力震蕩,眼中滿是決絕。
正在他要衝天而起時,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沒用的!”
伴隨著聲音,一道淡紅色星霧,便籠罩張延。
張延渾身靈力恢復原樣,神色漸漸柔和,臉上重新掛上了討好之色。
李墨看著走過來的,那個一臉淡漠的道士,心中警惕心大作。
“我記得,他是青虛宗的弟子。”
李墨聲音中有一絲冷意。
近距離感受純象身上的氣息,他才越能發覺純象的可怕。
純象淡笑道:“他雖是青虛宗修士,可惜,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心境修為這麽低,不如就讓他的修仙之路,在這裡停止吧。
你說的,李墨小友。”
李墨對純象的善意,視而不見。
他冷冷道:“終歸是隕落,站著死和跪著死,有什麽區別麽?”
李墨說話間,目中烏芒閃動。
破妄神眸下,整個天地化作一片白蒙蒙的世界,仙朝城都化作灰白紋絡。
而張延身體,也有絲絲縷縷灰白色的絲線,在不斷延伸,仿佛已經與仙朝城連為一體。
融入,便會迷失。
反抗,就會隕落。
想到還要在仙朝城待上千年,李墨就有些不寒而栗。
純象聽了李墨的話,訝然道:“我聽說,他曾得罪過你,沒想到,你竟然還會為他說話。不過……”
純象頓了頓,接著道:“文忠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了,出竅修士的怒火,我們誰都沒辦法承受,不是麽?”
也就是說,站著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墨心底發寒。
百年時間,他雖遠遠與純象有過接觸,但此刻卻深深感覺到,純象的冷酷無情。
李墨緩緩點頭:“明白了!”
說罷,他便想離去。
純象見此,眉頭輕皺。
“神通,天樞!”
隨著純象話語,整個街道,氣流瞬息一滯,天地皆被禁錮住。
李墨目中煞意閃動。
他一拍儲物袋,斬魂飛刀與五形扇,便出現在手中。
“純象前輩,此舉何意?”
純象感應到李墨手中法寶的威力,眉頭又皺了皺。
他看著李墨道:“我聽說過你,仙朝城百年來的陣道大師,哪怕仙朝城的化神古修孤仞真君,都覺得你陣道造詣不在他之下。
怎麽樣,要來幫我麽?我可以給你,夏紫菱給不了你的東西。”
“不必了!”李墨斷然拒絕。
純象訝然:“條件都不聽一聽麽?”
李墨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周身靈力,瘋狂地向著手中法寶湧動。
他也有心,想要嘗試一下,純象到底有多強。
李墨自信,以自己的實力,哪怕純象再強,也不可能一擊秒殺自己。
純象看到李墨眼中冷意,目光不屑。
“既不願助我,那就去死吧!”
說話間,他隨手一道淡紅色星光化作飛劍,便向著李墨疾馳而來。
正在李墨想要出手的刹那。
不知何處,一道水劍,帶著鋒銳氣息,直接將這淡紅星光所化飛劍擊潰,並直直向著純象而去。
“何不休!”
純象的語氣,瞬息陰沉無比。
而隨著水劍,不知何時,李墨身旁,多了一男一女兩人。
那男子,手提一柄長劍,目如朗星,神明爽俊。
那女子,清麗脫俗,淡黃衣衫,顧盼生姿。
純象見此,漸漸消散身上湧動的靈力。
他看著女子,淡漠道:“唐心語,你這樣維護鼎元仙宮的余孽,就不怕靜月宗的木碧瑤前輩怪罪麽?”
唐心語聞言,眼神轉冷:“純象,管好你自己便是。”
只是她衣衫顫抖,顯然不似表面平靜。
純象嗤笑一聲,這百年來,他與何不休有數次暗中交鋒,若是唐心語真全力相助,自己必敗無疑,但她卻也沒有致自己於死地。
純象看了眼李墨,他聲音淡淡,卻正好讓這個街上的仙朝城修士聽聞。
“此人意圖行刺於我,拿下他!”
瞬息,在眾人身旁,多了數十個衣著古樸的修士。
這就是盤雲金牌的威力。
何不休見此,眉頭微皺,說道:“退下!”
頓了頓,他看著純象,冷聲道:“你純象要殺的人,今天我何不休保下了。”
純象聞言,目中殺意更是明顯。
他沒有多說,轉身離去。
再說下去,不過口舌之爭,徒勞罷了。
一個李墨,左右不了大局。
只是走之前,純象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不休,我和你注定只有一個人會離開仙朝城。你很強,不過,可以想想兩千年前,孟道的下場。
靜月宗的女子,不過是借情悟道罷了。
你不會真的以為,鼎元仙宮修士和靜月宗修士,還能開花結果吧?”
純象一言,頓時讓何不休目光漸冷。
只是,仙朝城中,諸方皆有克制。
眼見打不下來,李墨也就要離開。
“等等!”
驀然,何不休的聲音響起,他聲音之中,有一絲懇切。
他並未顧及身旁的唐心語,掌心便多了一枚玉璽。
正是古魂皇璽。
他看著李墨:“當年初入仙朝城時,是你救了我麽?”
“前輩說笑了,我不過是個結丹修士罷了。”李墨搖頭否認。
何不休見此,眼中黯然之色一閃而逝。
他揮了揮手,示意李墨離去。
李墨拱手間,神色淡漠,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