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甲宗,遁甲山,山如其名。
如同厚厚龜甲覆在地面,山不算高,但卻頗為寬廣。這裡,也是陣衍盛會的報名所在。
青石山道之上,往日來人較少的遁甲山,此刻已經三三兩兩聚集了許多遁甲宗弟子。
他們一個個熱血沸騰,雖還未正式比較,但眾多弟子間,已然熱火朝天。
“來,來,這次我賭上一百中品靈石,袁甲流師兄,定是頭名。”
“呵呵,除了袁甲流師兄,陳海通師兄的山海陣甲圖,也是不凡。”
“呵呵,這二位師兄雖是不凡,但左牧師兄的通明妙算,也極為了得,我不信他輸。”
“你不信就賭上啊,儲物袋捂那麽緊幹嘛。”
“哈哈哈,呵呵呵,我再看看。”
“別說了,這次陣衍盛會,我肯定有一席之地。”
“……”
青石山道上,李墨淡淡地收回了神識。
以他幽冥神識的隱匿,遁甲宗中,少有人能夠察覺到他的探查。眾人議論中,李墨也得知陣衍盛會需要注意的幾人。
陣衍盛會,只能由遁甲宗弟子參與,長老、執事,是沒資格參與的。
袁甲流外,天門弟子左牧、陳海通,也是眾人眼中,陣衍盛會頭名的有力競爭者。
若真如此,此次陣衍盛會,倒也簡單了。
被袁甲流針對多次,李墨自然知曉,袁甲流陣道水準如何。
若是另外兩人也只是這樣……李墨搖了搖頭,那他便只需要思索,該如何面對遁甲宗化神修士了。
只是,修煉衍象經後,李墨冥冥中,有所感應。
此次陣衍盛會,定不會這般簡單。
他眉頭微皺,幽冥神識再次放出,搜集各方消息。
一路上,雖有人注意到了李墨,只是,也沒有什麽人招呼。甚至,李墨走過之時,一些天門弟子,更用鄙夷眼神看著李墨。
地門之中,李墨“巨富”之名,便流傳在外。
等他入天門,宗內便莫名流傳消息:李墨的天門弟子,是嗑藥和收買執事得來的。
遁甲宗中,如此針對,除了袁甲流,還有何人?
只是李墨未曾在意,此事也就此作罷。
只是,眾人鄙夷歸鄙夷,但也羨慕李墨靈石眾多。
若不是李墨無法出宗,又經常閉關,為人低調,找他賭鬥的宗內弟子,不知多少。
眼下,看到李墨來到遁甲山,都有人神色詭譎。
一個尖嘴鼠目的天門弟子,左右看了看,嘿嘿一笑,就想上前來。
然而,李墨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便渾身一震,如遭雷殛,在原地呆愣站立。
李墨此舉,自然也是惹得旁人眉頭微皺。
都是天門弟子,結丹修士,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好膽,你是何人,竟然敢對同門出手?”
驀然,一聲大喝如同開山裂石,無形音浪,便向著李墨襲來。
李墨神色一冷。
音浪之中,還有一縷陰冷神識,化作神魂尖錐,帶著刻骨寒意,就要刺向李墨神魂。
神魂攻擊!
此招陰損,若是李墨中了此招,陣衍盛會就別想參與了,而且數天時間,肯定要精神萎靡,渾渾噩噩。而若是反抗,便落實了攻擊一事。
李墨看似進退兩難。
只是……
李墨面無表情,他沒有防禦,甚至讓就這樣落入他識海之中。
李墨淡淡地看著來人,
來人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精瘦少年。隨著他的到來,一股濃重的水靈氣息,撲面而來。 他看著李墨,神色滿是貪婪。
眼見魂錐落入李墨識海中,他嘴角一咧,一排整整齊齊的白齒如同鯊魚般,似要擇人而噬。
“海通師兄,你可要給我做主啊。”一旁,尖嘴鼠目修士清醒過來,他忙到精瘦少年身旁,鼻涕橫流。
“放心,我一定給你……”話未說完,陳海通神色一變,死死地盯著李墨,眼中滿是煞意。
他的神識攻擊,竟失去了感應。
李墨淡漠地看了陳海通一眼,依舊向著前方行去。
遁甲宗中,陣道監控一切,李墨不願動手。對方若是聰明,就知道該退卻。
“站住!”陳海通一聲大喝。
李墨看都未看,徑直上山。
陳海通見此,怒不可遏,他身形一閃,便出現在李墨身前。
“我叫你站住,你聽不到麽?”陳海通盯著李墨,一字一頓地說道。
李墨淡漠地看了陳海通一眼,說道:“有事?”
“有事?”陳海通怒極反笑,“你攻擊同門,難道,此事不該給我們一個說法麽?哪怕你靈石多,認識的長老多,我們就怕了你麽?”
李墨這才恍然大悟。
他也好奇,在有這麽多宗門執事在場的情況下,怎麽會有人不長眼,在這種情況下動手。而且,來人明明認識自己,卻裝作不認識。
不過,能用靈石解決,就不算事情。
丁長貴的儲物戒、袁樸的靈犀戒,十多萬的中品靈石,靈石,算事兒麽?
一念至此,李墨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原來是要錢啊!”
陳海通聞言,神色更是陰沉。
他雖然真要錢,但李墨如此正大光明地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他覺得難堪。
陳海通感覺到,周圍眾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時間,感覺自己全身不自在。
甚至,在角落之中,他還看到一個嘴鑲靈牙的錦袍胖子,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左牧!
陳海通氣得七竅生煙。
“給你!”正在這時,李墨隨手拿出個儲物袋遞給了陳海通。
儲物袋上,沒有禁製。
儲物袋中,滿是琳琅滿目的靈石。
在場眾人,至少結丹修士,都能看的分明。
遁甲宗中,能用靈石解決的,李墨便不想再起爭執。
對面這陳海通,渾身水靈氣息濃鬱,若是爭鬥起來,自己定然需要用上幾分力。
若是被遁甲宗的元嬰長老、或者陣法察覺出什麽,可就不美了。
看著李墨掌心的儲物袋……
場中,一時間無比寂靜。
陳海通雙目噴火,他看著李墨,面龐扭曲:“你,是在施舍我麽?”
事實上,李墨不算施舍,他在儲物袋中,放了上千塊中品靈石。
對於有靈石的他而言,這不算什麽,但是對任何一個結丹修士而言,這都算是一筆巨款了。
以往,不是沒有遁甲宗長老想打李墨主意,特別是李墨還在地門的時候,
但是地門九年,有丁長貴,再加上這樣的靈石攻勢,少有人扛得住這樣的攻勢。
而到了天門之中,李墨自身身份,也足以震懾許多人。
只是……眼下看來不能善了了。
李墨心底暗歎:果然,一旦決定露頭,就會有諸多麻煩。
想到這裡,李墨眼神之中,冒出一抹冷意。
他緩緩收起儲物袋,冷冷地看著陳海通,淡漠道:“現在,靈石沒有了。”
靈石沒有了!
沒有了!
仿佛一道巴掌,落在陳海通臉上。
“誰他娘的稀罕!”陳海通怒火衝天。
他生在靠近乾羅海域的大夏屬國,能一路走到遁甲宗,殊為不易。
他曾經打劫了許多人的靈石,但從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用靈石嘲諷他。
這一刻,他看向李墨的眼神,都帶上了絲絲殺意。
殺意?
李墨神色一冷。
他踏前一步,古雀在手,渾身靈力湧動,屬於結丹後期的修士威壓,驟然湧動。
陳海通神色一肅,一道水壓,讓眾人窒息。在他身後,一幅山海畫卷,帶著濃鬱水靈氣息,撲面而來。
只是,陳海通心神一震,看向李墨的眼神,滿是震驚。
他萬萬沒想到,那個九年不曾出宗的廢物,那個巨富的遁甲宗弟子,竟然有這樣的實力。
在他感應中,李墨的實力,可以直面自己。
這個發現,讓陳海通目光閃爍不定。
李墨神色如常,心道:一成的實力,看來還稍有些不足啊。只是若是再提升威壓,暗中關注的元嬰長老,恐怕就要出手了吧。
正在這時,一個圓滑的聲音響起。
“哎呀,二位師弟這是幹嘛呢?竟然在宗內爆發這樣的威壓,損壞了花花草草,多不好啊。”
李墨與陳海通,看都未看,只是神識卻都往那邊探了過去。
來人,一個錦袍胖子,左牧。
看著來人,李墨就想到了王天霸,只是來人口中牙齒靈光閃閃,臉上,更帶著市儈笑容。
陳海通見著來人,惡狠狠道:“左牧,你也要插手麽?”
錦袍胖子聽罷,連連擺手。
他噘嘴一笑:“呵呵,我可不用打劫別人靈石。哎呀,這位李墨道友,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很早就想與你論一下生財有道之法,可惜一直不得空。
今天能見著你,可真是太好了。”
這就是左牧?
“還打麽?今天我認栽,不過,你也別得意。哼,咱們山不轉水轉,以後,你就知道了。”陳海通狠聲說道。
見到左牧,知道今天肯定沒辦法如願,只是讓他就這樣離開,有些不甘心。說個狠話,給自己一個台階。
可惜,原本還想罷手的李墨,聽了這狠話,頓時神色轉冷。
“一千靈石。”李墨神色淡漠。
“什,什麽?”陳海通聽了李墨的話,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我都不要靈石了。
李墨道:“給我一千靈石,此事作罷。”
“什麽,你要打劫我?”陳海通一臉難以置信。
等反應過來,頓時齜牙列齒,怒發衝冠。他身後,那幅山海圖卷,水浪滔天,直接掛在陳海通身後,在這遁甲山上,空氣中的水霧,都多了數重。
一旁,遁甲宗弟子神色駭然。
“慘了,這李墨惹惱了陳師兄了。”
“陳師兄的山海陣甲圖可攻可守,乃是乾羅海國遺留法寶,李墨慘了。”
“什麽慘了,簡直死定了。陳師兄的實力,在天門之中,絕對前十好麽。”
“好好地給靈石不就完了麽。”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
“好了,鬧劇該收場了。”
驀然,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遁甲山上,一襲紫袍的袁甲流飄了下來。
也不見袁甲流如何用力,天地之中,靈力如潮向著袁甲流匯聚而去,就連水霧也全然消失。
八道紫色天柱,圍繞著李墨與陳海通,一道道嬰兒手臂粗細的紫色鎖鏈,向著兩人匯聚而來。
八門天鎖陣。
二人也是陣道大家,眨眼間便明白了這陣法玄妙。
若是他們執意爭執,這陣法落下來,二人想脫離出去都來不及了。 一旦無法脫離,這陣法從天地聚集靈氣,生生不息,難以抵抗。
陳海通與李墨對視一眼,眼中均是煞意。
二人不謀而合,一掌便向著對方擊去。
李墨身上,赤金之色一閃,他肉身全力一拳,便擊打過去。
陳海通感應不到靈力波動,他冷哼一聲,右手化作水浪巨掌,對著李墨一拳轟出。
驟然,二人身形分開。
他們脫離了陣法。
只是,在旁人眼中,就仿佛是袁甲流以一己之力,將二人分開似的。
袁甲流腳踩紫雲,背負雙手,眼中閃過傲然之色。
能成為遁甲宗大師兄,這些彎彎道道,他早就無師自通。
接下來,他只需要安撫打壓,說兩句話。
明日,他袁甲流一己之力,化解兩大結丹修士乾戈一事,便會傳遍遁甲宗。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之際……
李墨青衫獵獵,渾身靈力鼓動,再次向著陳海通疾馳而去。
陳海通神色愕然,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麽?
他看向李墨,目中帶有不解。
“一千靈石!”李墨神色淡漠,語氣卻斬釘截鐵。
“你,你還要打劫我?”陳海通怫然變色。
他渾身靈力湧動,背後,山海圖卷裹著滔天水浪,掛在半空之中,甚至,那畫卷中的山,都在抖動。
陳海通之怒,可見一斑。
然而,還不等陳海通發作,一個陰沉中夾著憤怒的聲音響起。
“李墨師弟,看來,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