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意空間,黃泉之邊。
李墨看著五道魂意,漸漸飄遠。
徐照冥的神魂,也再沒有靈動。
發覺自己一生都受到魂骨祭壇控制,就算死後,神魂也在欺騙著自己,直到被李墨一語道破,徐照冥便已經有了選擇。
絕望中,徐照冥,自崩神魂而亡。
李墨神識微轉,眨眼間便看到了最後一具,也就是屬於他面容的那一點殘念。
雖然驚悚,但這一切,並不難理解。
所謂魂意,不過是修士口中常說的魂念罷了。
魂骨祭壇不知是如何鑄成,竟然能將所有徐家修士的魂意聚集,這太過聳人聽聞。
自己僅僅與魂骨祭壇,短暫地接觸了幾次,便有了自己的魂意虛影。
久而久之,這魂骨祭壇,豈還了得?
李墨冷冷一笑。
他沿著黃泉之路,逆行而上。
在發覺黃泉流轉規則後,他便明悟了生路所在。
既然這魂意空間,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輪回。那麽,自己只要找到連接的那個點,便可以出去。
連接點,便在黃泉上遊。
隨著李墨往上走,他的身影,也緩緩變淡。
微風吹過,彼岸花海微微蕩漾,李墨消失無蹤。
彼岸花開,黃泉道引。
歸途,即是彼岸。
伴隨著陰冷氣息,李墨知道,自己重新回到了徐家地宮。
他嘴角微冷,在他面前,魂骨祭壇,再也沒有遮擋。
李墨冷冽道:“現在,我找到你了!”
“是啊,謝謝你找到我。”魂骨祭壇陰冷怨毒的聲音響起。
李墨頓覺不妙。
驀然,在他身後,一個臉上帶著詭笑的女子,她周身籠罩著無數魂意波動。
在李墨看過來時,那女子周身魂意,驟然高漲。
“神通,靈柩!”
瞬間,李墨感受到周身如同被禁錮住了一般,只是,對方也不過築基後期,如何能長久禁錮李墨?
李墨周身靈力湧動,擺脫束縛!
他眼中殺意一閃,手持古雀,口中輕吐:
“鎮獄!”
生死之間,便見修為,李墨將自己的反應發揮到了極致。
鎮獄一出,對面築基後期修士,身形瞬間停滯。而後,李墨一劍斬出,赤紅劍意,瞬息彌漫全場。
看著赤紅劍意中,女修姣好面容,李墨面無表情。
徐青蝶,再見了!
哪知,徐青蝶詭笑一聲,她檀口微啟。
“神通,鬼梟!”
瞬息,徐青蝶的身影,化作無數鬼梟惡鳥,向著李墨衝來,李墨劍意無功而返,她竟然毫無損傷。
李墨目光一厲,黝黑魂火蔓延到古雀之上,
頓時,古雀殘劍的赤紅劍意之上,也多了一抹黝黑。
魂意空間,千年輪轉,李墨可不只是看到了他們的記憶那般簡單。
“嘎!”
陣陣不祥叫聲中,鬼梟再次化為徐青蝶的身影,她姣好面容上,蒼白地讓人憐惜。
可惜,李墨並非憐香惜玉之人。
一劍破萬法!
古雀劍意彌漫,一道巨大劍光,瞬息向著徐青蝶疾馳而去。
徐青蝶嬌軀微顫,這是死亡的感覺。
她想要後退,只是眨眼間,她周身魂意高漲,瞬息,徐青蝶竟然不受控制地往前。
她的身上,魂意如潮。
李墨耳邊,仿佛有無數惡鬼在瘋狂咆哮。
這些,都是徐家修士魂意所化。
三萬年的積累,竟然被魂骨祭壇全部用於此處。
這一刻,天地齊暗,幽魂呼嘯。
徐家魂意,正在瘋狂燃燒。每一點燃燒,都讓李墨目光更冷。
鎮獄!
李墨識海震蕩,不止如此,半空之中的遊離劍意,也驟然化為劍網。
瞬息,徐青蝶周身一滯。
這一刻,她似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意襲來。
然而,在糅合了徐家所有人修為,成為最後的贏家,更獲得魂骨祭壇魂意加身,徐青蝶豈是那般簡單。
神通,靈柩!
一道神通,讓襲來的劍意一滯。
神通,鬼梟!
一道神通,讓徐青蝶身影,驟然向前。
劍意將一切都為之消融,但依舊有一兩隻鬼梟惡鳥,向著李墨疾馳而來。
嘭!
在李墨來不及反應之時,他的身影,被撞飛到魂骨祭壇之上。
頓時,魂骨祭壇之上,黑霧如潮湧動。就連徐青蝶身上的魂意,都瞬息融入魂骨祭壇。
徐青蝶腳步踉蹌地落在地上,她的眼中,生機漸薄。
李墨神色漸冷,在魂骨祭壇散發光芒之際,他竟然無法動彈分毫。
他看了眼地上的徐青蝶,心念一動,劍意化為繩索,瞬息將徐青蝶拉了過來。
他眸中滿是冷意。
隨著二人漸漸靠近,李墨方才看清徐青蝶的狀態。徐青蝶雙目之中,滿是赤紅之色,只剩下一絲意念,正在不斷掙扎。
略一思索,李墨便明白為何如此。
徐家眾多修士,駁雜意念交織,豈是這般好吸收糅合的。
眼見李墨被困在魂骨祭壇之上,魂骨祭壇的詭異意識瘋狂咆哮。
“桀桀,三萬年了,今天,我魂骨終於等來了這一切。幽冥天啊,幽冥天,數萬年的守候,無盡歲月的徘徊,如今,我終於完成了我的使命了啊。
幽冥仙路,開!”
隨著魂骨祭壇的咆哮,徐家上空,無數黑雲籠罩,億萬電蛇閃動,如同蒼茫天地有感,不允許魂骨祭壇開啟幽冥仙路一般。
李墨悚然一驚。
這個三萬年都未曾開啟,被徐家修士諱莫如深的幽冥天,竟然就這樣開啟了麽?
轟隆!
雷聲震天,就要劈下來之際。
李墨儲物袋中,造化古玉瘋狂閃動,而後,雷霆方才消散,一切,如同並未發生。
瞬息,一陣神魂抽離的疼痛襲來,李墨與徐青蝶的身影,瞬息消失在徐家地宮。
……
識海陣陣嗡鳴,感受著地上的冰涼,李墨緩緩睜開了雙目。
他的目光所及,天色昏暗。
天空之上,一紫一紅,雙陽曜日。
李墨轉頭看向另一處,瞳孔微縮。
等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他猛然回頭看去。
天空之中,一紫一紅,兩個巨大的星辰,靜靜地散發著詭異光芒,似乎在嘲笑李墨的徒勞。
李墨看向左右,此刻,他處在一個巨大的祭壇之上,徐青蝶身影黯淡,躺倒在地。
一陣陰風穿胸而過,陰森恐怖的嗚咽聲中。
遠在渺渺天際,幽冥大河奔流而下,河水泛黃,無數白骨、灰色幽影在河水中遊動,時不時還有一些怪頭骷髏魚,從河中一躍而起。
李墨瞳孔微縮,他忍不住後退兩步,站在祭壇之上,都能感覺到那怪頭骷髏魚的威勢。僅是那燃燒著幽藍魂火的眼眶看了他一眼,隔著如此遠的距離,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這個祭壇,方圓百丈,通體烏青色,竟與魂骨祭壇有些相似,只是,卻大了無數倍。
祭壇之下,一群身穿白色長袍,頭戴兜帽的修士,他們臉上帶著終年未見陽光的蒼白,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祭壇中的自己。
李墨沒有輕舉妄動,來到此地之後,他便頭皮發麻!
危險!
極致的危險!
他能感覺到,哪怕是那河水中的骷髏怪魚,都有秒殺他的能力。
這就是幽冥天麽。
猛然,異變突生!
在他身旁,突兀出現一個黑袍老者,鶴發,白須。
這老者一臉激動,他周身氣息勃發。
李墨只是看了他一眼。
嘭!
驟然,李墨整個神魂瞬間分離。
自己,就這樣死了?
李墨腦海中,最後一個意識冒出。
他都覺得難以置信,自己擊敗了徐盛遠,走出了魂意虛空,知道了徐家隱秘,更是與徐青蝶不分勝負。
結果,剛到這幽冥天,就被一個修士用眼神殺死?
可是,李墨並沒有隕落。
那老者面色惶恐,雙手掐訣。
瞬息,原本已經渙散的李墨神魂,重新凝聚。眨眼功夫,李墨重新出現在祭壇之上。
他後退幾步,眼中露出凝重:“前輩是何人?”
只是簡單的詢問,老者卻渾身顫抖,甚至老淚縱橫。
“幽冥天有眼啊,讓我太叔儀迎來了主人。”
感受著老者身上升騰的氣勢,李墨頭皮發麻。他再次向後退去,好在,這祭壇足夠大。
李墨的反應,也讓老者恢復過來。
他臉上慚愧之色一閃而逝,身上氣息驟然平複,他連忙躬身道:“老朽太叔儀,在此,恭迎主人從幽冥仙路歸來。”
沉默,無盡的沉默過後。
李墨道:“我不是你的主人!”
太叔儀臉上帶笑:“您既然獲得幽冥幡的認可,當然是我幽冥鬼國的主人。”
“不知前輩可否告知,為何,有幽冥幡,便是你的主人?”李墨一拍儲物袋,幽冥幡落在手中。
太叔儀看到幽冥幡,身軀顫抖,他想要伸手觸摸。
只是,看了眼李墨後,他生生地忍住了。
他笑道:“不急,既然主人歸來,那我們以後,便有無盡歲月,可以慢慢告知。”
“我要回去!”李墨聞言,眉頭微皺,堅定說道。
太叔儀一愣:“回去?主人為何不願留下?我幽冥鬼國, 有無數魂道之力和眾生香火願力,只要您點燃魂火,便可踏破生死玄關,悟道合流。
除此之外,開幽冥仙路,凶險莫測,蒼天意志察覺,定然會對主人不利的啊!”
太叔儀說的苦口婆心,李墨卻沒有絲毫波動。
任誰,一個陌生修士跑到面前,說是認自己為主,最先有的反應,也都是忌憚。而且這老者的強大,讓他都感到絕望。
誰會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別人的善念下呢?
李墨拱手道:“既如此,前輩不防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如何?”
李墨話語中,滿是堅定之意。
太叔儀原本的勸告,生生地被憋回口中。
他只能心中暗歎。
身為幽冥國仆,他怎能干涉主人的選擇?
太叔儀輕歎一聲:“既然這樣,我便為小主人講述一下,我幽冥鬼國的過往。”
太叔儀語氣蒼茫,他手指輕彈。
李墨身旁,徐青蝶神魂之中,那些詭異駁雜的意念,驟然平息,如同從來都沒有過一般。
“唔!”徐青蝶美目轉動,原本瀕死的她,竟然在這一指之下,生生地活了過來。
李墨心神震動。
一指之下,竟然有如此變化。
李墨感受了一下自身,他渾身傷勢,不知何時,早已複原。
李墨看向太叔儀。
太叔儀善意的笑了笑,緩緩開口。
隨著他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幽冥大世,緩緩地在李墨面前,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