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風雪,似要將整個仙朝城淹沒。
仙朝城化神之下,哪怕元嬰修士,眼中也滿是絕望之色。
正在這時……
虛空之中,仙朝城上方,一枚枚黑白分明的算珠,“嗖”的聲響中紛紛浮現。
“神通,掌中棋界!”
黑白分明的護罩,將整個仙朝城籠罩其中。
面容儒雅的孟月,懸空站在仙朝城上方,面色凝重。
護罩外,趙雪樓的冰刃,依舊呼嘯。
只是此刻的趙雪樓,已經沒有余力管這個了。
這時,李墨方才松了口氣。
他看了眼自己的拳頭,依舊血流如注,甚至,還有一抹冰寒之氣,借著傷口向著他心神侵蝕而去。
這是趙雪樓的道韻。
李墨運用全身靈力抵擋,只是,他畢竟只是結丹,當下,李墨便渾身有些僵硬。
驀然,一道暖流注入李墨丹田。
他抬眼一看,蔣風子煞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我好歹也是元嬰修士!”
伴隨著二人談話,“轟隆”一聲巨響從天際傳來。
空古流面色陰沉地走回大殿,盡管知道這一切只是仙朝城虛化而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動作。
趙雪樓走了,他舔舐著傷口的鮮血,帶著對靈空國的恨意走了。
誰都知曉,這並非結束!
……
仙朝城,滿目瘡痍。
天降細雨,濃濃的悲意,籠罩了仙朝城每一寸土地。
“這就是,出竅修士之戰麽?”
李墨身旁,蔣風子的聲音中,滿是唏噓。
只是,李墨幽冥神識可以看出,這場大戰中,變化最大的,恐怕就是乾元大陸過來的修士。
一如蔣風子。
他看似沒有變化,但親眼目睹了出竅之戰,還有之前的百年鋪墊,以及李墨看不透的仙朝城詭異氣息。
如今的蔣風子,竟完成了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蛻變。
外道元嬰,原本絕難突破化神!
但有了此次試煉,蔣風子化神之日,指日可待。
這就是,仙朝城的機緣麽?
讓修士之軀,更契合天地之道,感悟天地道韻,凝練自身。
“恭喜你!”
李墨沒頭沒腦的恭喜,讓蔣風子一愣。
只是,看著李墨走遠,蔣風子連忙跟了過去。
這一刻,李墨不是他道友,是他祖宗,能救命的都是祖宗!
蔣風子臉上,洋溢著熱切的笑容。
二人一路行走,到處都是哭喊連天,一道道井口粗細的冰柱上,滿是修士殘軀和猩紅鮮血。
出竅修士的攻擊下,一身靈力都被壓製,根本難以發揮。
若是趙雪樓想,哪怕只是看仙朝城修士一眼,化神之下,必死無疑。
這便是出竅!
李墨心神沉默,這雖然是仙朝城虛化而出,但想來,上古之時,恐怕趙雪樓也確實有過此舉。
一旁,蔣風子有些不忍。
他歎道:“如今,我才知道,上古之戰有多麽慘烈。這不過只是趙雪樓與空古流兩人罷了,若是其他出竅也全力出手……”
蔣風子搖了搖頭,有些不寒而栗。
李墨聞言,也心神一凜。
大夏有諸多玉簡,還有上古修士遺府,對上古之事,知之甚詳。
仙朝城,幾乎完美複現了上古出竅大戰的那一幕。
趙雪樓與空古流一戰後,
便是上古仙界入侵仙朝城,繼而出竅大戰,天崩地裂。 只是,此戰結局,語焉不詳。
李墨曾聽聞,活下來的,唯有文忠,至於其他出竅修士,他卻不知。
但是空古流既然能布置仙朝城,想必最終也活了下來。
就是不知,除了他們,還有誰。
李墨遙望了一下宋仙靈的寢宮,他不知道那邊,宋仙靈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心中卻有些苦澀。
宋仙靈就這樣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李墨難以想象。
他帶著蔣風子左拐右拐著,在仙朝城中穿行。
二人走了好久,蔣風子終於承受不住壓抑的氣氛。
他問道:“李墨道友,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去找夏紫菱。”
李墨淡淡說道。
可是你怎麽知道夏紫菱在哪裡呢?
蔣風子內心吐槽,只是卻沒問出來。
在第一幕和第二幕中,蔣風子能看出來,李墨陣道造詣高超,戰力強橫,而且似乎知曉許多仙朝城的隱秘。
這讓蔣風子興奮。
因為他與李墨同修陣道的關系,哪怕之前偶有不合,也能湊到一起。
若沒李墨,在剛才趙雪樓的襲擊中,他定然要狼狽許多。
想到這裡,蔣風子心神一凜。
他一個元嬰修士,都如此艱難,其他結丹修士,又會如何?
可不是每個結丹修士,都是李墨、王金闕一流的啊。
蔣風子臉上,露出兔死狐悲的苦澀。
李墨沒管蔣風子的心緒變化,他幽冥指路,一直指引著他尋找夏紫菱的方位。
又過了一個轉角。
“啊呸,呸,疼死我了,該死的冰家夥。”
一個鬱悶的女子聲音響起。
蔣風子聽了,眼神中滿是驚喜興奮的光芒,他連忙往聲音所在跑了過去。
“紫菱公主,可還安好?”
李墨還沒走過去,就聽到蔣風子諂媚中的雀躍。
等李墨看過去時。
在他面前,夏紫菱面如金紙,紫衫上滿是破洞,渾身氣息萎靡不振。
只是,在她周圍,王金闕渾身赤紅,張晴婉彩帶飛揚,護衛左右。
李墨松了口氣。
李墨與蔣風子的到來,三人自然也看見了。
三人眼中,滿是驚喜。
夏紫菱走上前來:“你果然安然無恙!”
她眼珠滴溜溜的,金黃光芒閃過,在李墨身上轉動,尤其是李墨儲物袋中的古雀長劍,更是若有所思。
通天寶鏡,洞悉幽明!
李墨雙目黝黑,說道:“紫菱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夏紫菱吐了吐舌頭,也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她拋出一個猙獰鬼面,遞給李墨,說道:“閻羅鬼面,送給你,這樣的話,純象應該認不出你了。怎麽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夏紫菱,在詢問李墨的意見?
蔣風子一怔,他臉上帶著訕笑,跑回了李墨身旁。
李墨沒理他。
蔣風子不知,這並非普通的仙朝城試煉,蜃妖作梗,仙朝城上古出竅修士之戰。
他們區區幾個結丹修士,若不拋下一切合作,怎麽活得下來。
李墨看著夏紫菱,神色凝重。
“想必紫菱公主能找到當時一同進入的道友,我要知道,還有多少人存活,諸位的傷勢如何。此外,其他人的消息,紫菱公主可知曉?”
夏紫菱深深地看了李墨一眼。
她嘻嘻一笑:“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啊。”
說著,她雙手掐訣,身後,通天寶鏡若隱若現。
李墨隻感覺儲物袋中,一道氣息,似乳燕歸巢般,融入通天寶鏡中。
李墨目中烏芒閃過,不止他的儲物袋中,仙朝城各處中,數十道絲線,匯聚到夏紫菱身後的通天寶鏡中。
李墨一拍儲物袋,一個雙魚銅牌,出現在手上。
他看向夏紫菱,夏紫菱也正看著李墨,眼中沒有疑惑。
夏紫菱的神色,有些許敬畏。
她看著李墨,嘻嘻笑著解釋:“因果線,我夏國一個老前輩的傑作,只要是從我這裡流出的仙朝城憑證,我都有記錄。嗯,查到了。”
夏紫菱明顯誤會了什麽,李墨卻沒有解釋。
他淡淡地誇了句:“不錯!”
夏紫菱笑道:“李墨道兄剛才問的,我們初來的三十幾個人,現在……只剩我們幾個了。”
“端木野也遭遇不測了?”
李墨還沒說話,一旁,蔣風子驀然開口。
夏紫菱細細感應了一番,無奈地聳了聳肩。
“端木野的氣息,消散於半個時辰前。估計是趙雪樓的無差別攻擊下,最終身隕了。”
蔣風子聞言,他看了夏紫菱一眼,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賣著命,結果人就沒了!
蔣風子心中五味雜陳,他看了李墨一眼,更靠近了李墨些。
蔣風子的動作,眾人自然看到,只是也沒有多言。
夏紫菱笑了笑:“我們的實力,想必你是看到了,天譴劫雷,把我給劈廢了,我接下來恐怕不能動手了,仙朝城陣眼處的那個家夥,故意針對我。不過……”
夏紫菱頓一頓,笑道:“不過,拉著一個元嬰一起走,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見李墨無動於衷,夏紫菱補充道:“我說的是,純象那樣的元嬰。”
“嗯,不錯!”
李墨點了點頭,夏紫菱殘余的實力,與他猜測的差不多。
王金闕身受重傷,沒那麽容易恢復。
張晴婉倒是沒多少傷勢,勉強可抵擋一人。
而自己,元嬰玉損耗,五形扇損壞,能對純象、墨玄機、張天彥這些人造成的影響,便已經微乎其微了。
仙朝城的陣道,若能為自己掌控的話……
李墨目光閃動,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目光閃動:“諸位,或許我們應該低調些了。”
夏紫菱眼眸中滿是異彩, 看了李墨一眼。
“至於其他人嘛,墨玄機這家夥不知道陰在哪裡,總之遇到他就靠李墨道兄了。
純象沒死,張天彥和何不休的狀態,很奇怪。
他們不像其他結丹修士一般,完全失去了自己意識,但是似乎也在仙朝城陣眼那家夥的掌控中。
在他們手下,唐心語和徐青蝶,哦,徐青蝶就是張天彥手下的那個黑袍女修……”
“我了解她,你繼續說。此外,核心陣眼那裡的那個家夥,是上古蜃妖。”
李墨淡淡說道,眉頭略有舒展。
但是蔣風子、王金闕和張晴婉,沉默間卻滿是震驚。
他們注意到了。
夏紫菱說:接下來一切靠李墨了。
張晴婉下意識地看了李墨一眼,這個人,真的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李墨道兄麽?
一時間,眾人心思不定。
夏紫菱也頗為訝異。
張天彥身旁那個女修的身份,她也是花費大力氣知道的,沒想到李墨竟然知曉。
這讓夏紫菱內心更堅定的相信,李墨是鼎元仙宮那位的事實。
實在是破綻太多了啊!
夏紫菱雙目轉動,心裡卻沒來由地生出了些許信心。
有此人,或許她還有可能在血色仙朝城下,活下來。
只是,不等夏紫菱浮想聯翩。
天際,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空古流,小仙靈的死,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頓時,剛剛還稍有心安的夏紫菱,“砰”的一聲,鎮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