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公寓。
不足二十五平米的狹小房間裡。
黃珊珊穿著半透明的睡衣,蹲在床角的泡沫地墊上,動作熟練的裹著香煙。
鄒澤詢則是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眯眼扣著自己的手指指甲,並沒有回答黃珊珊。
“我說,東西呢?”
黃珊珊扭頭過來看著鄒澤詢:“到了這個時候,你該不會是想要反悔吧?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誰給你的勇氣讓你現在坐在這裡跟我談條件的?”
鄒澤詢伸手拿過桌上的女士香煙,給自己點上裹了一口:“這個女士香煙,一點勁都不沒有,不夠烈。”
“……”
黃珊珊就這樣看著他,沒有說話。
“是誰?黃文濤?”
鄒澤詢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按照他的一貫經驗來說,黃珊珊這個人早已經被自己拿捏的死死了,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黃珊珊她怎麽敢的呀,如果沒有人慫恿的話。
“你是不是已經把事情跟黃文濤說了?他給你出謀劃策讓你這麽乾的?如果是他,那我就笑了,回頭我問問他,就他這種貨色,有什麽資格跟我玩。”
“你夠了!”
黃珊珊輕聲呵斥了一句:“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不要把任何不相乾的人牽扯進來,這件事跟他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
鄒澤詢皺了皺眉,看著蹲在那裡的黃珊珊:“聽你的語氣,你好像挺在乎他的?你現在這個語氣,哪怕當初對我,都沒有這樣子啊!那就那麽愛這麽一個廢物?”
“呵呵...”
黃珊珊冷笑起來:“人家是廢物那你是什麽?我看你連廢物都不配,你自己回頭想想你到底做了什麽?”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沒有興趣再跟你交流下去,把東西給我,我把東西給你,咱們兩清了,誰也不認識誰。”
說完。
她把手裡的香煙掐滅,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很害怕他突然回來?”
鄒澤詢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黃珊珊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個什麽東西?就跟外面的野雞一樣,黃文濤現在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愛你吧。”
“呵..”
黃珊珊冷笑一聲,歪過頭去,不看他。
“以我平常的觀察來看。”
鄒澤詢伸手捏著黃珊珊的下巴,把她的腦袋轉了過來面向自己:“他現在已經對你沒了興趣,之所以還跟你在一起,無非就是他現在還找不到更好的?把你當做是一個欲望的發泄工具而已。”
“有意思麽?”
黃珊珊目光怔怔的看著他,與鄒澤詢對視,似是審問:“就算他把我當成一個欲望的發泄工具又如何?”
“這樣總比某些人要好吧?”
“嘴上說著?非常非常的愛她,但是呢?雙方不過是發乎情止乎禮罷了?跟某些人在一起,就跟守活寡一樣的。”
“某些人表面上大義凜然的說著愛她?愛她的一切,不在乎她身上發生的任何事情,但其實呢?他太在乎這些東西了?這種兩面三刀的嘴臉?真的讓人惡心的想吐?作嘔!”
黃珊珊據理力爭,手掌撐在地面上?腦袋往前探了探:“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但是做出來的又是什麽事呢?你看上去那麽的光鮮亮麗,但是你的內心是那麽的肮髒。”
“有些男人叫男人?而有些男人只能說是禽獸!”
說到這裡。
黃珊珊的精神狀態有些失控,幾乎是憤怒的吼出來的:
“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你就說跟你有沒有關系,如果不是你,如果那天晚上你不要再往上貼?異想天開的想擠進別人的圈子?那麽還會發生那些事情嘛!還會有後續的變故嘛!”
當那段往事再度重提的時候。
不論是黃珊珊,亦或者是鄒澤詢,他們都陷入了當中的窘困當中。
“那麽,按照你的意思,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責任了?!”
鄒澤詢棱著眼珠子看著她,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對,我承認那件事,確實跟我有很大的責任,但是真的就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嘛?!”
“是,你說的沒錯,那時候的我,確實心態很急,我並不是想要融入他們的圈子,我之所以那麽的熱情,我為了什麽?”
“我踏馬不是為了那幾個臭錢,我能舔著嘴臉貼上去?我當時怎麽會猜到,他們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這麽做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能多整幾個錢,給你買添加進購物車很久的口紅、心心念念很久的包包、想給我們換一個好一點的居住環境,我他媽的為了誰?只是我自己嘛?!”
這個時候的鄒澤詢,也陷入了無比的憤怒當中。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胸腔中仿佛有一股子怒火難以宣泄出去:“我真的覺得有時候好好笑啊,男人嘛,拚命賺錢的時候,你們會抱怨他們沒有時間陪你。”
“當男人掙不到錢的時候,你們女人又會說男人是個廢物,沒有任何的作用,我特麽是真的笑了呀。”
“你在偷換概念!”
黃珊珊意味明顯的直指鄒澤詢的這段話,一針見血:“那件事,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我有錯,但是我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你!”
“一直以來,走不出去的人從來都是你。”
“你太過於在乎你心裡那所謂的什麽了!是你自己太過於自恃清高了!都是你!”
或許。
那件事一直都沒有過去過。
它就好像一根刺,一直都深深的扎在兩人肉中,怎麽也拔不出來。
在這個最後的時刻。
兩人就這個問題,再度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算了,沒意思。”
黃珊珊眼中霧蒙蒙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怪你,我是髒了那我走還不行嘛!可為什麽你還要對我執著於不放?為什麽還一直想要把我掌控住?!”
“你這個人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情緒也在這一刻徹底崩潰開來:“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既然你已經不愛了,那就讓我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了,我受夠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黃珊珊低沉的抽泣了起來:“夠了,就這樣放過我吧,行嗎?我真的真的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但是我發現你根本不能接受現在這個狀態的我,而我也已經變成這樣了,那就算了吧。”
鄒澤詢幾乎是脫口而出:“不行!”
他不想就這樣失去她。
“那我把自己給你,你能接受嘛!”
黃珊珊咬著嘴唇看著他,伸手把自己透明的睡衣拽了下來,露出白皙的肌膚:“我現在就給你,你要嘛!”
這句話幾乎是她嘶吼出來的。
毫無疑問。
她太清楚鄒澤詢什麽反應了。
鄒澤詢打心眼裡,無法逾越自己心裡的那道鴻溝,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愛的並不是黃珊珊的身體,而是超越到了精神。
所以他認為。
他可以不要黃珊珊的身體,但是一定得還是她。
黃珊珊說完這些的時候。
脆弱的內心完全崩潰,把腦袋埋在臂彎裡,手指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低聲抽泣。
鄒澤詢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如此狀態的黃珊珊,內心某處最脆弱的地方好像被觸及到了,一時間久久無言。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有那麽一刻。
鄒澤詢的內心在告訴自己:算了吧,不愛了,那就放手吧。
可是。
另外一個聲音又在拚命的呼喊:算了嘛?算了嘛?難道就要這樣看著她成為別人的人嘛?她可是你的最愛啊。
“嗚嗚..”
黃珊珊低沉的哭著,哭著哭著,她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緊接著捂住腹部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她抬起頭來,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我好痛。”
“我好痛!”
她手掌顫抖的抓住鄒澤詢:“給我,給我來一點。”
“……”
鄒澤詢嘴唇顫抖,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然後松開,伸手摸兜。
黃珊珊異常痛苦,整個人的身子蜷縮在了一起,這種痛感從最開始的劇痛到現在的逐漸難以忍受。
她的臉色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就這樣蜷縮在地上呈蝦米狀,聲音都小了幾分。
鄒澤詢伸手把黃珊珊扶了起來在床角坐好,從褲兜裡摸出了一劑藥劑來,準備給她注射。
“快。”
黃珊珊虛弱的說了一句,伸手去拿擺在床尾床單上的手機。
正準備給黃珊珊注射的鄒澤詢無意中掃了一眼,看到了黃珊珊的面容識別的手機上端,紅外感應燈閃爍了幾下。
“草!”
鄒澤詢怒吼一聲,直接就把藥劑丟在了一邊,質問到:“都踏馬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想著錄音備份我!你踏馬還想來那一套!誰告訴你的!”
“我沒有!”
黃珊珊拚命的搖頭,把手裡的手機攥在了手上,屏幕上端的感應器對著自己的面部,嘗試解鎖,但是她的意識已經接近迷糊了,無法完成。
“給老子死!”
鄒澤詢目睹著這一切,胸腔的怒火飆升到了頂端,他情緒失控的伸手拽著黃珊珊的肩膀,右手那床頭櫃上擺放著的安眠藥拿了過來,掰開黃珊珊的嘴就往裡面倒。
“藥!”
意識迷糊的黃珊珊以為這是她要的鎮痛藥,壓根就沒有反抗,當大量的藥物灌進來以後,她在那麽一瞬間猛然意識清醒。
不對。
她要的藥是液態的。
但這是硬的。
不是。
不是。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反抗了起來,舌頭抵著口腔開始往外吐這些安眠藥物。
“吃進去!”
鄒澤詢棱著眼睛瞪的死死的,眼珠子充血的看著黃珊珊,控制著她的下巴拚命往裡面灌輸藥丸。
盡管黃珊珊反應過來了,但還是有相當多的藥物順著喉嚨被她給乾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整整一瓶子藥丸,全部傾倒完畢。
一粒不剩。
這些藥丸成了三個部分。
一部分被黃珊珊吞咽下去了。
一部分掉在了地上、床單上。
一部分倒進黃珊珊的嘴裡然後又被她給吐了出來。
上頭的鄒澤詢並沒有停下,把掉在床單的藥丸再度撿了起來,卡著黃珊珊的下巴再度往她的嘴裡塞,強行讓她吞咽下去。
此刻的黃珊珊。
已經虛弱到了沒有反抗的余地。
整個過程持續了得有三四分鍾,鄒澤詢這才停下來,伸手拿過黃珊珊的手機,輸入密碼解開,看著手機屏幕,整個人木然的坐在了床單上,抬頭看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良久。
鄒澤詢起身,開始收拾起現場來,把地上的藥物全部清理乾淨裝進兜裡, 拿出早準備好自洗手間裡搜尋來的幾根卷曲的毛發看似隨意的丟在了床單之上。
他早已經就事前做好了布局,所以在清理起這些的時候速度也很快,做完這一切以後他把黃珊珊扶了起了,恢復成那個警方進來時候看到的場景。
趴在一側的狗窩裡的狗,吐著舌頭喘息著目睹了整個過程,低聲的嗚叫著,趴下腦袋蹲在窩裡。
離開房間的時候。
鄒澤詢站在門外,伸手一抽線繩,房間裡面的門栓就被輕松的帶上,快速的折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約莫一分鍾以後。
室友從裡面洗完澡出來。
鄒澤詢無縫銜接走進了洗手間,關上門打開水龍頭放水掩蓋聲音,摸出了現場帶出來的安眠藥物丟進了馬桶,又丟了一粒泡騰片進去,等待了一會以後按下了衝水馬桶。
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
“黃文濤那天晚上離開後就沒有回來,兩天后,她房間裡的狗叫的激烈,心知肚明的我便叫上我的室友,假裝去查看,然後發現裡面的情況後報警。”
鄒澤詢深呼吸一口:“這就是全部過程了,該說得我都已經全部說了。”
“你為什麽會選擇收留這條狗?!”
鍾天正眯眼看著他:“如果你不收留這條狗,或許我沒有這麽快就有線索了。”
“因為這條狗是我們以前養的。”
鄒澤詢仰頭看著天花板:“她一直帶在身邊,沒有送人,殺死她以後,我的心裡空蕩蕩的,這條狗我沒舍得扔。”
鍾天正明白了他的意思,停頓了一下說:“你應該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說吧?!”